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之剑-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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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震响的马蹄声淹没了清晨的宁静,却掩饰不住越来越近的流水声。穿越树林,王玉婷看到了一条平静流淌的河流,那就是埃布罗河。沿着河岸奔向上游,在一处远离军队渡河点的地方找到一座桥,骑兵队从这里过河了。到达对岸,他们立刻调头往东,似乎要返回来时的地方。
直到可以远远看到凯尔特人的营地后,他们才停止了前进。马哈巴尔下令休息,等待下一个命令。
他把士兵们招集了起来。“我知道你们很困惑。”骑兵统领借着休息的空隙对部下们说,“今天我们的军队将渡过这条河,它是我们与罗马的界线,之后我们将随时有可能遇上罗马的军队。我们用不着害怕罗马人,尽管他们以勇敢闻名,但也都是平凡人,与我们没什么两样。现在你们所见的凯尔特人连罗马人都不如,他们身材魁梧、人数众多,不过都是些不懂战斗的莽夫,只要稍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就会像被跺上一脚的蚁群般逃散。主要攻击将由汉尼拔将军负责,我们的任务是协助,从背后袭击敌人!明白了吗?”
“是!”骑兵队里响彻了洪亮的回答。
骑兵队隐藏的地点不仅可以看见野蛮人营地的情况,还可以遥望迦太基的军营,以及河道上的情况。
对岸响起了号角声,来自迦太基的营地,军队集合了。整个埋伏的骑兵队队因这声稀薄的号声警觉起来。王玉婷看到被距离缩小成黑点的成群士兵涌上了木船,他们动作迅速,摇动了船桨。而凯尔特人的营地也热闹了,对迦太基人的突然行动,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几乎是同时反应,号角声不仅是迦太基军队的集合令,也是他们的,他们已在河岸集结。
船只还未靠岸时战斗已经开始。投枪与箭只越过河面,在河水上空交错,接着无一例外地两方都有大片人倒下,一些船上的战士跌倒时,船只跟着失去平衡,一船人随着倾覆的船身掉入水中。
王玉婷看到了迦太基营地里冒出了奇怪的烟雾,像倒入水中的墨汁般,黑乌色,如团团云朵升上天空。马哈巴尔也同样注视着烟雾,他等待的就是这个。一声号令,骑兵们跃上马背,直冲向凯尔特人的后背。
渡河的第一支迦太基军队已经上岸,守护河岸的凯尔特人与他们短兵相接,迦太基的军队与凯尔特人成了河水波浪的延长,相互汹涌地拍打。
凯尔特人很勇猛,但他们没有想到真正的威胁来自背后。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后方,专注于渡河的迦太基人的他们根本措手不及,一边向前方的迦太基人吼叫着,一边后背被投枪刺穿,呐喊变成了哀嚎。
骑兵冲进他们的阵型,来不及反应的人被马撞倒,马蹄从他们身体上踏了过去,反应过来的人为了躲避横冲直撞的战马和马上骑手的刀刃而退向两边。勇猛的凯尔特人乱作一团,他们是单独战斗的勇士,但现在蛮力只能用作在混乱中逃命了。
战斗很短暂,从骑兵冲锋的那一刻起,野蛮人除了混乱只剩下了惊恐,迦太基取得了胜利,但也没有追击,任凭他们逃散。胜利来得快到让半夜出发,长途跋涉的骑兵们不敢相信战斗已经结束了,王玉婷还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敌人已经消失,她以为这场仗至少会持续大半天。
汉尼拔指挥了渡河的战斗,马哈巴尔看到他,立刻下马敬礼,包括王玉婷在内的骑兵们也纷纷效仿。汉尼拔与他的骑兵统领走到了一起,估计是总结战斗,顺带安排今后的计划,王玉婷对这些没兴趣,也没必要打听了,另有东西吸引了她。
此时,迦太基的主力才开始渡河。成千上万的小船与木筏覆盖了河面,仿佛将河水拦腰截断。大象的四条粗壮的腿踩上巨大的筏子,筏子底部捆绑着增加浮力的充气皮袋,即使这样,整个木筏依然似乎沉入了河中,勉强载着它们破水前进。一头大象在水中感到了恐惧,慌张中,木筏翻转了,大象和赶象人一起掉进水里,象鼻高高卷起,探出水面,庞大的躯体在水中潜行。
尽管整条河已被木船截断,但船只的数量依然太少了,不是每个士兵都能乘船。会水的人等不及搭乘返回的船,索性跳入水中,顶着剑盾游过河去。过河时的呼喊,牲畜的鸣叫,船桨搅动河水与船身间碰撞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比刚才战斗时的战士喊叫声更加剧烈百倍。王玉婷目睹着这一切,感觉到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而刚才的只是序幕。
第二十九节 执政官的策略(1)
马赛利亚的小小港口现今被罗马战船挤满了。这个高卢南部,濒临地中海的小城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罗马人,两个罗马军团驻扎在这里,他们的领导者来自光荣的西庇阿家族,今年的执政官——普布利乌斯·;科尼利乌斯·;西庇阿。
已经四十多岁的西庇阿执政官没有带领军团贸然前进,他谨慎地选择了位于罗马与伊比利亚之间的希腊人后裔建立的马赛利亚,在这里停止了行军。他派出一支支侦察小队,密切关注着迦太基人的动向。
“迦太基人已经翻越了比利牛斯山。”执政官的副将,同时也是他的弟弟的格涅乌斯毫无预告地推开营房大门。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已显现了情况的紧迫。
这是侦察的骑兵队发回的第一个消息,它令人大吃一惊。迦太基军队的踪迹第一次被掌握的时候,他们居然距离马赛利亚如此靠近了,用不了半个月,罗马人将看到迦太基人的旗帜。
侍从为执政官拿来了羊皮地图,在桌面铺展。执政官的笔尖立刻在羊皮上打下记号。“非常快。看来哈米尔卡的儿子急着与我们战斗。他们有多少人?”
“九万步兵,一万两千骑兵,还有三十多头战象。”格涅乌斯回答说。
“可我们只有一万步兵,骑兵才七百!”执政官无奈地轻叹,但随及附带的笑容立刻证明了他的无奈是何等虚伪,他只是与他的兄弟开玩笑,“十万对一万?想以人数压倒对方?哈米尔卡的儿子也不怎么高明!”西庇阿执政官的目光移向了身旁,投向一位青年,“你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吗?想想你是怎么为我形容他的,你认为汉尼拔是罗马的大敌。”
执政官身旁的青年非常年轻,大约十多岁年纪,黑色卷发,披着白色短斗篷,只是个骑兵队长。青年不以为然地说话了,“父亲,如果仅凭这点就轻视敌人,那么只能说明你是个蠢才将军!你认为敌人也应该只率领一万人,同我们进行一对一公平决斗才算是有实力吗?”
老西庇阿的手指关节重重敲在了桌上,他的儿子居然把充满无限蔑视的“蠢才”一词用在父亲身上,而且当着其他人的面。不过他没有扩大怒火,他的儿子平时面对诸神时也同样轻蔑,父亲已经习惯了。“任何一位优秀的将领面对敌人时,没必要动用比敌人多出十倍的兵力,除非他想在消灭敌人的同时把沿途经过的地方都给歼并了。但事实上汉尼拔没有这么做,否则不可能这样迅速。亲爱的儿子,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卷发的少年沉默不语,可能他感觉到了父亲的愤怒,不愿进一步激化情绪而选择了不语。
“普布利乌斯,你应该学会尊敬。你很聪明,可是蔑视旁人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厌恶你。与你同龄的伙伴中有几个是你的朋友?他们认为你是个怪异的家伙,不愿与你往来。”老西庇阿不由得责备了几句。如果他的儿子能改掉狂妄毛病,他将是非常优秀的罗马青年。
普布利乌斯深深吸入几口冷气,把这些气体全咽下去了。“父亲,为什么要责备我?我们应该谈论汉尼拔,而不是教育。”
“是的。我们即将谈论迦太基人,但已经与你无关了,你的职位不足以使你听到将军的谈话内容。出去!”老西庇阿对儿子喝斥。普布利乌斯翻了翻白眼,听从了父亲的话。他离开后,执政官软下了心眼,“他应该遭受挫折和打击的磨练,否则即使十年前的预言成真,他真成了英雄,丰功伟绩也不会长久。”他对兄弟说。
“先知的预言永远是正确的。任何努力都无法影响预言的实现。或许性格改变了,普布利乌斯反而不能有作为。”格涅乌斯安慰兄长。有关预言的事,他也是听闻而已,十年前有个女人拜访西庇阿家族的庄园,对家族的未来做过暗示。
“谁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先知呢?当时我并不在场,接受预言宣示的是我们的父亲,老爷子本来就疼爱普布利乌斯,从此以后更加把他当作宝贝。这小子被祖父惯坏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在我们家留下的奇怪物件,你与我决不会相信她的身份和预言。”老西庇阿怀疑地说。回忆起十年前的事,他至今无法让自己信服,不过已经过去多年,时间会证明真伪。
格涅乌斯不自然地握了握拳头,他的儿子也是个聪明孩子,不仅聪明,而且懂礼仪,但却从未得到过预言。
“或许我们应该与当地的凯尔特部落联合,共同对付迦太基人。”格涅乌斯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对付迦太基人战术上。
罗马执政官想了想,有少许犹豫。“他们可靠吗?汉尼拔一定会尽力让这些野蛮人靠近他的阵营,他的军队里也有凯尔特人,仅凭这点就比我们有优势。他从新迦太基出发,路途中经过大小部落,却很少受到抵抗,庞大军队的威慑力是原因之一,汉尼拔自身在与野蛮人打交道的手段上也有一套。如果我们与凯尔特人联合,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背叛?”
老西庇阿的手指点了点羊皮地图上的某一点,“我并不愿意在野蛮人的土地上与迦太基人消耗,这也不是我的初衷。汉尼拔带出了十万军队,说明留守伊比利亚各个迦太基城市的军队数量不多了。我们不应该因汉尼拔的迅速而改变战术。尽管我们的战士训练有素,但对付多出十倍的敌人,我可没有把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我们有船,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