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大唐-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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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小二”脸上却没有怪异,已殷勤地笑着向二人打招呼。他识得眼前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人人皆识的玄奘法师,另外一个当然是他的徒弟,赫赫有名的酒肉知尚尉迟洪道。
“好来,茶水两碗——”酒小二拖着长声,念唱道。
“原来这里也卖茶。”尉迟洪道笑了一下,说道。
酒小二看了一眼尉迟洪道,笑道:“三车法师是否来点酒?”
“三车法师”是长安城的百姓为尉迟洪道起的绰号,尉迟洪道听了并不着脑,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我也喝茶。”
二人坐的桌上先已坐了两个人。一个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颌下一把胡须像上一个巨大的毛笔,舒舒贴贴。最妙得是这支笔上半截花白,只有笔尖是黑色的,像是刚沾了墨汁,准备作一幅水墨画一般。
另外一个是个极干瘦的中年书生,像只枯干的梅枝,特别是那双手,干瘦得像是一节节硬笔杆。
看着这两个人,不由让人感到好笑,这二人简直是绝配。那书生是只笔杆,那老者便是那笔杆上的毫毛。
然而尉迟洪道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注意的是二人的眼睛。这些日子他看人只看眼睛,虽然一直看的是僧人,但他已养成了习惯,只怕再也改不过来。
那个笔毫一双眼睛较小,精光闪烁,看人的眼神便似要从别人身上揩点油下来,精明的算计着每一个人。此时正精明的打量着玄奘法师与尉迟洪道,尉迟洪道不自觉得捂了捂自己的钱袋,很是担心一不注意会被那人算计了去。这种算计,不是偷,不是抢,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那笔杆则是一幅醉眼朦胧,看到玄奘法师与尉迟洪道二人进来,只抬了抬眼便又低下头自顾喝酒。
尉迟洪道抓起茶碗一口气喝了下去,那茶水在他的嘴里淡然无味。在玄奘法师口中却似极为香甜,闭着眼细细品味。
四人围坐在一起,却并不搭话,因为相互并不认识。只是临时凑在一张桌子上而矣。桌子很大,一旁还空出两个坐位。
见玄奘法师养神闭目,尉迟洪道一时无聊,便继续四下观察眼睛。
尉迟洪道突然发现,几天下来,看了成千双眼睛,到是让自己长了一样本事:看人心思。
酒肆里的人似是个个怀有心事,或黯然伤神的自斟自饮、或大笑着呼酒卖醉,也有小心谨慎的,也有人无所顾忌……
没过多久,大雨中又走进两个人来,走到尉迟洪道身边的空位子上坐下。
尉迟洪道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一双眼睛。只双眼睛也正好看向他。只那一双眼睛,立时使他心中一震。第一反应,杨悦要找的人便是这个人。
那个人说不上特别,但那眼神却肯定十二分的特别,看人一眼,能让人永世不忘。对,永世不忘就是这个感觉……那个人除了眼神之外,让人注意不到其它,一回头便想不起他的样貌。
尉迟洪道一阵心喜,向玄奘法师看去,见玄奘法师向那双眼睛身边的人打招呼,这才发现与那双眼睛在一起的是药圣孙思邈孙道长。一脸红润,精彩奕奕,看到玄奘法师,眼中闪出一道光芒。
“法师有闲也来这里?”药圣孙道长说道。
“是我这徒儿要找一个人,我倍他来的。”玄奘法师回道。
尉迟洪道这才明白,玄奘法师是专门来帮自己找人。不由感谢地向玄奘法师看了一眼。
“噢?找什么人?”药圣孙道长向尉迟洪道问道。
“一双眼睛……”
尉迟洪道一直在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眼清澈深邃,是一虬深潭,明明十分清澈却看不到底……
“没有错,大哥要找的人一定是他”
尉迟洪道注意到那双眼睛身上穿着淡黄色的僧袍,心中激动更甚。
细看那个人,微微低头,嘴唇似是一直开合,不闻有声,暗自诧异。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众里寻“它”2
尉迟洪道按捺不住心喜,恨不得杨悦立时便在身边,能“验明正身”。是以跳起来便向门外走去。
被玄奘法师一把拉住,问道:“你去哪?”
“找大哥去。”
玄奘法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头盯向那双眼睛,微微一笑问道:“敢问这位师父,可是善导师父……”
尉迟洪道怔了一下,明白过来。如果自己急急忙忙去找杨悦,说不定一会儿那双眼睛又不知去了哪里,应该先问一问那人是谁,住在哪里,以后也好带杨悦去找他。忙又坐了下来。
那双眼睛似是没注意到有人在跟他说话,一直痴迷的低头念着什么。直到药圣孙思邈在一旁帮着玄奘法师重复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恍然说道:“贫僧法号正是善导。”
“善导?原来他是善导大师。”
尉迟洪道豁然开朗,这个人或许他不认识,但善导的法号却早已听人说起过,是净土宗十分有名的人。
见善导大师说完后又低下头,捻着手中的一串佛珠,嘴唇不停的开合念颂。
尉迟洪道心中一动,想到什么,转头向玄奘法师问道:“师父,称念佛号当真能往西天极乐么?”
玄奘法师看了看善导,不置可否。善导执若妄闻,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尉迟洪道的话,一味痴迷念颂。
“痴心妄想罢了。”一个声音冷言说道。
尉迟洪道转过头去看,见说话的是那个“笔杆”书生。
“笔杆”书生双眼微红,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酒杯,似是在自言自语,根本没有注意到尉迟洪道的问话。看来不过是赶巧了而矣。
尉迟洪道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笔杆”书生又说道:“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尉迟洪道又掉转过头来,迟疑地问道:“为什么?”
“笔杆”书生却不作答,将酒杯放到嘴边,突然眼中落下泪来:“痴心妄想,我一直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尉迟洪道这才明白,那书生当真不是在向自己说话。
笔杆书生身边的“毛笔胡子”,眼中闪过精光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酒。
“笔杆”书生却是越哭越伤心,眼中尽是悲凄之色,“酒小二”已走过来,劝说道:“吕秀才莫要哭了,哭又哭不来你家娘子,还是回去吧。”
吕秀才本已大醉,见“酒小二”如此说,竟然勃然大怒:“你胡说,你胡说。我家娘子很快便会找到,你怎敢胡说八道。”
一面说一面乒乒乓乓,拍着桌面,将桌上的酒拍到了桌下,“啪”得一声碎了。
“酒小二”并不发恼,向另外一个“酒小二”使个眼色,架起吕秀才,便要硬将他抬出去。
没想到那吕秀才看上去瘦弱,却极有力气,两个小二拉不动他。屁股定钉坐在位子上不肯起来。
众人听到吵闹,却只不过扭头看一眼,继续各自吃酒,似是这种场面在这里十分常见,见怪不怪了。
尉迟洪道却是暗暗称奇。看那吕秀才一只脚尖勾住桌子腿,无论两个小二如何用力,都稳丝不动,显是有些本事。一时好奇心起,伸出手来拉向吕秀才。
尉迟洪道原本力大,没想到一拉之下,竟然也没拉动。不由手上加大力气,揪住吕秀才脖领,向上提起,这次却是连桌带人一齐提了起来。
吕秀才大怒,只得弃了桌子,又踢又骂:“臭和尚,我自吃酒,关你何事儿。”
他本被尉迟洪道抓住后领,领在空中。便双脚齐发,踢了出去。一脚踢向尉迟洪道,另一脚却不偏不移踢向善导。
尉迟洪道轻身避过,善导却着实挨了一脚。“……无阿……”一声,倒在地上,似是受了伤。
尉迟洪道见吕秀才发酒疯发得如此大力,不由怒起,将他用力一摔,惯在地上。
吕秀才“哎哟”一声跌落在地,这才酒醒了些。向众人一揖,说了声“对不住”,拍拍屁股自去了。边走边嘟囔了一句:“真像……”不过众人却没有理会到。
见善导被跌,药圣孙思邈忙将他扶了起来,忙查看伤势,伤势不算太重,却也已青紫一片。
酒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致歉:“好家伙,这么严重。早知道,不该将那吕秀才放走。”
药圣孙思邈摇了摇头,安慰地说道:“皮肉伤而矣,到也无妨,一会儿让升之帮大师擦些药酒,很快会好了。”
“那就有劳道长了。”
药圣孙思邈在长安城的名头不下玄奘,人尽皆知。酒小二见多识广自然认识。见思邈如此说,才放下心来。
去看善导,善导却似局外人一般,口中一直在念念不停,便是倒在地上时也不曾停下念颂,似是连药圣的话也未听到。
尉迟洪道这时却听了个清清楚楚。那善导大师口中所念只不过是“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正是净土宗修练法门。据说称念一句佛号,便能往西天极乐世界走近一步。
尉迟洪道虽听说过,却没想到善导大师真会念到如此痴迷,不由暗暗好笑,心想:“难不成一直念这几个字便能让伤好了?”
药圣孙思邈已扶着善导大师走了出去。
尉迟洪道也跟着玄奘法师走了出来。尉迟洪道即知他是善导大师,并不急着追去。
已至傍晚,雨停了下来,天气依然阴沉,天色黑得有些早,已朦朦胧胧看不太清人影。
尉迟洪道心中一直想着刚才的一幕,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却想不出哪里不对,走了一会突然奇道:“那个吕秀才怎会如此大力?他踢向善导大师的那一脚是不是故意?按理说,他身边是那个花胡子老头儿,要踢也是踢中他,怎会隔过他,反而踢中善导大师?”
玄奘法师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或许并非偶然。”
“并非偶然?”尉迟洪道诧道,“吕秀才为何故意踢善导大师?我看善导大师与他素不相识,又没害着他,怎会故意为难他?”
玄奘法师沉吟片刻,摇头说道:“谁知道?”
看了看尉迟洪道,又说道:“不过,吕秀才那一脚若非中途又卸了些力去,只怕善导大师不当场毙命,至少也是重伤。”
“重伤?”尉迟洪道更是讶然,那善导大师不过是个痴心念经之人,怎会跟人结愿?又怎么有人要谋他性命?这个善导大师,以前他虽然不认识,但也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