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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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临行前沙漫天的嘱咐,天翔飞剑应该是在冰沐原洗剑湖一带。独笑翁一行十几个人,从蜃楼出发走了大约一个月,终于到了洗剑湖。洗剑湖方圆上百里,湖水散发出碧蓝的幽光,深不见底,最奇怪的是,这些湖水中除了一些异兽之外,似乎另有古怪,符灵在水中几乎完全丧失了灵性,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独笑翁机变也很快,当时就醒悟过来,不禁暗暗叫苦,眼前的光景不妙得很。
围着洗剑湖转了几圈,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天翔飞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那十几个天翔阁的修真者,对独笑翁的态度就不像先前那般恭敬了。由于曾夸下海口,虽然用尽心机却一筹莫展,独笑翁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一天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闲来无事索性放出一个符灵,想偷偷探听一下那些御风族人都在干什么,可是无意间却听到了关乎性命的一段对话。
其实在天翔阁发出邀请之时,沙漫天就已经定计,无论找不找得到天翔飞剑,事后都要将两人杀掉灭口。且不论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出去,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之心,就是天翔阁丢失宝物一事,传出去也是大损颜面。所以,自从独笑翁和水穷叟踏入蜃楼之日起,他们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独笑翁先是大怒,随后是担心,继而是追悔莫及。怒的是,沙漫天阴狠毒辣的布置;担心的是,天翔阁一定不会放过水穷叟;悔的是,水穷叟如果因此而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当真是万死莫辞了。独笑翁虽然傲慢,但是并非没有理智,他很清楚凭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同时对付十几个天翔阁的修真者,所以他选择了逃。
不过御风族天生是潜踪匿行的好手,饶是独笑翁小心翼翼,还是没能摆脱四伏的暗哨。一路狂奔总是无法摆脱追兵,还好他机变无双,途中虽然惊险万分,可是每次都能勉强脱身。最终在洗剑湖南面的黑松林中,借助符灵分身将追兵引开,而他自己则再次回到了洗剑湖畔躲了起来。
“好计谋!”听到这里高庸涵脱口赞道:“御风族天生是做杀手的料,要想摆脱他们的追踪委实不易。当此险境,重返洗剑湖的决定,看似冒险,实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
“可是你能想到的,御风族人也一定能想到啊?”审香妍的意思很直白,独笑翁能想到这一点,天翔阁的那些修真者也不是笨蛋,一定会分派人手搜索湖畔,“何况,他们可是有十几人之多。”
“话是不错,可是凭桑大哥的符灵之术,想必等那些御风族人发现上当之时,桑大哥已然返回到湖畔。”高庸涵耐心地为审香妍解释道:“我要是那些御风族人的头领,一定会将大部分人手派往各处通路,至多派两三个人原路巡察。洗剑湖方圆数百里,不要说两三个修真者,只怕再多几倍人手,也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搜个遍。”
“何况,只要有一点点时间,桑大哥就一定可以布置好机关,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不是夸口,”独笑翁插嘴道:“只要有一炷香的时间,我随便布个阵法,摆弄几个机关,不要说那十几个修真者,就是沙漫天亲自来,也别想找到我!”
“你还好意思大言不惭,那你又是怎么被那个炎焱族人给击伤的?”水穷叟一直都没开口,这时忽然冷冷顶了一句,令独笑翁为之语塞,期期艾艾道:“那只是我一时大意,被他钻了空子而已。”
水穷叟不再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怕独笑翁是完败在那人手中。
高庸涵哈哈一笑,转而问道:“那么,桑大哥后来又是怎么转危为安的呢?”对于他人的尴尬往事,高庸涵一向不过问,因为无论换作是谁,只怕都不愿提及这类事情。
独笑翁朝高庸涵笑了笑,微微点头以示谢意,缓声答道:“我运气好,遇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五哥么?”高庸涵从独笑翁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已经隐隐猜到,他遇到的人多半就是凤五!
“不错,那人就是凤师道,也就是你口中的五哥!”
当时,凤五刚刚从九重门出来,正打算途经冰沐原去一趟悬空岛,却不想在冰川之上,居然见到了两个修真者性命相搏。在须弥山论道盛典中,他曾见过独笑翁和水穷叟,是以对两人的印象极为深刻,一眼就认出了独笑翁,至于那个炎焱族修真者,则有些淡忘了。以凤五当日的修为,将两人分开自然是毫不费力,继而开口询问,想化解掉两人的恩怨。那个炎焱族人一言不发,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即离去,独笑翁从没吃过这等大亏,愤愤不平之下冲昏了头脑,竟然对凤五恶语相向。
“桑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审香妍已经摸清了两人的脾气,十分率直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嘿嘿,我是做的不对,可是凤师道那个老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独笑翁话中虽是不服,但是颌下的须茎已经翘起,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当时——”
当时凤五的脾气也不怎么好,本来是好心好意救了别人,却反遭辱骂,大怒之下将独笑翁捉住,痛打了一顿。独笑翁自知不是凤五的对手,惟有嘴上叫嚷,说今日之事欠了凤五一命,日后定当报还,不过这被辱之仇也要报。
凤五听了以后大乐,没想到独笑翁这么有趣,于是与他相约,只要哪天想报仇了,可以随时给玄元宗留话,自己一定赴约。
高、审二人听得哈哈大笑,高庸涵暗想,原来凤五也这么有趣,看来和独笑翁之间是不打不相识。
笑过之后,独笑翁继续往下说,可是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沉重了。
第3卷 史笔标名画云台 第一六六章 布局
有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是朝夕相处的人,也未必能生出多少默契,而很多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反而能成为靠得住、信得过的朋友。凤五和独笑翁这么一打,反而成了朋友,虽然还谈不上什么生死相托,但是至少脾胃相投。
独笑翁因为有凤师道相助,得以暂时摆脱困境,但是他十分清楚,天翔阁肯定不会罢休,由于牵挂水穷叟的安危,于是冒险返回九重门。为了避开御风族的耳目,一路上潜踪匿行,凭借两人之间独特的符灵术,总算在曲堰谷外的瀚风洋洋底,找到了正在疗伤的水穷叟。
原来,水穷叟自离开蜃楼之后,便察觉到情形不对。精于机关术数之学的人,通常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接连撒出数十个符灵,硬是侦知出尾随在身后的,是十多个天翔阁的修真者。两人虽然孤傲,不通人情世故,但是绝对是心思敏锐、擅于揣摩之人。水穷叟当即认定,身后的那些御风族人,极有可能于己不利。在面临危险时反而冷静下来,自知不敌,于是故布疑阵,带着身后一帮子杀手兜起了圈子。
御风族人既然被称为天生的杀手,当然有过人之处。他们原本打算,等水穷叟离开九重门之后再悄悄动手,眼见被识破,当机立断采取围杀手段。水穷叟虽然小心谨慎,倒底还是和天翔阁修真者碰了两次面,第二次不幸受了重伤,不过总算是全身而退。由于御风族追的太紧,走投无路之下,索性闯进了曲堰谷深处。曲堰谷一向是亡灵盘踞的地方,等闲之人绝不敢擅入,水穷叟历尽艰险,利用亡灵之力才摆脱了追兵,元气大伤之下干脆躲进了瀚风洋。
两人再度碰面,独笑翁愧悔万分,心知这次的无妄之灾,纯是自己的好奇所致,所以对水穷叟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歉疚。因为独笑翁出自栖绵族,所以不宜在水底呆上太久,待水穷叟伤势稍有好转,两人便离开此地远赴中洲大陆,躲进了极西之地的落幕峡。
经此一事,两人知道这次惹上了极厉害的对头,不敢再行走世间,惟有隐居在落幕峡中。由于水穷叟是蕴水族人,疗伤离不开水,而且最好是水中还要有一些灵气,所以独笑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一处人迹罕至的深谷。因为谷中有一眼清泉,后来两人用机关之术,将泉水汇集在一起,弄了一个池塘,其形恰如弯月,故得名月池谷。
时隔多年之后,独笑翁静极思动,想起了与凤五的约定,打算将凤五请过来坐一坐,同时给他演示一下最新制作的机关符灵。不过这一次不敢莽撞,而是与水穷叟商议了一番,水穷叟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于是在这之后,每隔十几二十年,凤五总会走一趟月池谷,虽然前后不过三次,每次也就呆上几天的时间,但是与独笑翁还是成为了朋友。而水穷叟由于伤势一直没好,加上天性冷漠,不喜与外人交往,所以每次都是一言不发,在一旁冷眼旁观。,凤五对此倒也不甚在意。
“那么,桑大哥能不能为我讲讲五哥的事情?”高庸涵了解了这些前因后果,才知道,为什么独笑翁在看到自己是玄元宗弟子之后,会停手放过自己二人,而水穷叟却不甚在意。可是对于这个问题,独笑翁和水穷叟知道的却并不多。
“每次凤师道一来,他们总是要切磋一番,虽然老桑从没赢过,但是嘴上从来是不服输的。”水穷叟插嘴忆起往事,淡淡说道:“我记得,他最后一次到落幕峡,还是在二十多年前,那次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差,好像还失手打伤了你,是么?”最后这一问却是问独笑翁。
“不错,那次他似乎心怀郁结,第二天便不辞而别,想来一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独笑翁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对于凤五为何如此也是大感不解。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距今差不多有十八年了!”
“哦!”高庸涵仔细回忆了一下凤五当日所言,前后一连贯终于想明白了。凤五之所以心神不宁,一定是因为目桑的离奇失踪。他猜的一点都不错,自目桑失踪之后,凤五百般寻访,足迹踏遍了大半个厚土界。当日正是在落幕峡空手而归之时,顺路到了独笑翁和水穷叟藏身的月池谷中,不想却失手伤了独笑翁,愧疚之下才黯然离去。
二十一年前,也就是天历九百二十年,焚天坑突现异象,震惊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