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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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把:“是自己乱写的,写得不好,让您笑话了。”
“你的医术、处世之道都还需要继续精进,字还算不错。”连太后将方子递给江姑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江姑姑忙示意安怡:“请安姑娘随我来。”
就这样了?安怡本来摩拳擦掌地等着给连太后施针的,她有把握有信心,只要一针下去就能让连太后知道她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但看这模样,连太后的凤体太金贵,不乐意随便就给她下针,这方子大概也是要先送给太医看过并研究许久才算得的。
安怡想通后就不再纠结着急,安安静静地跟着江姑姑退了出去。江姑姑送她到长廊转角处,停下来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走完这条长廊自然有人来领你出去。”
安怡理理衣裙,郑重其事地给江姑姑行了一礼,轻声道:“多谢姑姑照拂。”
江姑姑淡然一笑,道:“你师父可和你提起过我?或者提起过这京城中的事?”
“不曾,我若知道是这样……”安怡苦笑着摇头:“总之多谢姑姑照拂,我记在心里了。”
“没什么,我是伺候人的,只有老太太高兴了,我才能高兴。”江姑姑倒真的有几分喜欢安怡了。她没想到安怡小小年纪却如此机灵识时务,她不过是因为早年和吴菁有交情,念着故人之情,又因为受了谢满棠所托,所以才会在合适的时候提携照顾一下安怡。但如果安怡实在不懂事不识得好意,那她也就算了,毕竟连太后才是她一生的荣辱所系,总不能为了这么个小丫头失去太后的欢心不是?
安怡没有试图再和江姑姑打听什么,而是乖巧安静地沿着曲折的长廊往前走去,走的时候照旧极其小心地绕开了那些在阳光里次第开放的莲花。
江姑姑目送她走远,于长廊阴影里唤出一个侍卫,将安怡所开的方子递给侍卫,低声吩咐两句后又折回了房里。连太后独自站在窗前观赏着窗外的腊梅,听到声音也不回头,道:“你觉着小丫头如何?她知道那些事吗?”
江姑姑斟词酌句地道:“应当不知道吧。”
连太后一扫之前的阴戾易怒,微笑着道:“许多年没人能让我这样第一次见面就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这丫头啊,野心勃勃,隐忍得很,又能豁得出去,可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呢。”将一封书信递给江姑姑:“你瞧,吴菁好不容易给我一封信,却满篇说的都是这丫头的好话。若非年岁不对,我都要以为这丫头是她的女儿了。”
江姑姑微笑着把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并不去看。
连太后也不管她看不看,更不要她答话,而是苦笑着动了动腰肢,轻声道:“老骨头快散了。方子让太医院的看过没问题就先熬了呈上来吧,若是吃了还可以,便可安排她针灸。”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不是不信吴菁,而是不敢信安氏,更不敢信黄氏。自安归德死后,安氏就没一个聪敏人,难保不会被黄氏说动。”
安怡走到曲廊尽头,果然看见一个圆脸讨喜的丫头迎上前来接过药箱子,再领着她往外头去。到了垂花门前和兰嫂聚齐后,照旧由赵春护送着二人坐车回了家。到得家门前,赵春方沉声道:“我们公子吩咐姑娘,近日无事休要外出,只管在家好生看书即可。”
安怡应了,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只留在家里看书写字,静心静意,就连安老太让她陪着去亲戚家里拜访都没有去。眼看就要过年,谢满棠和连太后却都如同销声匿迹了一样,半点声息俱无。
正文 第122章 别想多了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忙碌了一整日的京城老百姓们吃过香喷喷的年肉,心满意足地早早上床歇息。晶莹的雪花自天空飘落下来,整个京城一片安宁祥和,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击碎了这片安宁,惊醒无数美梦。
安怡正斜倚在床上看书,忽听大门被人急促地敲响,侧耳细听却又听不真切,于是立即呼喊兰嫂:“赶快往前头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京中不比昌黎,入夜后是要宵禁的,得等到次日五更前才又解禁,所以入夜后若有人突然闯上门来通常都是大事。安怡担心安老太年老不禁吓,兰嫂一介仆妇不能处理妥当,便迅速收拾妥当,披了大毛斗篷亲自挑了灯笼往前头去瞧。
到得前院,只见院子里被七八个火把照得雪洞似的白亮,赵春正低声和兰嫂说话,兰嫂一脸的为难和紧张,只管推脱:“不是我们不肯,而是这家里也没个男人支撑着,这深更半夜的,我们姑娘尚且年幼……”
安怡便问:“怎么回事?”赵春眼睛一亮,忙丢了兰嫂过来急切地小声道:“安姑娘,上次您看的那位老太太突然病急,须得请您快些过去替她瞧一瞧。”
安怡暗叹一声,多半是其他人都没法子了才会想起她来吧?只不知这次照旧是去爱莲馆呢,还是去宫中?少不得问赵春:“人在哪里?”
赵春正要答时,就听有人在大门外冷声道:“要命的事情,让你请人出门就这么难?”声音清越冷脆,如金玉相击,正是谢满棠。
赵春忙道:“安姑娘请吧,我们公子亲自来接您了。”
“赶快去把我的药箱提来。”安怡忙快步赶出去见谢满棠,谢满棠高坐于紫骝马背上,玄色的貂皮斗篷在幽暗的灯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他垂眸看着安怡,眼神深不可测。
倘若这世间有一种黑色的梅花,傲然盛放于漫天的冰雪之中,纤尘不染,暗香遥遥,世间独一,那就是他了。安怡心神微动,仰头对上谢满棠的目光,轻声道:“请容我收拾收拾。”
“来不及了。”谢满棠突然弯腰展臂,利落地勾住了安怡的腰肢。安怡吓得轻叫一声,尚来不及反应,人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背之上,谢满棠的怀里。
安怡突然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她离他从未如此的近,哪怕就是当初给他施针诊治,也不曾如此的近,近到他的呼吸能吹动她额前的碎发,近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脉动。隔着他厚重温暖的披风和锦袍,她甚至能描绘出他全身经脉的走向和所有的穴位。只要她想,她便可以用藏于腕间金镯里的金针刺入他最致命的穴位里。
淡淡的药草清香混杂着女儿家的馨香,调和成一种十分特殊、令人着迷的,只属于安怡的香味,这香味疯了似地往谢满棠的鼻腔里和胸腔里钻,逼得他拼命压下狂涌加速的血流,努力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冰冷无情,公事公办地道:“事急从权,别想多了。”
别想多了,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瞬间冻得安怡回了神。救命如救火,何况是当朝的太后,她当然不能让连太后等她坐着车慢悠悠的赶去,哪怕就是天上在下刀子,她也得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简便的方式迅速赶去宫中。安怡也同样冷淡无情,并带了几分嘲讽地道:“看来谢大人是真的急得乱了方寸,您忘了我自己可以骑马。”
谢满棠大怒,这是暗指他欲盖弥彰,其实是借机占了她便宜还假作道貌岸然?当下迅速回敬道:“我没忘,但你确定你那不知从哪偷来的破马和三脚猫的骑术能跟得上我们?”
安怡看着他镇定地道:“一,我的马不是偷来的,是从我舅舅家里借来的,您不能胡乱污蔑我的品行;二,我的骑术兴许不能与您比,但赶路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所以,若是大人觉得我这身装扮没问题,那就请给我一匹好马,我自己能到地头!”
谢满棠更怒,死死盯了安怡一眼,冷声道:“滚下去!”
是他自己不由分说就把她抓上来的,现在却要让她滚下去?安怡正要发飙,只见旁边一匹马上的侍卫已经悄无声息地下了马,利索地让出了马匹。虽然不是针对她说的,但谢妖人这态度还是让人太过不爽,安怡板着脸正要揪着马鞍下马,腰又被人紧紧勒住,接着腾云驾雾一般被抛到了旁边的马背上。
安怡并不惊慌,她深知这些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马,并不会突然受惊而发狂,她有的是时间调整好坐姿。
谢满棠见她有条不紊地慢慢起身坐好,整理衣服斗篷,甚至于还有时间去拉兜帽来戴,便用力一唿哨。马儿得了号令,哪里管安怡是否准备好了?打个响鼻就甩开蹄子往前冲,安怡措手不及,吓得赶紧死死抓住马鞍稳住身形,把谢满棠这个变态狠狠问候了几十遍。
正被颠得七荤八素,晚饭都要吐出来时,忽又听一声唿哨,马儿随声慢下来稳步前行,接着谢满棠那张妖孽的脸从一旁探了过来,清冷的黑眼睛里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你这马真骑得不错。我服了。”
安怡一言不发地摇晃着坐直身子,顾不得去整理被颠散了的头发,首先就是紧紧抓住缰绳,确认自己能控制马匹了才大喘几口粗气,腾出手去理头发。
见她不搭理自己,只顾慢悠悠地将一头乌发用锦帕扎成马尾塞入兜帽里,谢满棠也有些索然无味,放马紧跟其后,道:“你上次好大的胆子。”
安怡反问道:“您真这样觉得?”
谢满棠不答反问:“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么?”
安怡悠悠地道:“不知道。难道不是您家中的长辈?”
算来的确是他的长辈,嫡祖母,却并不是亲生的祖母。谢满棠的唇边勾起一个有些凉薄的笑:“是我家中长辈。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那就该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我才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把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尽数当成耳旁风。我看你是想出名想疯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可知道,她轻轻一指头就能把你按死?”
正文 第123章 别坏我的事
安怡当然要否认:“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知道您是宗室子弟,但那位老人家明显不是您的母亲,而其他身份尊贵之人又不该住在那样的地方,所以大概也只是一位老夫人罢了。她既然不想要我给她瞧病,那我不瞧就是了,行医看病可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谢满棠探手抓住她的缰绳,将脸逼近她轻声道:“是么?你可真聪明……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吧?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