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传奇-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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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悟削发为僧时,曾在方慧禅师、慕容小燕和墨明智面前发过誓言:“今后不论任何人前来寻仇,老衲绝不动用武功,逆来顺受;就是要取老衲性命,也听之任之。”
虽然这样,但黑、白两道的武林人士,死在他掌下剑下实在不少,他们的子女亲友,莫不纷纷前来少林寺.找他复仇,侠义正派人士,看在少林寺分上,仍可好说,可是黑道上的人物,却不那么好说话了!有—二次,黑道上的一些高手,冒险闯进了他思过的禅房,掌击了他,几乎要取去他的一条性命,幸而少林寺内的高僧赶来,赶走了寻仇的恶徒,从而救了他的性命,免不了要服药医伤,累及少林寺僧人日夜要保护他的安全。
方悟感到长久这样不是办法,固然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但不反抗闪避而受伤,害得别人要照顾自己更不好,现在他一旦发现了这本无名经书,受到了经中的启示,暗想:我不反抗,但也不能让人打伤自己呵!当然用刀剑挑了自己,那是另一回事,可以一了百了,既可消除仇家怨恨,自己也可以从此脱离苦海。就怕重伤而不死,自己痛苦又累及别人。要是练成一套捱打的内功就好了,像棉花一样,可承受万钧之力,像深渊似的,可容纳百川之水。方悟在这本无名经书的启发下,一改过去练内功之方法。以往练内功,是凋息运气,将浑身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时间,仍然贮藏于奇经八脉中去,真气贮集得越多,内功就越强,一旦遇敌交锋;奇经八脉中的真气便源源流出,输入到十二经脉中去,从而手脚灵敏,身子轻盈,跃跳如飞,来去如风。现在方悟却将浑身的真气经常散于十二经脉中去,使奇经八脉空如深渊,可承受外力的突然打击而没性命之忧,他初练成功时,仍不大放心自己能不能经受得起外力的突然袭击,事情也有那么的巧合,一位黑道上的高手摸黑进了他的禅房,以开碑的掌力猛然击中他的胸膛,这—暗袭的掌力,是可开碑裂石,置人于死地,可是方悟这时身如空谷,掌力击在他身上,仿佛击在空气之中,五脏六腑丝毫没受半点震伤,他只感道这一股劲力,输入自己体内,很快转入奇经八脉中去了,全身安然无事。他苦笑一下,对来人说:“施主,何必如此?施主要解恨,尽管掌击老衲好了。”
这位黑道高手见自己集—身的劲力,暗击方悟,仿佛击在无物之上,不由大惊,暗想:这个杀人的魔头,功真是深不可测,等他还手,我还有命么?吓得飞蹿而逃。
方悟见自己练成了这一套捱打的内功,不愿累及少林寺众僧,便告辞方丈,飘然离开,来到这南疆深山古寺中。这座古寺,原是一座荒芜了的古寺,墙倒梁倾,破败得不成样子,早已无人居住了。方悟看了看古寺,又看了看四周环境,暗想:这里不正好是我隐居之地么?于是方悟一方面倾出自己所有金银;一方面四处化缘,将这座古寺修复过来,才渐渐有了香火,附近山民,也有时前来进香拜佛。
一天,方悟化缘归来,路经一处山岭,蓦然听到一个婴儿“呀呀”地哭叫声,方悟大感奇异,这野山处,四处没人居往,哪来的婴儿啼哭?他循声寻去,远远看见一个七八个月的婴儿,光脱脱地在一个岩洞口爬喊哭叫,跟着一头金钱大豹,从岩洞里蹿出来,方悟大惊,想飞身去救小孩已来不及了,谁知又一奇异的事情使他惊讶了,这头大豹很驯良地在婴儿面前卧下来,这个婴儿爬到大豹胸怀,用嘴吸吮着豹乳,再也不哭喊了。方悟简直不敢相信,但这情景又的的确确在自己跟前发生,而这头大豹,还用舌亲切地去舔婴儿身上划破的伤痕,情如母子。
半晌,婴儿吃饱了,在大豹身上嬉戏起来,突然,母豹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异味,低声吼着,跳了起来,含着婴儿入洞,然后又从洞内蹿出,直扑方悟所在的方向。
方悟一下想起,自己身上的气息让这头母豹嗅到了,他不忍伤害了这头母豹,舒展轻功,转眼避到上风去,大概他身上的气味髓风而飘,母豹随着这股气味,一路追赶到远远的后山那边去了。
方悟立刻闪身跃进岩洞里,只见那个婴儿在柔软的干草中玩耍,一见他闯进来,瞪着一双黑晶晶的眼睛,愕愕然望着方悟,也不知惊恐。
方悟略扫了岩洞一眼,除了婴儿,再没别的,便对婴儿说:“孩子!你长久在这里不是办法,随老衲去吧!”说着,抱起了婴儿,离洞而去。
十二年来,方悟一直与这孩子为伴,情如爷孙,因为这孩子是从豹窝里得到的,便取名为豹儿。豹儿不知是吃了豹奶的原因,从小就胆大异常,不知惧,更兼行动敏捷、勤快,使方悟大为高兴,不但将自己一套捱打的内功心法传给了这小孩,而且还用药水每日泡浸这孩子一两次,泡前浸后,更用阴柔的掌力拍打这孩子浑身上下骨骼经脉,练成豹儿一副铜皮铁骨,承受得突然的外力打击,也经受得摔打滚翻,正因为这样,豹儿为救一窝小鸟摔下深涧而不死。只是皮肉划伤和昏迷而已,不然,他早已给摔死了。
再说,豹儿挣扎爬起来,略略运气调息,不但很快恢复了原有的精神,似乎感到还增添了劲力,原来他练的那套捱打的内功心法,不但经受起任何拳打掌击脚踢,更能将这一股劲力转化为己用。澹台武那—腿之劲力,不啻送给了豹儿一股内劲,增添劲力,这不但澹台武想不到,就是豹儿自己也想不到他有这种奇异的功能。
豹儿恢复了精力,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自己师父不知怎样了,他一下似豹样的跳了起来,奔进古寺里,喊道:“师父!师父!”
他一进佛堂,在幽幽的灯光下,便看见了师父已倒卧在血泊中,急奔过去:“师父!师父!”
方悟似乎悠悠转醒,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未了,也好像算准了豹儿没死,他以自己奇厚约真气护住了自己的心脉,以拖延自己的生命,要见豹儿一面,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豹儿,你没事吧?”
“师父,我没事,师父你怎样了?我去给你找药来!”
方悟摇摇头:“不用了!就是仙丹,也救不了为师。豹儿,你扶我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师父,你不能死哟。”
“人难免一死,为师年近七十,死也不算短命了!”
“不!我要杀了那个恶人,为你报仇!”
“豹儿,冤冤相报,何时了结?为师今日之死,也是过去罪孽的报应,你千万别去为我报仇。再说,你身没武功,更杀不了他,去找他只有白白送死。”
“不!我就是死,也要去找他。”
方悟声音严厉起来:“豹儿,你听不听为师的话?”
“听!”
“我不准你为了我去找他。”
“那——”
方悟声音又缓和下来:“豹儿,你快扶我坐起,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师父!”
豹儿小心翼翼扶起师父靠着神台脚坐下。
方悟缓过一口气说:“豹儿,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豹儿愕然:“师父,我不是你生的吗?”
原来方悟将豹儿抱回古寺,十二年来,一直没向豹儿说过这回事,而豹儿一直在古寺、深山中成长,从来没下过山,也很少见到外人,所见的,不外乎是一些进香的村妇山民,就是见到,也说话不多,所以他浑浑沌沌,不懂得一切人情世故和世间的事情,更不懂男女阴阳相配,才能生下儿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方悟生下的,何况一些进香拜佛的村妇山民,一开口就叫他为和尚仔,他就以为自己是方悟的儿子了,他认为大和尚生小和尚,就跟山上的狼生狼崽子一样,半点也不奇怪。现在他听师父这么一说,便感到愕然了。
方悟说:“我是从豹窝里将你抱回来的。”
“豹窝?!我是豹子生的吗?”
“豹子怎能生人呢?我也不知道那头花豹怎么不吃了你,反而用奶将你喂大。为师几次下山,在四周附近村落乡镇打听有没有人的孩子给豹子叼了去,希望能找到你的父母,可是都没有人丢失了孩子的,可见你父母不是这附近百里之内的人,更不知你还有没有父母,他们还在不在世上。本来这件事,为师打算在你成年时才向你说,现在可不能不说,不然就没有时间说了。”
豹儿惊愕得不知怎么说才好,他直望着师父,希望师父所说的不是真的。方悟又说:“豹儿,为师打算从今年起传你一些防身的武功,现在也来不及了。为师有一部剑谱,藏在这佛像的座下,为师死后,你自己去慢慢学习了。”
“不!师父,你不能死的。”
“豹儿,别说孩子话了,为师过去为恶多端,杀人不少,希望你武功学成后,到江湖上去,多行善事,以赎为师的罪恶,更千万不可乱杀人。”方悟说完,心事已了,残余的一口真气散去,便合目而逝。一代纵横江湖的魔头,到了晚年,一心向善,仍不免死于剑下。
豹儿见师父死去,放声痛哭,也不知哭了多久。这时黑夜已尽,天色黎明。豹儿仍痴痴怔怔地跪在师父身旁,泪痕满面,不言不语,也不知将师父的尸体抱丢掩埋。不久,红日高升,万缕殷红似血的阳光,斜斜地射进佛堂,阴沉的佛堂,顿时明亮起来。
猛然“嘭”的一声,寺门给人撞开,闯进了两条大汉。一个手提白白晃晃的朴刀;一个肩上扛着一个大包袱。豹儿以为又是昨夜的那两个恶人,他悲愤在心,—下跳了起来,怒声问:“我师父已死了,你们还来于什么?”
两条大汉一时愕然,问:“什么!?你说什么?”
豹儿大声吼道;“我师父已死了!你们听见了没有?”
两条汉子一看,见一个老和尚倚靠在神台之下,浑身是血迹,很是惊讶,其中一个问:“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他不是给你们杀死的吗?”
两条汉子相视一眼,咯咯地大笑起来:“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几时杀死你师父了?”
豹儿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