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2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长寿等在外头,急匆匆地迎上来道:“太后娘娘有旨,此间暂无大事,小安大夫可先行归家,随时等待宣召。江姑姑说,现下宫里宫外到处都乱着,让奴婢送您出宫。”
终于可以回家了,安怡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颔首道:“多谢小郑公公。”
郑长寿道:“安大夫客气了,咱们命贱,平时有个头痛脑热的轻易也不能请大夫,太医更是见不着。您心善,上次给奴婢的那几种应急的丸药真是帮了奴婢大忙,要不是有您的药,奴婢当差的时候就要出大乱子,这会儿只怕早就被打发到不知什么旮旯犄角去了。”
安怡抿唇一笑:“举手之劳而已。”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就那么几个人,不把别人踩下来,自己就别想上,故而太监们互相下药陷害也是常事,例如伺候主子用膳时突然坏了肚子来那么一下,就等着去死吧。所以她制了专治腹泻呕吐、头痛发热的特效药丸,有人来求就给,并不分高低贵贱。听郑长寿这意思,他是真真切切地沾着光了。
果然郑长寿领着她走到无人处,左右瞧瞧,小声道:“恭喜小安大夫,您就要做贵人了。”
正文 第371章 潜伏
贵人?安怡先是讶然,随即了然应当是之前谢满棠所许诺的那个乡君。说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实现了,看来还是得益于她昨夜的救驾行动。
因见郑长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想起宫人报喜是要打赏的,尤其是这种提前预告的特别要重赏,便微笑着伸手去摸荷包,谁知一摸摸了个空,只得苦笑着道:“真是对不住,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改日我再寻些新奇玩意儿答谢小郑公公。”
来得匆忙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她被关了这些日子,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用来打点看守和厨子了,不然光凭着郑长寿这份殷勤也要重赏。
郑长寿有些失望,很快又想起了安怡的处境,便大方笑道:“小安大夫您实在太客气了,奴婢要谁的东西也不能要您的,不然可不是掉到钱眼子里去了么?您请,奴婢这就送您出宫。”
郑长寿热情地安排好了车马,殷勤替安怡打起车帘,笑得无比喜庆。许多人都认得他是宁寿宫总管刘太监的徒弟,见他如此小意奉承安怡,便也跟着讨好卖乖,热情得不得了。
难怪人家都喜欢有人吹捧着,果然被吹捧的感觉实在是好。安怡见推却不过,也就高高兴兴的受了,最完美的场景应该是她很大方地抓出一把银子赏给这些献殷勤的人,那就是皆大欢喜,可惜她只有一个空瘪瘪的荷包,她就只有努力让自己显得和气些。
相比她入宫时所乘的那辆毫不起眼的青幄马车,此番她乘坐的这辆车才算是真正的宫车,宽大、华丽、舒适。车帘放下后,车厢内就成了一个私密的空间,里头的陈设一应俱全,九成新的锦垫又松又软,角落里的香炉往外吐露着芬芳,小桌上还陈有上等的热茶和精致的糕点。
真是天上地下。安怡舒坦地放松四肢,正要将锦垫拉过来塞在腰下,目光便定格在了桌上陈设的糕点上。
桌上的两碟糕点,一碟原本被摆成了梅花形的枣泥糕随着马车行走晃动而坍塌下去,成了凌乱状;另一碟豌豆黄虽然没有坍塌,但看上去比她在家里和宫中看到的陈设少了很多就像是被人偷拿了几块似的。
好像是因为考虑到坐马车的人不会吃太多,摆放多了会浪费,但实际上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宫中本来就不是一个畅行节约,也不需要节约的地方,能坐这种车的也不是寻常人,谁会不长眼地吝惜这么几块糕点?
安怡探手去拿茶壶,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始害怕了。她经常配药制药的人,伸手一抓就能差不多毫厘地掂估出药物的重量,而这壶茶,明显只有大半壶。
有人在她上车之前偷吃了这车里的茶水和糕点。角落里焚着的香可以看作是对她的礼遇,同样也可以看作是为了掩盖某种不好闻的气味,例如血腥味,例如伤口腐烂的腐败味儿,还有长期藏身在某处后留下的臭味。
安怡死死盯着那杯茶,一动也不敢动。透过车帘缝隙,她可以看到殷勤的郑长寿坐在车辕上,轻松自如地和车夫说着话,还有一个跟车的宫人神态安详地坐在另一边。遇见有人问起,郑长寿就用一种与有荣焉的表情骄傲地宣布:“里头是小安大夫,我奉了太后之命送她回家。”
安保良神奇复活并立了大功、安怡救驾有功得到皇帝赞扬的两件事都已经传遍了宫廷,车外的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这张车,没人敢多一句嘴。
马车一路畅行,向着宫门走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安怡已经冷汗湿衣。
人是走了呢?还是还在这张车上?他是谁?黄昭?他藏在哪里?谁是他的帮手?前头的车夫?跟车的宫人?郑长寿?或者三个人都是?如果她在经过宫门的时候叫起来,他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对着她的心窝来上那么一下子?
她不想死。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丢了性命,不想因为别人的江山丢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她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才刚开始看到希望的曙光,有了爱惜她的家人,有了珍重她的男子,仇人也在坚实地沿着她给他们设计好的死亡之路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现在死了太可惜了。可是那个人百分之八九十可能是黄昭。即便是两家人已经成了世仇,她还是觉得,她其实是欠黄昭一份情的。
怎么办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错就错?还是挑着合适的机会喊出来?安怡想了很久,终于缓缓放开了手里紧紧攥着的茶杯,慢吞吞地将锦垫把自己包围起来。欠了债要还,此刻不还将来也得还,她欠黄昭的那些,就借着这个机会偿还吧,她装聋作哑地带着他,让他平安出宫,今后他是死是活,都再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马车经过宫门时,例行要检查,因为有了小郑公公和宁寿宫的腰牌坐镇,又有新兴红人小安大夫为证,守门的御林军只是挑开车帘子随意看了一眼就放了行。
京城里的情形比安怡想象的还要不好,靠近皇城的许多地方都有被火烧烟熏的痕迹,街上戒备森严,没有行人走动,只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成队出现在街头小巷间。
这样的情形下,安怡所乘的这张宫车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发出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碌碌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接连平安渡过几个关卡后,就在金鱼巷近在眼前时,安怡听见了一声不同寻常的闷响,就好像是,一件坚硬的东西被人不小心砸在了木质的车壁板上,刺耳刺心。
有那么一瞬间,安怡觉得不能呼吸了,好像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而害怕。她突然很怕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很怕黄昭会跳起来将她一剑穿心。
果然日子好过了就舍不得死,一旦舍不得死了胆子就会变小。安怡自嘲着,拿起一块豌豆黄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她听见外面响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响动,仿佛有很多人朝着这个方向疾奔而来。
正文 第372章 胁迫
“小安大夫,就快到啦!”车外郑长寿的声音欢欣鼓舞,好像就是他本人回家一样。
“有劳诸位,稍后就在我们家用了便饭再回去。”安怡借着这个机会,理所当然地掀开帘子,然后看到一队铁甲加身的士兵,在一个人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飞速往这边奔了过来。
那个人鹰鼻深目,身材高壮,脸上的胡茬刮得铁青。哪怕就是离了那么远,安怡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刺得人生疼。就好像她是一只待捕的猎物,已经落入他的包围圈里,若不顺从就只能死亡。
是魏之明。那个当街拦着她要她嫁给他,那个告诉她,他将来一定要做一品大将军,许诺要让她做一品诰命,被她拒绝后威胁她,叫她给他等着的魏老三。
好像有些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譬如她知道魏之明是黄昭长兄黄昆的心腹爱将马前卒,跟着黄家做了许多机密谋逆之事;譬如她认为树倒猢狲散,这个人将来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不足为虑;譬如她认为此刻魏之明应该跟着黄昆一起谋反杀人,又或是在疯狂逃命。
但魏之明偏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还带着一队重甲士兵向她逼近,行动间显得十分光明正大,并无半点遮掩的痕迹。所以魏之明其实又投靠了皇帝,成功转型成忠臣良将了?
安怡正思索间,魏之明的快马已经赶到车前并毫不犹豫地拦住了车。
魏之明高踞马上,半垂着眼睛,阴沉而狂热地看着车厢里的安怡,就在安怡以为他会说“安怡,我们又见面了”然后各种拽狂炫耀时,他冷冰冰地道:“停车。”
话是冲着车夫说的,安怡还未开口,郑长寿已经拿出腰牌,赔着笑道:“这位大人,您可能不知道,这是宫车,车里坐的是鼎鼎有名的小安大夫。小安大夫救驾有功,太后娘娘特旨让咱家送小安大夫归家……”
早有赶上来的铁甲士兵接过腰牌奉了上去,魏之明阴沉着脸,接过腰牌仔细地看了又看。
郑长寿在一旁笑道:“将军瞧着是生面孔,口音也是外地的,想来刚入京不久,大概也没见过这腰牌。这宫中的腰牌各有不同,咱家这腰牌是太后娘娘所居的宁寿宫的。咱们宫里的腰牌都是檀香木特制的,所用的朱漆里头掺了金粉,和外头的不一样,还有这字,这雕工……”
郑长寿殷勤地指点着魏之明,好像十分客气,实则傲慢极了。若是那寻常的土包子,立刻就要被这些东西给吓趴了,魏之明神色淡淡地听郑长寿说完了,才把腰牌还回去:“魏某的确从未见过宫中的腰牌。”
那就赶紧地放行吧。郑长寿得意地收起腰牌,示意车夫开动马车:“将军恪尽职守,日后总会经常见到的。”
“慢着,我让你们走了么?”魏之明将手一挥,身着重甲的士兵四散开来,将宫车团团围住。魏之明冷冰冰地看向安怡:“下来,我要搜车。”
“大胆!”郑长寿大怒,指定了魏之明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的上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