碧眼神雕-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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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河的冰层上,已经看不见那高篷的牛车,这时,一匹高大的血红快马飞驰而过。
石砥中两眼炯炯发光,他迎着吹来的寒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拍了拍马背,自言自语地道:“拉萨终于到了!”
马蹄敲在冰上,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音响,有似夜空里响起的铃声……“当!”一声宏亮而深沉的钟声,自布达拉宫传来,钟声飞越空中,回荡不已。
石砥中吆喝一声,红马迎风展蹄,飞驰而去,恍如天马凌空一般,蹑虚蹈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布达拉官高耸的寺院,依着山坡建筑,宏伟壮丽,高有十三层之多。
飞檐斜伸入空,淡淡的月色洒下,宽敞的石阶下,有很多肃立的喇嘛。
重重寺院,重重石阶,有川流不息的喇嘛低垂双眉,合掌行过。
钟声停歇了一下,又响了起来,“当”的一声后,又接着一声……浑厚而深沉的钟声,仿佛蕴含着无比的哀伤,但是却又有着轻微的喜悦,真使人不了解为何竟会是如此?
钟声不停地响着,随着夜风传了开去,震荡在夜空里……钟声未歇,一条人影闪现在墙头之上,接着,另一条人影也闪现出来。
他们探首窥视着院子里的喇嘛,好一会,他们飞快地缩回头去,跃落墙下。
淡淡的月光下,那两条影子闪了开去,跃出三丈余,躲在山坡边的一块大石后的阴影下。
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传来,两个身穿红袍的喇嘛跃上墙头。
他们四下观望了一阵,说了几句藏语便又跃回寺院之中。
这时那躲在大石后的两个人缓缓地探首出来。
皎洁的月华,照射在他们身上,可看清他们身穿玄色紧身的夜行衣,头扎黑巾,背插长剑。
那左首一个人轻声地问道:“娘!这庙里好森严呀!我们来了三天都没能进去,看来今晚也没有办法!”
这时那右首的人侧过脸来道:“婉儿!再等等看,待会儿可能有机会的……”她抬头望了望天空,接道:“等这阵黑云过来,遮住了月亮之后,我们便可偷偷进去,否则的话,我们非要硬闯不可了!”
月光下,上官夫人双眼注视着布达拉宫,自眼眸中射出毅然的目光。
上官婉儿轻声道:“娘!这儿的食物好难下咽,还要用手抓着吃,我真想早点回中原去。”
上官夫人怜爱地轻抚着上官婉儿的肩膀,说道:“今晚只要能进到寺里,只要能够找到藏经楼,为娘的便可以得到那大漠里鹏城之秘的解答,那么,明天我们便可回中原去。”
上官婉儿睁大眼睛,道:“娘!我一直不晓得,为什么您一定要得到那个尚在未知中的什么鹏城之秘?”
上官夫人眉梢一挑,道:“惟有得到那鹏城里的宝物及秘籍,为娘的才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时让天下武林人物都晓得我以一个女流之辈,到底也能领袖江湖。”
上官婉儿暗忖道:“娘都快五十岁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做什么天下第一高手。”
上官夫人目中显现出一股强烈的欲望,她似是沉缅在幻想之中,继续低声说道:“我要使什么二帝三君都败在我的手下,做我的奴隶。”上官婉儿推了推她的母亲,轻声道:“娘!
您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毕露,她一听上官婉儿的话,蓦然低下头来,凝视着女儿。
上官婉儿畏惧地低下头不敢正视她母亲眼里那种逼人的目光。
上官夫人眼中锋芒缓缓敛去,她轻声道:“婉儿,你瘦了!”
她轻轻托起上官婉儿的脸,怜惜地道:“你是不是在想石砥中那小子?”
上官婉儿幽怨地道:“娘!你别问了,好吗?”
上官夫人恨声地道:“石砥中那小子真可恨,不知什么时候竟成了毒门的掌门人,我看他简直是毒迷心窍了,连我们都不记得了。”
上官婉儿心头一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侧过头去,暗暗弹去了萦绕在眼角的两颗泪珠。
她轻声地道:“我一点都不怪他。”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上官婉儿叫道:“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想要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要使得二帝三君都做你的奴隶?”
上官夫人眉尖一轩,道:“因为我恨他们!”
“恨他们!”上官婉儿诧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上官夫人道:“因为他们逼得你爹抛弃我去做和尚!”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道:“又有谁逼爹去做和尚?”
上官夫人冷哼一声,道:“我是晓得他不满我的权利欲望太高,但是他却一直不愿替我争气,不肯苦练剑术,成为天下第一剑手。”
上官婉儿这才晓得当初父亲上官梦痛苦地出家为僧的原因。她默然低下头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上官夫人似是回想起往事,她缓缓地自言自语地道:“当年他与柴伦两人一起,俱为武林后起之秀,但是柴伦因为钻研琴艺与阵法之学,所以剑法较上官梦为差,但我却属意于柴伦,因为他是岭南世族……”上官婉儿不知自己母亲为何会在这时会有如此深的感触,竟然将年轻时的往事通通说了出来。
她嘴唇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睁大眼睛,凝望着她的母亲。
上官夫人喃喃地道:“谁知柴伦遇见一个来自关外的牧人,学得驯马之术,并且得到西城大宛生的宝驹‘汗血宝马’,终日都是与马为伍,把我冷落一边。”
她眼中掠过一丝怨恨的目光,恨恨地道:“这还不算,后来他又得到了前代琴仙遗下的‘天香宝琴’,从此几乎不见人影,所以我一气之下,就嫁给了上官梦。”
上官婉儿睁大双眼,愕然望着上官夫人,暗忖道:“原来娘是因为赌气才嫁给爹爹的,唉!可怜的爹爹。”
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了石砥中的影子,但是随即她又想到那依偎在他身边的罗盈来,顿时,石砥中那冷漠的表情使得她心弦一颤,自心底泛起了痛苦而酸涩的味道来。
她暗自喊道:“石哥哥!”
这些日子来的无尽相思与路途奔波,使得她的感情变得脆弱无比,一想到石砥中,她的心头一阵难过,几乎哭了出来。
上官夫人可没注意到她女儿的表情,她仍自轻声地说道:“谁知以后柴伦竟然在遍览古书的情形下,学会了剑道中的绝技,成为名震天下的七绝神君……”她恨恨地道:“最可恨的是你爹却丝毫不知长进,还是老样子,我就气他一点都不听我的话,连海南剑派竺化那破毛剑都打不赢,所以经常与他吵闹……”她一掌拍在大石之上,恨声道:“后来他竟然敢抛下我,出家去当和尚了!”
上官婉儿一惊,被破裂的石屑溅得满头都是,她一拉上官夫的衣袂,道:“娘!您怎么啦?”
上官夫人也是悚然一惊,才自沉思中惊醒了过来。
她苦笑一下,放低声音道:“我是在气你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上官婉儿道:“那么后来柴伯伯又为什么要发誓杀尽天下的和尚呢?”
上官夫人轻叹道:“他是怪你爹不该抛下我去当和尚,所以逼你爹还俗,却被你爹躲开,以致于愤极杀死不少五台、少林、峨嵋的和尚……”上官婉儿眼中掠过一丝极其难言的情绪,她轻声道:“娘!只有他才是最爱你的,唉!
若是石哥哥能够这样,叫我为他死,我也甘心呀!”
上官夫人听她女儿说得如此大胆,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红晕,随即又听到上官婉儿那样凄惋地叹息着石砥中的薄情。
她冷哼了一声,道:“等我得到这鹏城之秘后,我会叫他叩着头来求我,要我将女儿许配给他。”
她眼前一黯,突地看到一大块乌云将月光遮住,立刻,她一拉上官婉儿,道:“婉儿,我们去吧!”
上官婉儿身形一动,立即又退了回来,她轻声道:“娘,你看!”
上官夫人循着上官婉儿伸出的手指望去,只见布达拉宫的屋顶上,一条魁梧的人影飞掠而来,快速无比,转眼的功夫,便已跃上高墙之上。
她心里一凛,忖道:“想不到藏土边陲也有轻功如此高明之人!”
那条人影现身在墙上,随即两条人影一闪,又有两个喇嘛跃上墙来。
他们见到这人,都恭敬地躬身为礼,说了两句藏语。
那条魁梧的人影,嗯了一声,挥了挥手,也说了两句藏语。
立时,那两个喇嘛退了下去。
上官夫人运聚眼力,也只能看到那魁梧的人影头顶光亮,身穿暗红色的大袍。
她凑在上官婉儿耳边说道:“这也是一个喇嘛,可能是寺里的高僧,你不要动,小心他会发觉我们!”
上官婉儿点了点头,默然没有作声。
那身形魁梧的大喇嘛,四下望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倏地,自另外一边墙角之下,三条人影闪现而出,纷纷跃上墙头。
一个冷涩的声音道:“大师,情况如何?”
他说的是一口京片子,使得上官夫人悚然一惊,暗忖道:“这人是谁?难道也是来自中原的,怎么声音很熟?”
上官婉儿秀眉一皱,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袂,凑在上官夫人耳边轻声道:“娘!那是大内侍卫申屠雷。”
“哦!”上官夫人暗忖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声音好熟,原来是申屠雷,但是他又为什么到拉萨来呢?”
就在她思忖之际,那个身形魁梧的高大喇嘛道:“达赖活佛重病,宫里都在等着他选定继任的教主,所以藏经楼封闭未开。”
申屠雷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师可知这藏经楼里确实藏有关于大漠鹏城里的记载文字?”
上官夫人一震,惊忖道:“怎么申屠雷也是为这鹏城之秘而来,那么这个身形高大的喇嘛可能就是受大内供奉的白塔大师了?”
白塔大师道:“师兄库军大师正与本寺三大长老随侍达赖活佛榻前,如果没有他的令谕,是不能开启藏经楼的,而明日老衲也要回色拉寺去……”申屠雷道:“那么请问大师,藏经楼是在第几重?”
白塔大师一挥手,道:“藏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