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传天下-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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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潜将鲁掌柜请进正厅,与梅宗颖等人见了面,宾主客套一番后安排他落座。
这边刚消停片刻,那边仆人又传唱,“项公子贺使到。”
李潜一听,心念急转,立刻明白项公子是谁,急忙迎出。
代表项公子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只是面生的紧,李潜正望着他迟疑,他已迈步上前,便拱手说了句贺喜,奉上礼单便告辞离开。
李潜知他担心有人认出他的身份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未做挽留。等他走了,李潜看了看礼单。上面写着:锦缎各百匹,玉瓶一对,官窑瓷器若干,贺礼十万钱。
李潜回到正厅刚喘口气,正准备举行婚礼,又听到仆人传唱:“武威公贺使到。”此话一出,立刻嘈杂的院子变的鸦雀无声。武威公是何人,大楚国没有不知道的。那是一个功勋堪比卫霍,跺跺脚就能在西北引发一场大地震的大楚头号牛人。听到他派人来向梅家道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一场苏州四海商号嫁干女儿的婚礼竟然会惊动武威公,而且他还派使道贺,这是何其荣耀啊?简直比皇帝陛下遣使道贺还要有面子。毕竟皇帝多的是,而能建立堪比卫霍的不世功绩,已经名垂青史的战神级人物几百年也未必能出一个。
在场的贺客中有不少年纪超过了四十岁的苏州本地人。武威公遣使道贺的消息让他们震惊之余,却也钩起了他们早已扔到记忆角落的一段陈年往事。二十多年前,苏州就有风传,说四海商号的大东家离开商号投奔虎贲军去了,后来还和当时的虎贲中郎将,现在的武威公一道千里奔袭突厥汗帐,而且立了大功,当了大官。只是这些传言从未得到过四海商号的证实,而且大东家也从未衣锦还乡过,更没人见过他。随后,这种风传就演变成了多种版本,有人说大东家根本没投奔威武公,所有的这些传言全是假的。也有人说大东家的确投奔了武威公,只是运气不济,死在草原来。还有人说,大东家的确在武威公手下当了大官,只是他和武威公闹翻了,投靠了突厥。只是,这些变异的版本如原版那样依旧没得到四海商号任何人的证实。时间久了,这些传言便被人扔进了记忆的角落,传言风波也渐渐平息了。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武威公竟然会遣使来向四海商号道贺嫁干女儿之喜。这让这些曾听过、传播过那些传言的人不禁纳闷,难道传言是真的?这些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梅宗颍,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方珏对梅宗际与李腾之间的恩怨纠葛也不甚了解。他只知道梅宗际的确参加了那场让所有汉人扬眉吐气的战役,后来还担任了从三品的西域都护府的副都护,只是几年后他就挂冠而去,离开了西域。其中的原因方珏也不知晓。所以,他拿不定主意,将目光转向了梅宗颍。
李潜此刻也在心念急转。他不清楚为什么李腾会在这时候横插一杠子,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李腾的道贺。他也拿不定主意,便将目光投向梅宗颖。
梅宗颖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沉思片刻对李潜道:“来的都是客,总不能拒人门外。”
李潜点点头,便迎出去。
来的人李潜不认识。那人四十多岁年纪,留着短髯,穿着一身儒服,只是身材魁梧,与身上的儒服不甚协调。
那人见李潜过来,上前拱手道:“鄙人李服,奉武威公之命,特来向公子道贺。”说着将礼单奉上。
李潜回了礼,接过礼单看了一眼,便立刻呆在那里。那张薄薄地礼单上写着:苏州南城五进宅院一处,护卫二十名,仆人二十名,侍女二十名,管家一人,锦百匹,缎百匹,汗血宝马一匹,西域好马十匹,贺礼黄金千两。
这礼单要折合成铜钱,岂止十万贯!别的不说,千两黄金,按十贯钱一两黄金算就已经值万贯铜钱。汗血宝马更是少的可怜,千金也买不到。迄今为止,李潜只见过田究有一匹,当时他差点动心想干掉田究夺马潜逃呢。而西域好马,也是价值不菲,每匹都不少于五六千贯。至于那座五进的宅院,恐怕也不少于上万贯。
“这,这……”李潜从惊呆中清醒过来,指着礼单对李服道:“这么贵重的贺礼,在下不能收。”
李服也不明白武威公为什么要向李潜送这么大的贺礼,但他不敢问,他只能按照武威公的吩咐办事。
李服道:“武威公一番美意,公子不要推辞。”
李潜摇头,道:“无功不受禄。如此贵重的贺礼,在下真的不能收。请转告武威公,他的好意在下心领。”
李服面色不悦,道:“难道公子连武威公的面子也不给吗?”
第一一三章 结婚进行时(二)
“难道公子连武威公的面子也不给吗?”李服把这句话讲的慢声细语,云淡风轻。这句话听起来象是恐吓或者威胁,但李服的脸上并没表现出恐吓或威胁的情绪。因为他不需要,威武公三个字已经足够威势,足以让几乎所有人心生敬畏。这也难怪,李腾在大楚民众中几乎是神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肯派人来给一个无名小子道贺,那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何况还送了那些重的让人无法不震撼的贺礼。
但李潜不是普通人。他不畏惧李腾也不狂热的崇拜他,虽然李腾做出的那些功绩让他很敬佩,甚至以其为偶像。两人是血缘上的父子,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但因“老变态”师父梅宗际和生身母亲的原因让他与李腾的关系很不和谐。他对李腾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愿与李腾发生有任何纠葛。所以,听到李服这句威势十足的话,李潜心中有些气忿,本想冷笑一声,说句,“威武公有什么了不得?在下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只是想到今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他不愿节外生枝,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便忍住了怒气。
李潜正在思忖如何组织词语,婉转的拒绝他,却听门口有人道:“武威公的面子,我可以不给。”这句话从那人嘴里说出来,声音平静,语调悠然平缓,没有任何强横或愤怒的意味,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一般。然而就是这样一句声音不大也没有附加太多感情色彩的话却震惊在这场的所有人。
李潜听到这声音,心中大喜,连忙拽者吉服的前襟快步跑过去,一撩衣摆跪在那人面前,冲着他喜滋滋地叫了声“师父。”
来人一身白衣,神情孤傲,正是李潜的“老变态”师父--梅宗际。在他身后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正是牛弼的父亲牛大叔。这两人的出现让门口围观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敢对武威公如此不客气。其中有些年纪大的,仔细打量了梅宗际许久,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梅宗际没有理会围观众人的反应,伸手扶起李潜温言道:“你做的很对。”
得到梅宗际的夸奖,李潜心中很是高兴。牛大叔上前摸着李潜的头笑道:“臭小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娶媳妇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大叔说一声?”
李潜尴尬的一笑,辩解道:“本来想通知你们的,可怎么找不到你们,让我上哪里告诉去?”
梅宗际道:“这些事以后再说。”说罢,他缓步走到李服面前。
李服无比惊讶地望着梅宗际,等他走到自己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正身,肃容,长揖到底道:“拜见梅副都护。”
梅宗际没理会他的客套。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对李服道:“看来你也明白了。你回去告诉他,就说这孩子命很苦,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什么伤害。”
李服是武威公李腾的堂弟,跟随李腾多年,曾参加过二十多年前那场名垂青史的千里奔袭战,自然知道李腾与梅宗际的纠葛。看到梅宗际,知道了李潜和梅宗际的关系,他立刻就明白了李腾和李潜的关系。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李腾会送给李潜这么重的一份贺礼,而且还让自己亲自来道贺。
李服满脸苦笑,低声道:“可惜我现在才知道。只是……罢了,罢了。既然副都护吩咐,我照做就是。”他说完走到李潜身边眼神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会,便快步离去。
李潜待李服离开,疾步走到正往院子里进的梅宗际身边,满脸忐忑地道:“师父,先前没法找到您,徒儿便自作主张请了方刺史来主持婚礼。”李潜心里很清楚,自己结婚,最有资格座在榻上等着自己和紫澜叩拜的就是“老变态”师父,因为是他十八年来一把屎一把尿地将自己养大,自己的这条命和一身本领都是他给予的,他比自己的生身父亲还要亲。自己结婚找了苏州刺史方珏来主持婚礼,乃是没办法的权益之计,现在正主来了,按道理说方珏应该退避了。但李潜却不能考虑的这么单纯。方珏能来是看着徐简的面子上,若是现在让他退避,他的面子往哪里搁?即便他能看在徐简的面子上不当场发作,只怕也会心生芥蒂。俗话说灭门的府尹,破家的县令。何况方珏是掌控一方大权的刺史。他若心中不忿,难保会对梅家不利。但若让方珏继续主持婚礼,梅宗际会怎么想?对于“老变态”师父的性格,李潜太了解了。鼎鼎大名的武威公他都可以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更何况是个刺史?所以,李潜只能将事情告诉梅宗际,由他自己决定。而且李潜已经做好了被梅宗际痛骂的准备。
出乎李潜意料的是梅宗际并没有痛骂他,也没有任何迟疑,反而笑道:“你是我徒弟,紫澜是我侄女,你们结婚,你说我是婆家人还是娘家人?”
李潜听了一愣,暗忖,怎么忘记这茬了。从感情上来说,李潜跟梅宗际更亲一些,但梅宗际与梅宗颍是亲兄弟,从亲缘上来说,梅宗际与紫澜却是实实在在的至亲。再者说了,弟弟嫁女儿,哥哥能当男方的家长吗?传出去,不明白的还以为是叔伯兄妹结婚呢,岂不成为众人的笑柄?
梅宗际道:“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出面,我们先到后院休息。为了能在今天赶回来,我和你牛大叔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李潜听了心中无比感动,眼中雾蒙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