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风云-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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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啊。有这种运气的人,相信世上还不多。
断箭咬咬牙,长吸了一口气,一把拔出短刃,然后急速连刺,试图在短短时间内破板而入。如果车内的人发现异常,向车外卫士报警,自己脑袋也就没了,但现在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四……七……”断箭集聚了全身力气,出手如飞。这把短刃是梁山公(李澣)送给断箭的礼物,非常锋利,但马车底板的厚度远远超过了断箭的想象。断箭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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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突然,一个低哑的嗓音传进断箭耳中。
断箭魂飞天外,全身骤然绷紧,一动也不动。马车还在飞驰,战马还在急奔,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在继续,没有任何异常。
见鬼了。断箭暗暗骂了一声,刚想举刀再刺,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是阿蒙丁。”
断箭霎时定住。阿蒙丁?这马车里关着阿蒙丁?断箭急促喘了几口气,极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我在这里。”断箭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马车中间有个活门,我把门打开,你慢慢进来。”
断箭狂喜,兴奋得差点吼出来。侥天之幸,这次即使死了,也能杀了阿蒙丁,杜绝后患,不算赔本了。断箭急忙把脚伸进活门。阿蒙丁抓住他双脚从上面往里拉,拉到一半阿蒙丁突然停住了,接着断箭感到小腹一阵刺痛,一把冰凉的利刃顶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是谁?”
我是谁?我为了救你,命都搭上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断箭怒气上撞,张开就想骂,忽然想到自己要杀他,此时可千万不能口不择言误了事,他立即回道:“我是昭玄公的手下,是来救你的。”
“昭玄公是谁?”
断箭气苦,正想解释,顶在肚子上的利刃已经刺进一分。痛疼霎时惊醒了断箭。阿蒙丁被抓,怎么还能在马车里自由自在?怎么还有武器?
“说……你是谁?”
“昭玄公就是高颎(jiong),你刚才在狮子峰不是看到他了?”
“高颎?我不认识。”
断箭被倒悬在马车上,血液逆流,加上精疲力竭,气怒攻心,眼前不由得一阵阵发黑,“你是谁?你到底是不是阿蒙丁?”
“我是阿蒙丁。”
“那你怎么不认识高颎?”
“我为什么要认识这个人?”阿蒙丁似乎有些不耐烦,手里的利刃再进一分,“快说,不然我杀了你。”
断箭傻了。阿蒙丁怎么会不认识高颎?这也未免太神奇了吧?阿蒙丁既然不认识高颎,那他还能认识谁?断箭立即想到了武泉公李丹。高颎要我冒充李丹,或许这头西北狼认识李丹。
断箭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我是李丹。”
“徒河丹?”阿蒙丁惊呼起来,接着手忙脚乱地把断箭往上来,“三足乌,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断箭惨哼,死定了。高颎你这个混蛋,你怎么不告诉我李丹和阿蒙丁是兄弟啊?李丹还有三足乌的诨号?三足乌是神鸟,今天我就差点被神鸟杀了,真是背运。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李丹?我难道就不能说我是李丹的手下?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想改口都改不了。
不过自己知道阿蒙丁为什么不认识高颎了。太祖文皇帝(宇文泰)建立府兵的时候,所有府兵将士全部改为鲜卑姓。魏国公李弼被赐为徒河氏,其手下将士僚佐全部改姓徒河,所以李丹又叫徒河丹。高颎父亲高宾是卫国公独孤信府上僚佐,改姓独孤,所以高颎又叫独孤颎。太祖死后,这个制度虽然一直实行,但因为鲜卑人汉化已久,反而不习惯,而汉人根本不能接受,所以大家心照不宣,都阳奉阴违,私下里该怎么称呼还是怎么称呼。
大漠人对汉姓陌生,相比较而言,他们更容易记住鲜卑姓,因此自己说高颎,阿蒙丁肯定不知道是谁,而李丹是阿蒙丁的兄弟,阿蒙丁知道他的本名也不以为奇。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冒充的李丹如何应对?
反正我要杀阿蒙丁,冒充他的兄弟更容易得手,无所谓了。
断箭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阿蒙丁好象未卜先知一样,再次停手,一脚踩到了断箭的胸口上,“三足乌,你是不是要杀我?”
断箭肺都气炸了。阿蒙丁三番两次戏弄自己,自己却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奇耻大辱,不过这个阿蒙丁还真狡猾,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要杀他,既然如此,实话实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阿蒙丁被人抓了还能活动自如,让人一路护送逃出龙城雅丹,肯定另有玄虚。
“事到如今,不杀你怎么办?”断箭冷笑道,“我给你陪葬,你还不满意啊?我们兄弟一场,不求同日生,当求同日死,对得起你了。”
“兄弟?”阿蒙丁脚上陡然用力,踩得断箭连声惨叫,“我和你也算兄弟?你这只黑乌鸦三番两次追杀我,上次不但伤了我的腿,还抢了我三个宝库。你把东西还给我,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他们不是兄弟?断箭给阿蒙丁的话弄糊涂了。
“你先把我拉上去,有话好说。”
“你把东西还给我。”阿蒙丁丝毫拉他上来的意思,而且好象怒不可遏,脚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刚才知道我在车上,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和我胡扯八道,你是不是心虚啊?黑乌鸦,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断箭喘不过气,两手在车底下乱舞,嘴里不干不净地破口大骂,“你这头死狼,等我上去,揍扁了你。快把我拉上去,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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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车上突然传来两声轻笑。
断箭骇然收声。这是个女子的笑声,好象是被断箭和阿蒙丁的争吵逗笑了,忍俊不禁,捂着嘴在偷乐。车上还有人?还是一个女子?萨满圣母?她突然从天而降?
“哈哈……”那个女子笑开了头,好象再也忍不住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后来竟是捧腹狂笑。断箭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笑声。他稍稍缓了口气,还好,不是萨满圣母。圣母嘛,当然年纪很大了,这么年轻的女子怎么会是圣母?
“车上还有谁?”
“把财宝还给我。”阿蒙丁置之不理,依旧不依不饶。断箭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喊了一句,“给你给你,都还给你。”反正自己不是李丹,说什么都不用负责。
“波斯人的那批神火弹,也要还给我。”
“好,好。”
“六年前,有一批厌哒人逃往敦煌,你还记得吗?”
“记得。”
“当时财宝我拿了,人你带走了。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据说是厌哒王室的后裔,你把她给我。”
断箭彻底晕乎了。这头野狼胃口好大,什么东西都要,连一个小女孩也不放过。他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要她干什么?你没有女人啊?”
“黑乌鸦,你给不给?”
“好,好,给你。”断箭叫道,“只要我能活着回去,我都给你。”
阿蒙丁嘿嘿一笑,把断箭拉进了车厢。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面而至,断箭贪婪地嗅了几下,神智顿时清醒,头脑也马上恢复了冷静。
笑声还在继续,就在断箭的背后,那个女子笑得好象都在打滚了。
断箭担心阿蒙丁对自己不利,全神戒备。阿蒙丁既然和李丹很熟悉,可能就能看出自己是假冒的,那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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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丁身材魁梧,长发飘散,耳鬓两侧编着一串小辫子,浓密虬须遮住了大半张脸,两只眼睛就象待人欲噬的野狼一样射出凛冽杀气。此刻他得意洋洋地蹲在断箭面前,仔细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断箭有些心虚,咧嘴笑道:“你太猖狂了。外面就是阿柴虏,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阿蒙丁嗤之以鼻,“你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就算把马车拆了,阿柴虏也会视而不见。”
断箭不懂他什么意思,只好佯装不屑地哼了一声。阿蒙丁伸手拍拍他的脸,“黑乌鸦,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你这张脸比黑乌鸦还难看。”
“是吗?”断箭吓了一跳,被他看出来了?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脸,这才查觉到脸上全是沙尘,好象戴了一张面具,难受至极。他先是被马血喷了一身,然后躲在车底下吃了一脸沙,马血和沙尘混在一起,结了厚厚的一层壳子黏在脸上,除了两只眼睛,剩下的就惨不忍睹了。断箭不忧反喜,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你发现破绽了,随即他想到一件事,急忙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话怎么样?”
阿蒙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把卡住他脖子,怒声吼道:“你想反悔?”
断箭魂都吓飞了,手里的利刃直刺阿蒙丁。阿蒙丁早有预防,另外一只手几乎同时抓住了断箭的手腕,“黑乌鸦,你敢杀我?”
断箭没有挣扎,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说话声音和李丹一模一样?他冲着阿蒙丁眨眨眼,眼里露出戏谑之色,“你紧张什么?”
阿蒙丁以为自己遭到戏弄,狠狠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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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本来已经小了一点,这下又爆发了。清脆悦耳的笑声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很轻松,也让断箭的心情渐渐好起来,他的力气也开始一点点地恢复。
巨大的轰鸣声铺天盖地而来,号角声响彻戈壁,即使坐在飞驰的马车上也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断箭估计吐谷浑的广定王至少带了两千铁骑前来接应,他心里充满了疑问,但他不想问,也不敢问。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李丹显然是大周对付大漠诸国的重要人物,他知道的事太多太多,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保持沉默为好,或许能从阿蒙丁和背后女子的嘴里了解更多东西。
马车没有减速。吐谷浑的铁骑大军在戈壁上减速,转向,然后护着马车继续前进。广定王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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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吗?”阿蒙丁递给断箭一个水囊,“脸就不要洗了,免得把马车弄脏。”
断箭急不可耐地抢过水囊,拉开皮塞,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你怎么会来?独孤(高颎)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断箭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