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霸天下-第7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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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年轻女子将最后一口热汤喝下去的时候,卖汤包的老板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穿城马车真是守时,每天从这里经过的时间几乎没有改变过。
于是,他们两个上了马车。
……
……
木三可以确定赶车的那个人一定是燕狂联络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因为连他和长公主都不知道该在哪儿下车,所以,只能是车夫知道。所以他虽然害怕到连心脏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但还是硬生生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
虽然车夫看起来有些昏沉沉的,还很老,但他很清楚外貌绝不是判断一个人强弱的正确标准。
为了掩饰紧张,他不时和坐在身边的长公主杨沁颜低低的交谈几句,然后偷偷观察对面那两个人的反应。不过看起来,对面那两个人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没有任何兴趣。书生还在看书,少妇还抱着篮子。
然后木三有些自卑的发现,就连长公主都比他看起来要镇定的多。在爬过下水道的时候,她居然还能想着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饰品全都摘下来丢掉,把头发弄乱,然后就用那腥臭的水洗了洗脸,洗去本来画的极美的眉线和脸上淡淡的脂粉,也洗去了身上的香味。
她甚至丝毫也不在意,钻过那个孔洞时候身上留下的蹭伤。
她比木三要高些,但很瘦。可女人即便再瘦,有些地方也很丰润。
所以木三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而且已经被大将军重用,可怎么还这么不争气,连个从来都没有面对过危险的公主都比不了!这让他有些懊恼,不过这样想想,心里的压力反而轻了不少。
马车一直往西走。
木三知道这是为了避开铁甲军大营,铁甲军大部分都布置在太极宫和畅春园那边,西城几乎没有铁甲军在,毕竟留守的只有五千人,而长安城又太大了些。
就这样在马车里摇晃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从正中缓缓往西边移的时候,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木三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所有人下车!检查!”
木三的心猛的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长公主杨沁颜。然后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害怕,也看到了她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木三就听到车夫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催促:“官爷要检查,你们都快点下来。”
这一秒,木三甚至怀疑车夫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然后他看到那个年轻书生很自然的下了车,长剑横在车门上以至于他下了三次都没下去,这才想起回头看看,然后把长剑顺过来,脸上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傻。
接下来是少妇,抱着篮子,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随时可能崩溃。
木三对长公主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先不要下来,我出去看看,这个眼色使完之后木三忽然有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只是,下车的时候他觉得腿有些软。
木三下车之后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他揉了揉后发现挡住的马车的并不是铁甲军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一个衙役过来一把将少妇手里的篮子抢过去丢在地上,随即,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大半。
木三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想骂街。
那么紧张在意的,居然只是一篮子鸡蛋?!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那个赶车的老头看向衙役的眼神有些诡异,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那眼神是……怜悯。
“我从来没有什么奢侈的习惯,唯独喜欢每天早晨吃一枚煮熟的鸡蛋,所以算计好了日子,准备了一路上吃的数量……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他听到少妇语气阴寒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看到赶车老头往后闪了闪,似乎是怕溅一身血的样子,那个挂剑的年轻书生则往后退了三大步,用书册挡住了自己的眼。
……
……
马车缓缓的到了城门口,赶车的老头递给城门守一块令牌,然后压低声音说秘密处决了几个人犯刚从畅春园里拉出来,不能露面,都是大人物。那城门守就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老头,将令牌丢给他后连着挥手让守门的官兵放行。
木三诧异的看了坐在对面那个抱着半篮子鸡蛋的少妇一眼,然后畏惧的往后躲了躲。马车里味道更难闻了些,不是因为他和长公主,而是因为马车里多了不少人……不少死人。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冷,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妇,发现那少妇也在看他,当木三看到少妇眼睛的时候吓得颤了一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那少妇的眼睛……竟是没有黑眼球,全都是白的,如无暇的白玉。
第0738章 七拳断桥
木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撩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此时已经出城超过二十里,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那个赶车的老头嘴里哼着什么小曲儿,看起来倒是悠然自得。但木三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在袖口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似的。
看起来的轻松其实不是轻松,老者其实一直在戒备着。
“这位……前辈。”
木三想了想,还是用了一句前辈来称呼老者:“前辈,您刚才出城的时候给守门的官兵看的是什么令牌?怎么那么管用?”
老者没回答他,只是将放在旁边的那块令牌随手丢过来。木三连忙接住,看了看随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哪里是什么令牌,只是一块车马行的编号木牌而已。他本以为老者用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以至于守门的官兵都避之不及。
不过木三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车马行的身份标志为什么会管用。
铁甲军在畅春园里杀人,似乎是能瞒得住人,但正如酒色财分析推测的那样,从很多细节就能推测到畅春园里不少人被杀。他能推测出来,很多人也能推测出来。再加上自从杨坚掌权之后,长安城里不听话的人被他杀的实在不少。
光是灭门的就有十几家,哪家不是最少几百口人?
畅春园里死的人大部分都就地掩埋了,可毕竟埋不下所有人。而那些被处斩的朝臣家眷,尸体都会运到城外随意埋了。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官府来做,而是官府雇佣车马行的马车运送尸体。
铁甲军只管杀人,埋人不管。衙门里的人不愿意粘一手血,都交给车马行处理。
所以,这个老者手里的车马行编号木牌就和通关文凭一样好用。要想弄到铁甲军的令牌难如登天,可是弄到一块车马行的编号木牌对于他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正因为这一年来城里死的人太多,守门的官兵都已经习惯了车马行的人一车一车的往外运尸体,所以车里那股子血腥味反而没有让他们怀疑。
木三发现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本以为出城会很艰难,谁想到这么容易?但转念一想,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铁甲军的兵力有限,下面人对铁甲军也多厌恶憎恨,谁会忠心耿耿的为铁甲军做事?
更何况,谁会想到有人要把公主偷出去。
所以他释然的笑了笑,心里的担忧也轻了些。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老者交谈的时候,城门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城外看了看,马车已经出去二十里,他自然看不到。
“不对劲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最近没听说哪家又被屠了,再说那人已经领兵出了长安,此时已经到长江也说不定,他不在,谁还敢胡乱杀人?”
他自动的忽略了小皇帝,虽然他不知道小皇帝已经死了,可他却知道小皇帝现在在长安城里什么都不算,权利早就被架空了。既然铁甲将军不在长安城,那么谁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他家就住在菜市口那边,这几天都没见行刑。
“来人,去衙门说一声,让他们查查车马行有没有马车出城运送尸首!”
他吩咐了一声,手下一个士兵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转身往城里走去。
这个士兵一边走一边嘀咕,心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这么尽忠职守有个屁用。已经那么一把年纪了,就算查到什么可疑的事也不算什么大功劳,说不定还会被上头责骂放走了人。到时候功劳捞不到,还是罪过!
他越想越憋闷,索性一个人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酒馆,点了两个小菜,温了一壶酒,一直喝了半个时辰,又在小酒馆后厨找了个地方眯了一觉,告诉小酒馆的老板差不多时辰叫醒他,快天黑的时候才揉着朦胧的睡眼回去复命。
城门守问他怎么这么久,他随口说道衙门里的人根本不在意,想求见府尹大人却只能一直在外面等着,结果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他就报备之后回来了。城门守随即将长安府的人挨着个的骂了一遍,心说反正老子已经做到职责之内的事了,管他呢。
但他隐隐觉着,那马车不寻常,已经出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木三不知道,那士兵因为懒散为他们争取来的这半天时间有多宝贵。
到了城南三十里堡的时候,木三从马车上下来,对老者抱了抱拳到:“虽然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但既然前辈施以援手就肯定是大将军的朋友,所以请前辈务必将公主殿下安全送到西南去。我还要回长安城里,我若走了,这事就要败露。”
这件事,是瞒着货通天下行的人做的。
酒色财还在长安城里,如果木三不回去的话,酒色财肯定会怀疑。而且燕狂还在城内,木三必须回去和他商议一下后来要做的事。木三只是没有想到,他往回走的决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能再出来,不只是他,便是燕狂也没能再离开长安城。
一直到……
老者对木三笑了笑道:“回去吧,有些戏还需你接着演下去,既然方解找了我们,自然是他信得过我们。至于他信不过的那些人,还需要你稳住。”
“谢谢!”
木三郑重道谢,然后撩开帘子对杨沁颜说道:“殿下放心,这几位都是大将军安排的高手,有他们护送万无一失。我还要回长安城里去,有些事还要继续操持。而且,不只是大将军想把您救出去,还有其他人怀着另一种目的也想把您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