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斧-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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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下身却淬然问斜起,急蹴对胚骨,一招双式同时施展,无缘大师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掠退三尺——
三尺的空间极为短促,甚至在无缘大师的袍袖中擦过,然而,一条黑影已像一抹流光自永恒来,“嚓”的一声已接替了他的位置,几乎不分先后,“当”的一声撞击声里,缠链手的飞锥已被荡出五尺之外I
寒山重唇角喃着一丝冷酷的微笑,身形不停不滞,上手就是一抡狂若暴风骤雨般的猛砍快斩,他那裹在黑色劲装里的瘦削身子,显露出一股特别窒人的呼吸,撼人心魄的威悍犷野的气韵,仿佛一个五岳巨山都压不住的黑色魔神!
缠链手贾如钧连意念还没有转过来,一口气之间已被寒山重逼得步步后退,手忙脚乱,骤出的冷汗浸得他的衣衫宛如水透:
寒山重飘逸的晃移了一下,抖手就是十斧十盾,哧哧笑道:
“老朋友,这种熟悉的挨打滋味可还曾记得?”
贾如钧一甩头,滴滴的汗球子四抛溅洒,他咬牙切齿的挥动着飞锥拼力还攻,一面大吼着:
“寒山重,老子今天最少也要你一起垫背!”
寒山重的皮盾滴溜溜旋转翻飞,朝斧的光芒有如匹练环绕,在对方的飞锥纵掠里伸缩劈砍,挡拦砸扫,瞬息之间,二人己电光石火般攻拒了十招三十式!
眉梢子一扬,寒山重大斜身一侧又猛然倒射而回,戟斧带起一道晶莹浑厚的刺眼芒彩,似天河自长空泻落,在一片澎湃浩荡的无匹劲力中笔直劈向贾如钧,光耀闪处,周遭的气流有如潮水般波动回涌,呼噜噜的排挤冲激,那片浑厚的光是如此强烈与明亮,简直已看不见那展出这片光芒的攻击者,天地之间,似乎一下子全被这片光芒充填了,这,竟然是与那剑术中的至高修为“身剑合一”发挥出相同的功能,但是,用剑与斧的途径却完全不同了,换句话说,使剑到达这种地步较易,用斧也能达到这种境界,真是匪夷所思了。
贾如钧心腔猛然收缩,连头皮都发麻了,他恐怖的大叫一声,右臂抖颤如浪,飞锥闪动似云滚风啸,猛劲的挥舞溜泻,锥与锥的连续纵横中,团团的锥影仿佛流星布空,交结电织!
于是——
一连串的,竟如骤雨的,几乎不是人们的耳膜所来得及接受的一大片急速的金属撞击声蓦地传出,点点的火花飞溅进射,似正月的花炮烟火齐放,那么壮丽,那么焙目,又那么惊心动魄。
自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凄厉悠长的惨号,而那尖锐的惨号划过一道深刻而无形的弧抛向黑暗,贾如钧强健魁梧的身躯像被一只冥冥中的鬼手猛烈打击着,急速而痛苦的一个转子,一个转子往后踉跄歪斜,每一个旋转就洒出一大片热血,在瞬息中看见他的面孔,老天,那脸上的五官,竞已完全扭曲得变了位置,这哪里还像一张人脸?简直是一个在地狱里酷刑煎熬下的厉鬼!
寒山重双目冷森,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处凝注着他,戟斧的尖刃指垂向下,一滴滴浓稠的鲜血自戢端淌下,他的皮盾已斜,挂在肩上,整个的形态能凝结出一片极致的安宁与沉静,眼看着贾如钧一头栽倒尘埃!
无缘大师暗暗宣了一声佛号,叹了口气,他行到贾如钧身侧,检视了一下这方才还是生龙活虎的悍敌,这一看,不由大和尚倒吸了一口冷气,地下的贾如钧暴突着一双黯淡无光的牛眼,浑身上下,竟然有着近百处血肉翻转的伤口,每一处伤口都是那么血淋淋的,那么深入而切口整齐,宛如一张张婴儿启开的小嘴:
愣愣的注视着他颔下的那把胡子,青胡子上凝结着血丝,无缘大师暗哑着嗓子道:
“寒施主,这人死了……”
寒山重冷冷沉默着,半晌,道:
“当然,他怎能不死?”
无缘大师嘴唇扁了扁。喃喃的道:
“今夜真算开了眼界……用斧也能练成上乘剑术的修为……”
寒山重懒懒的伸伸腰,淡漠的道:
“大凡一件兵器,总有它不可预料的妙用,任何一种武学上的成功,只在于习练这武学的人是否有恒心及毅力,并非仅是依恃着他所使用兵器的隼利,斧可以做剑的妙用,而剑又何尝不能充作别的兵刃使用呢?大师,在下用斧,老实说,已到达可以比拟剑术中的‘大落红’的境界了!”
无缘大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谓“大落红”乃是剑道一门里至高无上的绝技,比诸同为一流的深奥剑法“黄花蕊”“白莲瓣”等尚要更进一步,休说是用斧练成此种火候,便是一个用剑用上数十年的老手,他恐怕没有这等造诣,要知道,习成剑术之上乘功夫,光凭苦干还是不行,主要的,在于颖悟力之深浅及反应之力强弱,每进一层,更要在养气与澄意上下功夫,这门艺业,并非全在“力”上,“意”的锻炼亦占着极重的因素。
无缘大师怔怔的望着寒山重,在他眼里,面前这位瘦削的年青人,仿佛一下子变得高大了千万倍,像一座人云的巨山,仰不可攀,是一片浩瀚的汪洋,深无可测,在寒山重的身躯里,仿佛蕴藏了太多的奇异,太多的力量,太多的能耐,还有太多压挤出来的残酷I
依然打了个寒噤,无缘大师低沉的道:
“寒施主,施主方才显露的一招,不知称作何名?老僧好像一直未见施主用过!”
寒山重目梢子膘了尚在激战中的司马长雄与阎王笛子一眼,平静的道:
“浪迹江湖十年以来,此招在下仅只用过两次,是而知者甚少,在下称此招为‘长芒’,因为此乃脱胎剑术之式,是以在下不愿多用,往昔遇瞄眼庄主房尔极,在下便一直隐藏不展,在下成名是以斧盾为主,斧盾之外的招术,在下能以收敛就尽量收敛,武林中人,都喜欢自己独创一格而不入俗流,是么?”
无缘大师是忍住了一句什么话,连连点头道:
“当然……晤……当然……”
寒山重略一扬头,道:
“大师,大师有所提示,还请直言,你我交非泛泛,大约大师不会隐讳忠告而独善吧?”
无缘大师知道寒山重已看出了他的心意,有些窘迫的一笑,大和尚低哑的道:
“老僧方才只是想说,嗯,只是想说,施主的行事作风也是爽脆得独创一格,不入俗流……”
寒山重豁然大笑道:
“说得好,只是那‘爽脆’二字,大师原应该说‘狠辣’才对,是么?”
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无缘大师忙道:
“言重了,施主言重了,老僧是一番善意……”
寒山重微微躬身,道:
“大师有理,此本乃金言,在下怎会不愉?记得佛家有云:‘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又说‘混沌大干,唯善存焉’,只要存仁心便能得仁果,但是,在下虽然尽量克制,有时却仍因嗔念难悟而双手染血,在下想需要些时日逐次磨练才能消弥在下这恶习……”
无缘大师合十道:
“此言此意,老僧已向施主奉告多次,老僧只求施主能看开一眼,多留一步,则天下苍生有福了。”
寒山重抿抿嘴唇,深沉的道:
“寒山重武林扬名,两道横行,却未曾沾善良之辈的鲜血,大师只要为那些与寒某有仇的恶人祈告即足,苍生之中,好人自会得天佑,在寒某放下屠刀之前,他们亦绝未受过于扰。”
说到这里,寒山重又仰首一望天色,慢慢的道:
“天快亮了,那阎王笛子,总是见不得光明的……”
转首朝着大和尚,寒山重一笑道:
“是么,大师?”
无缘大师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平静的道:
“那是阎王笛子沙心善?”
寒山重一笑,道:
“正是。”
无缘大师又想了想,缓缓地道:
“这人该下地狱了,寒施主,这人该下……”
寒山重一笑道:
“为何?”
闪闪的眸子掠过一片闪闪光辉,无缘大师深沉的道:
“自老僧知道此人之名开始,便未曾听到此人行过一件善事,而老僧知他已有十五余年……作恶者,必得恶报,老僧心有预感,这沙心善遭报之期可能便在今夜……”
“那么,又应于在下手上了?”
无缘大师尚未说话,寒山重已大步行向司马长雄与沙心善拼斗之处,司马长雄正飞快十七掌挥出,身影暴闪中瞥及寒山重,他亢奋的大叫道:
“院主,久违院主的‘长芒’了!”
寒山重欣悦的扬扬眉道:
“稍停你或将再见一次。”
阎王笛子沙心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带紫,他霍地略一退步,又似电闪般暴卷而回,朱红的笛子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啸声,一层层淡红的光芒随着啸声似波浪般圈圈扩展,劲风回旋里映着满天空的笛影!
寒山重冷哼一声,叱道:
“这是他的‘摄心八式’!”
司马长雄瘦长的身体急快的左右闪晃,宛如一条在狂风中摇摆的垂柳,在摇晃中乌紫色的双掌连连劈击,他出掌速度之快,已看不清他的掌影,只见一片片的黑色暗影如流星般连串飞泻而出!
朱红与紫黑的芒彩散在空中,像一朵朵的云霓相互搀合倾挤,两条人影又在刹那间跃开,几乎在跃开的同时,电掣般再度回扑交击,动作之快,出手之狠,但是捷若虹光,不可言喻!
寒山重眯起眼睛,冷冷的道:
“现在,老沙去你可以准备吹奏你的那首安眠曲子的‘幽冥路隔’了。”
阎王笛子沙心善险险让过司马长雄的猛烈九掌,立即还攻八笛,破口大骂道:
“寒山重,咱们是死冤家,有种的你亲自下来拼个胜负!”
司马长雄双目不瞬,又稳又沉又快的劈出十掌,踢出七腿,阴阴的道:
“姓沙的,你先搁下我才轮到下一场!”
哧哧一笑,寒山重道:
“老沙,以前我饶你那次饶错了,早知你心胸如此狭窄,为人这般无耻,我应该活劈了你才对。”
沙心善左掌急速伸缩攻击,右手笛子长戳短点,大吼道:
“老子上次若非吃你唬住,今天你就不会还有机缘在此放屁!”
寒山重揉揉面颊,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