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剑-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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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生气,陈志几下拧去衣服里的水,收起工具,往城里走。
罗马城里的平民住宅很挤,居民们都把家里放不了的箱子、木桶往门外摆,使得狭窄的街道更窄了。地面很脏,而且随时会随风飘来垃圾的异味。
嘈杂的街道闹哄哄声中传来青年的叫喊声。“卡西娜!请开开门!我专程从伊达拉里亚赶来看你,我还为你带来了礼物。请为我开门吧,亲爱的卡西娜!”
喊叫的人是位卷发青年,乌黑的头发一卷一卷贴住额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笼罩上一股孩子气。陈志从旁边经过,觉得好笑,姑娘家的大门紧闭着,他对着一扇门发出请求。
门里突然有人说话了。“你骗不过我!什么专程赶来,其实是顺路才对!把你的礼物送给别的情人吧!我不稀罕!”姑娘就在门后。
青年听见回答,感到有希望,往前靠近几步,“卡西娜,我知道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我已经教训了科尼利娅,她不敢再干这样的事了。今天我要特地向你道歉。”
“别提上次的事!你让我成了全城的笑柄还不够吗?请你别来找我了,你还想让科尼利娅再把我家砸一次吗?你喜欢的女人有几个得到过好下场?你家的女奴逃跑的逃跑,失踪的失踪,死掉的死掉,你就从没反省过原因吗?幸亏我是自由人,我的父亲虽然不是贵族,但也是罗马人,我也算罗马公民的女儿,假如我是奴隶,恐怕早被你的科尼利娅勒死了!”姑娘在门后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青年立刻担心地拍起门,“卡西娜别难过。我迟早会与那个凶悍的科尼利娅解除婚约,我一点也不喜欢她,是我父亲订下的婚事。等到他远征结束,我就提起赶走科尼利娅的事。卡西娜,开门吧!我随你骂,随你打,直到你消气!”
“呸!没人再信你的花言巧语了!”姑娘的声音已不在门后了。墙头探出一个黑发女人的半身。陈志还没看清她的脸,一盆污水就从她手中泼出。
女人看似要泼青年一盆冷水,其实不是,陈志抿住嘴唇,微微一笑,她故意泼歪。但让陈志意想不到的是,门外的青年竟然冲向泼出的水,被淋了个正着。
所有的围观者都很意外。青年突然喊道:“卡西娜!我全身湿透了,让我进去换件衣服吧!”
黑发女人完全没有心疼的神色,她反而生气了,扔掉木盆,离开了围墙。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和发出声音,更不会开门。围观的人开始发笑了,一位身穿红边白袍的贵族青年就像刚从台伯河里捞出一般,全身在滴水。
“女人把守的城墙是最难攻克的!”青年开着自己的玩笑。“你们谁有干净衣服借我换换。我还要拜访客人呢!”他向行人求助。
“少爷,我们没有红边的托加。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用女人的胭脂为你涂上一圈。”平民们取笑他。
卷发青年向四周张望,看到了抱着衣服的陈志。“什么衣服都行。朋友,能把你的借我一会儿吗?”
“很抱歉,它们跟你的衣服一样,都很湿。”陈志回答,“如果你不嫌麻烦,可以到我住的地方,那里有你这种红边的衣服。”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卷发青年爽快地答应了。
利略元老家有几件红边托加袍,本来属于利略元老的几位儿子,不过他们都死在了不久前的特拉西美诺湖战役之中。元老想把这些衣服送给他,陈志知道是贵族青年才能穿的衣服,坚持不肯收。现在有个身份适合的人,借给他穿应该没有大碍。
青年挑了件给自己换上。“朋友,你真是个不错的人。我认为我们应该认识一下,我叫普布利乌斯,你叫什么?”
“普布利乌斯”这个名字让陈志敏感,他要找的人也叫这个名字,但他知道“普布利乌斯”是罗马人的常用名。“我叫利略。”陈志回答。
“利略?这是罗马名字,可是你不是罗马人。你是哪里人?从相貌特征来看,你与我家的顾问像是同乡。”
普布利乌斯刚提问,屋外传来了咳嗽声,利略老人回来了。
“哦?今天有客人?”元老已经从老仆人那里知道了有人到访,特地到厅堂与客人见面。
“你是利略先生吗?你好。”普布利乌斯彬彬有礼地行礼,“我叫普布利乌斯,我的父亲是代执政官西庇阿。我目前在塞维利阿执政官手下做一名骑兵小队长,因为家中有事,所以请假回家,过段时间会再回到军中。”
“原来是西庇阿的儿子。”利略元老很意外,“你父亲不在家,家里的事务现在归你一人打理了?”
“是的。弟弟和堂弟还未成年,管不了事,我时常担心他们被家里的奴隶欺负了,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想回去看看。”
普布利乌斯与利略元老很快愉快地交谈起来。陈志在利略元老面前从来不说话,在他尚未想到怎样述说事件原尾之前,这个哑巴他要继续装下去。
但是演戏已经不是长久的计策了。陈志看向普布利乌斯——他就是海伦娜所提到的执政官的儿子,也就是他要找的人。这个人过段时间就会回罗马军营,他必须在这之前了结了海伦娜的心事。
第二十九节 心中的死结
通过观察,陈志发现普布利乌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他的假期大部分时间耗在了女人中,真正回庄园办正事的时间就那么几天,之后匆匆赶回罗马。
陈志不知普布利乌斯用了什么方法,重新获得了那位叫卡西娜的女人的欢心,两人亲热地坐在了一起。作为普布利乌斯新交的朋友,陈志被介绍给了他的情人,陈志因此可以清楚看到这个女人长什么模样。
卡西娜明显比普布利乌斯年长许多,她是位拥有黑色长发的成熟女性,大概三十左右。这个女人在罗马城中很有名,她是位妓女,但她并不接待普通男性,与她有来往的男人都是罗马贵族、有钱的大商贾。关于她的出身也有许多猜测和传言,有人说她是贵族的女儿,也有人说她是东方某个没落王室的后裔。与自古以来所有妓女一样,她是良家妇女的公敌,元老的夫人们对她恨之入骨,不过她们中没有人敢对她出手,她们害怕她,感到她有许多底牌没有揭开,直到一个叫科尼利娅的莽撞女贵族砸了她的家,人们才觉得卡西娜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而已。
普布利乌斯是个风liu的贵族公子,他有许多女人,卡西娜仅是他目前最爱的一个。陈志讨厌他这种作风,海伦娜曾经爱上过这样的男人真是不值得。
陈志走出卡西娜的屋子,里边正在举行一个小型宴会,普布利乌斯和几位贵族青年与卡西娜和另几名高级妓女在一起。陈志只与他们待了一会儿,不习惯这种场合的他急于想摆脱。离开那间屋子,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许多。
是时候该向普布利乌斯说明一切了,通过观察发现,普布利乌斯决不是高尚的人,他将把海伦娜离开罗马后遭遇到的一切告诉普布利乌斯,根据这位贵族的反应再做处理决定。
“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呢?”
陈志正思索着,身后突然有人对他发问。陈志立刻回头,发现是屋子的主人卡西娜夫人。卡西娜梳着发髻,盘起长发,白色的长裙边沿绣着淡淡的碎花。她是端庄的女性,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很难把她与妓女这种职业联系在一起,会误以为她是某国的贵妇人。
“我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吗?竟会让客人离开宴会?”卡西娜走近了陈志。
她的身上有一缕清幽的香气,这股气味很好闻,但陈志却不自觉地往后退。陈志沉默不语,摇摇头,表示没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同时也表示自己不能说话,无法回答她。他退到了庭院深处,可是卡西娜还是逼近他。
“你总是不说话。是天生就这样吗?”卡西娜夫人在他退无可退的墙角边的井沿上坐下了。“我听说你是哑巴,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其实你会说话,一切都是假装,对吗?”她看向陈志,陈志依然不语,夫人露出淡淡笑意,“别再装了,你的拙劣演技连乡下的三流剧团也进不了,高明的哑剧演员不会这样表演。和我说说话吧!”
“是普布利乌斯告诉你的?”陈志轻轻说。与普布利乌斯相遇时不慎开口说了话,因此普布利乌斯知道他的秘密。
卡西娜笑眯眯弯着双眼,缓缓摇头。“普布利乌斯不会干出卖朋友的事。你的秘密是被我美丽的眼睛看穿的。你的面孔下压抑着许多怨恨和不甘心,真正无言的人不会让人看到这些。”
“我有怨恨?”
“你没有怨恨吗?”
卡西娜手中的绒毛扇子遮住了嘴唇,她在笑。“让我猜猜你在怨恨谁……是普布利乌斯,对吗?”
“你……”
“我猜中了?”卡西娜愉悦地抢着说话,“你想问我是怎么猜中的?所以我才评价你是个拙劣的哑剧演员。你在宴会中不看我们这些美丽的女性一眼,却总是注意着普布利乌斯,而且怀着妒意与埋怨。”
陈志尴尬地陷入沉默,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情绪竟被第三人注意到了。
“我不知道你与他有怎样的恩怨,但我知道你来罗马是为了结束某件事。”
“夫人,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卡西娜又一次以绒扇挡住嘴唇,笑起来。她的笑并不强烈,是一种控制中的高贵的笑。“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对于细节却什么也不知道。善于观察男人的内心世界是干我们这行的必备本领,只有了解他们,才能使他们成为常客,生活才有保障。我想你的心中已经有决定了,对吗?”
陈志低头不说话,他的确就在今天做出了了断的决定。卡西娜看着他,温和地稍稍皱起眉头,“或许你的决定下得过早,你应该再观察些日子,这样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普布利乌斯。不仅是你,罗马城里许多人都认为他放荡、叛逆、沉迷美色,但这些看法都不了解他的人传出的。普布利乌斯是很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我相信当他要干这样的事的时候,目前所有的享乐都无法动摇他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