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异闻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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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长发下的脑袋也探出,头发紧紧地覆盖在那张脸上,帕蒂看到了骇异的一幕:从垃圾探出的那个人头,虽然隔着头发,但仍然能看到眼睛已经被挖掉,鼻子的位置是两个黑漆漆的孔洞,整张脸已经完全腐烂,像被踩踏的烂泥一样坑坑洼洼。
一股寒意从脚底蹿到头顶,帕蒂牙齿不停地打战,因为她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
腐尸的手腕上,缠着一串紫檀念珠,和她手里的念珠一模一样!
十
“帕蒂,是你吗?你能看见我对吗?”腐尸抬起头,茫然地四处张望,脖子“咯噔咯噔”直响,“我是摩拉啊。”
摩拉?帕蒂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拼命地撕扯着头发,尖叫着向外跑去。
裹身纱丽因为步伐过大被扯裂大半幅,露出浑圆性感的大腿、纤细的腰肢。胡同口急匆匆走来几个流浪汉,看到跑过来的帕蒂,哈哈一笑,并排拦住她的去路。帕蒂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流浪汉们忽然中了邪似的喊着,歪歪倒倒地向两旁让开一条路,直到帕蒂跑过去,这些人依然在不停地狂叫,有的抓着衣服撕扯起来,有的使劲捶着脑袋……
他们嘴里都在不停地念着一句话:“湿婆神保佑……”
帕蒂几乎要疯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有几个流浪汉挡住她的路又让开,在她的眼中,遍地都是腐败爬动的尸体,甚至连电线杆上,都悬挂着一个吊死的人,晃晃悠悠地飘荡在空中,垂着头,对帕蒂说:“你能看见我吗?救救我!”
这一切,都是她的左眼带来的世界!
她终于想明白了这点,把左眼闭上,世界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剧烈的奔跑让她体力透支,大口地喘着气,忽然想到可能会有很多腐尸就在她身旁,向她爬着求救,她又忍不住全身打哆嗦,想睁开左眼!
这种矛盾的心理状态让她恨不得把左眼抠掉,手里的紫檀念珠沾满了汗水。想到祖母曾经说过紫檀念珠可以保护她,她急忙把汗津津的念珠缠在手上,心里才稍微踏实了一点。
她努力不去回忆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三轮出租车是再也不敢坐了,只好挤上地铁。
奇怪的是,平常拥挤的地铁,在她上去后,所有人都惊恐地避让,周围两米没有一个人,如同被诅咒的空间,无人敢进入。她看了看沾满泥水的小腿和扯裂纱丽里半裸的身体,心里一阵苦笑。看来乘客们不是把她当作疯子就是当作刚被强奸的女人了。在印度,被强奸的女人是不洁的、受到诅咒的象征,靠近这种人会把厄运带到自己身上。到了下一站,车门打开,挤上来一个中国少年。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干净的白衬衣,细细碎碎的长发半遮着眼睛,与满是咖喱和汗臭味的车厢格格不入。
中国少年看到帕蒂,奇怪地“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把目光停留在帕蒂性感的腰上,神色更加诧异。
尽管帕蒂不想去回忆,但她满脑子都是刚才所经历的画面,左眼闭得久了,眼肌酸痛,不停地哆嗦,马上就要不受控制地睁开。帕蒂死死捂着左眼,中国少年看到她手上的紫檀念珠,表情更加奇怪。
平时速度飞快的地铁今天好像特别缓慢,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个站台,帕蒂急匆匆挤下车,出了地铁站,向一栋住宅楼跑去。★我就愛手機電子書網☆
在她身后不远处,中国少年远远站着,像是明白了什么,摸了摸鼻子,跟了过去。
十一
门居然是虚掩的,帕蒂手放在门上,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在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后,她不但没有疯掉,也没有被吓死,而且在她的意识里,是要回家的!
但是她现在站的地方,是摩拉家!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她,一定要来到这里。
推开门会发生什么,帕蒂不知道。犹豫了很久,她咬了咬牙,终于推门进屋。
一星期前,她和摩拉结伴看了场电影,时间太晚就在摩拉家睡了。记得摩拉给她拿出了一双红色拖鞋,现在那双拖鞋还在门口放着,上面一层细细的白灰表明许久没有人穿过。
屋子里的摆设和一星期前完全一样,连桌子上的咖喱外卖都没有收拾,早就变成干硬黑乎乎的一坨。卧室的门敞开着,被子散落在地上,床上躺着两个赤身裸体的人。
摩拉和那个陌生男子。
“帕蒂,你来了吗?”摩拉忽然幽幽地问道。
一时间,帕蒂觉得心里很轻松,像是在外许久的孩子回到了温暖的家里,宁静而舒适。
她感觉不到一丝恐惧惊慌,心里面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对她说,一切都结束了。
她安静地看着摩拉,笑了。
“你在垃圾堆里看到我了吗?”摩拉赤裸着走到帕蒂身边,轻轻地拥抱她,吻着她的脸颊。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气息。
“看到了。”
“那你看到你自己了吗?”
“没有。”
“跟我来吧。”
摩拉牵着帕蒂的手,把她带到床边,拉着她躺在床上。陌生男子似乎在熟睡,只是胸口没有一丝起伏。
“我们已经死了,你知道吗?”摩拉抚摸着帕蒂的腰。
帕蒂觉得腰部传来一阵疼痛:“什么?我们已经死了?”
“是的!”摩拉笑了笑,“死一个星期了。其实,我不认识你。”
“摩拉,你说什么呢?我认识你啊!”帕蒂的神志越来越模糊。
“因为你是他,我最爱的人,罗山。”摩拉用力地拥抱帕蒂,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可是他背叛了我。你愿意让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吗?”
“嗯。”帕蒂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不觉闭上了。摩拉的声音就在耳边,听起来却特别遥远。
好累啊!也许,该休息了。
十二
“罗山,一会儿咱们怎么回家啊?”尽管摩拉戴着面纱,可是罗山依然能看到她嘟起的性感小嘴。
“坐出租三轮车吧。”罗山满不在乎地说。
“出租三轮车不安全呢。”
“有我在你怕什么。”罗山拍了拍胸膛,“我打架也很勇猛的。”
谈好价钱,上了三轮车,两人开始忘我地拥吻,完全没有注意到三轮车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罗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眼泪鼻涕沾着泥土糊在脸上。
“嘿嘿……放过你们?平时你们高高在上,对我们看都不看一眼,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解着裤腰带的流浪汉嘴角淌着口水,直勾勾地盯着蜷缩在墙角的摩拉。
“罗山,保护我好吗?不要扔下我。”摩拉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绝望地哀求着。虽然她已经知道罗山下一步要做什么。
罗山看了看摩拉,忽然又拼命地磕头:“我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也不会报警,放过我一个人好不好?”
摩拉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好啊!”流浪汉已经解开裤子,向摩拉走去,“不过你要亲眼看着我们玩完了,才可以走。”
另外几个流浪汉拿着手术刀,顶在罗山的背上:“不许闭眼。”
“好……好……我不闭眼。”英俊的罗山急忙擦了擦眼镜,讨好地说道,“这样可以看得清楚些。”
摩拉没有说一句话,嘴唇已经被咬破,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罗山。
罗山在几把刀子的胁迫下,脸上居然挂着一丝变态的期盼,喉结上下滚动着,不停地吞咽唾沫。
一个,又一个,接着又是一个,摩拉已经没有了知觉,像具尸体任流浪汉摆布,最后一个人起身后,对着她狠狠吐了口痰,踹着她的肚子:“真无聊,居然不会反抗!还是昨天那个娘们来劲!”
“我可以走了吗?”罗山语气中夹着一丝兴奋,变态的场景完全勾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变态欲望。
“当然可以走了,不过要留下几样东西。”为首的流浪汉晃着手术刀,从破破烂烂的布袋里拖出一个金属保险箱。箱子打开后,散发着医院才会有的味道,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我们除了欲望,也需要卢布啊。别害怕,只要你几个器官而已。”流浪汉把手术刀伸向摩拉的眼睛。
月夜,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几个双手沾满人血的流浪汉,正把一团团血淋淋的东西放进瓶子里。
“这两具尸体怎么处理?”放风的流浪汉不敢多看这个场面,侧过头问道。虽然经历了很多次,可是他依然忍不住胃里的呕吐感,甚至晚上会做噩梦,梦见这些被摘除器官的人化成厉鬼,豁开他的肚子,把他的器官一样一样取出来,摆在他面前,塞进他嘴里。
“和昨天那个叫帕蒂的女人一样埋在垃圾堆里。”为首的流浪汉拎着金属保险箱,“一星期后在这里等我,分钱。可惜了,那个帕蒂年纪轻轻的,肾脏居然长了念珠大小的结石,一分钱卖不出去!”
垃圾堆被扒开,一具肿胀的尸体油光锃亮,圆睁的双眼显示着死前的愤怒。
“听说死不瞑目的人会变成鬼。”把风的流浪汉哆嗦着。
“茹可,别胡思乱想,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其余几个流浪汉抬着两具尸体,扔进垃圾堆,胡乱地掩埋。
茹可急匆匆地往尸体上堆垃圾,恍惚中,他好像看到帕蒂的左眼,变得血红。肿胀的左手腕上,有一道圆滚滚的印记。
他心中一凛:左眼变红的尸体,会化作冤鬼!
十三
“所以,我们早就死了对吗?”帕蒂吻着摩拉的额头,“那他是谁?”
“我们三个的尸体腐烂在一起,怨气相互纠缠,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们,也是我。”摩拉凄然地笑着,“你看我的眼睛。”
月光下,帕蒂看到摩拉的眼眶里那双美丽的眼睛慢慢地萎缩干瘪,像是一块葡萄皮。
“摸一下你的腰吧。”摩拉的手从帕蒂腰间拿开,引着她的手摸向肾脏的位置。那里,是一条斜斜划开的刀口。
帕蒂的意识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