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爱拖一天就是错一天-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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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珊说:「有这样一个父亲,我无话可说。」
「至少你不用担心他乏人照顾。」
「真的,谁以为他受了打击刺激会落魄寂寞,那才是做梦。」
周元忠驶走车子。
他们在梅宅楼下停车。
“元忠,三十分钟后我在街角咖啡室等你。」
他嘱咐:「不用急。」
之珊上门去按钤。
中级大型住宅,一座电梯八户人家,挤逼、欠缺想像、无个性,似乎不适合梅以和这样的女子居住。
她在家吗?
第4章
大门打开。
「呵,之珊,是你。」
之珊讶异,梅小姐语气似她老朋友,这是怎么一回事?
「请进来喝杯茶。」
她穿一套麻质唐装衫裤,看上去十分舒服,小小客厅,已转作书房。桌上地上都是资料。
「之珊,你大学毕业了,十年对一个孩子来说,变化最大。」
之珊看着梅以和秀丽的容颜,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人,照说,十年前的她已有清晰记忆。
「当年你父亲不住提着你,事无巨细,一一报道,杨子每一个职员都是之珊专家。」
之珊骇笑。
「那两年我在杨子,对你有深切了解,你的样子一点也没变,仍然是小圆脸,大眼睛。」
之珊坐下。
「你知道我要来。」
「你那么聪明,迟早找上门。」
梅以和斟给她一大杯冰水,杯子里有一只吸管。
之珊猛地想起来,她到过她家,不过,那个时候,梅小姐的家大得多。
那时,她也给小之珊一杯冰水,体贴地加多一枝吸管。
之珊忽然抬起头,「不止十年了。」
那时,她只得十岁左右。
「之珊,你记性好,听说读书过目不忘,成绩优异。」
之珊微笑,「还不是在家耽着。」
「名媛千金,当然是闲人,不然还赤膊上阵肉搏乎。」
之珊笑了。
她一边在心中琢磨,谁,谁带她到过梅以和的家?
一时没有记忆。
「喝冰水的小女孩今日喝香槟了吧。」
「不,」之珊欠欠身,「酒能乱性,家母不让我喝。」
梅以和却说:“这几年没有酒精相伴,真不知如何过日子。」
她揉揉面孔。
梅小姐保养得很好,只是腰身较粗,穿宽身衣服。
「我爱吃,若果酒菜都不能吃饱,还有甚么意思。」
之珊喜欢她:有一点点像长辈,可是,又平易近人。
只听得她问:「你还有一个姐姐叫之珩。」
之珊叹气,「嫁了人了,一心一意朝夫家,生儿育女,忙得不得了,却不理我了,好不遗憾,想到童年时一起睡觉读书,相亲相爱,真没意思。」
之珊语气里的失望是真实的。
「家里有事,她不回来?」
「孩于们要开学,她是廿四孝,赶了回家。」
「对,今晨起得早,空气中有丝凉意。」
之珊当然不是来闲话家常,但是,该如何入题呢。
「之珊,你想说甚么?」
之珊咳嗽一声,「王晶晶一案,警方只当失踪人口处理,并非罪案,也没有疑犯,为甚么三个月来新闻不绝?」
梅以和笑而不答。
「由你在背後安排?」
「是,接着王家会有人到清谈节目呼吁。」
「你目的是甚么?」
梅以和答:「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师傅没教你?读法律不是要赚大钱。」
之珊看着她,「生活舒适也很重要。」
「我过得很充实。」
之珊老实不客气问:“三个多月没收入,靠节蓄还是靠支助?」
「啊,问题开始尖锐,学以致用,真好。」
之珊啜冰水,不出声。
在都会中即使维持这样简朴生活,开销亦不菲。
梅以和背後,会不会还有大老板?
之珊说:「你目的是逼使杨汝得退休。」
「不,」梅以和缓缓说:「人迟早要退休,我何需逼他。」
「你想怎么样?」
「之珊,一个年轻女子失踪,我们得寻找她下落,是死是活,一定得有着落,王家方能安寝,试想想,倘若失踪的是你,你父母岂不想尽办法要找到你为止?」
梅以和说得那样有力、诚恳,如在法庭上,一定叫陪审员耸然动容。
这样好才干,却不能学以致用。
「王晶晶在哪里?百多天了,有人叫她噤声?有人嫌她碍事?她已不在人间,抑或,匿藏在一角看着我们偷笑?」
之珊忽然问:「你与我父亲,是甚么关系?」
梅以和平静坦率地答:「他是上司,我是下属。」
「就是那么多?」
「小女孩眼中的父亲几乎是完人,但是想像与事实往往有个距离,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那种浮夸类型。」
「家父浮夸?」之珊错愕地张大嘴。
「杨汝得是那种某套西服只能配某条领带的人,男人如此琐碎,不是每个女人吃得消。」
说得这样撇脱,难道事情真的过去了?
梅以和揶揄:「当然,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子看他,还是一表人才。」
「你是为复仇而来。」
梅以和微笑,「之珊,凡事讲证据,我想你的话已经说完了。」
「家父已经被逼放弃一切。」
「之珊,你很孝顺,但相信我,杨汝得毋需你担心。」
之珊忽然想起在他门口见到的长腿艳女,不由得咧开嘴笑。
她站起来告辞。
梅以和送她到电梯口,「之珊,你令我想起当年的自己。」语气忽见辛酸。
「谢谢你的恭维。」
「真会讲话。」
电梯门一开,周元忠走出来。
他朝两位女士点点头。
之珊连忙握住他的手,「梅小姐,改天再约。」
梅以和却说:「是你的男朋友吧,」十分赞赏,「好青年。」
他们进回电梯,门板上,之珊轻轻松开手,「你怎么来了?」
「等了很久,不见你,实在不放心。」
「她头一眼就喜欢你。」
周元忠很高兴,「伯母也是。」
「你额头凿着一忠字。」
谁是奸角?
「有无端倪?」
「只证实她是幕後黑手,周督察,你可否运用权力,查梅以和来往户口?我想知谁雇用她。」
「不可以,她并非疑犯,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私隐,警察不顾一切追查,都会即变恐怖城市。」
之珊微笑,「那么,我得查一查,梅以和当年在杨子,因何事接受处份。」
周元忠啼笑皆非,「你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杨子是我的公司,我大可翻寻老记录。」
周元忠看着她,「知道得多,未必是好事。」
「我有好奇心,我有求知欲。」
周元忠实在忍不住,忽然伸出两只手,出力拧之珊的面颊,兼拉阔她的嘴。
「喂,痛,君子动口不动手。」
周元忠立刻松开双手,觉得心旷神怡,冒昧都是值得的。
之珊双手捂着脸的尴尬神情可爱得叫他鼻酸。
他把双手插在口袋衷。
那天傍晚,之珊闲闲走回杨子行。
她同秘书说:「我想找一宗旧档案。」
「杨小姐请吩咐。」
“一个叫梅以和的见习生,是十至十二年前的职员。」
秘书立刻接到人事部记录,在荧屏前找这个人。
一次没有,两次也没有。
「杨小姐,无记录。」
「会不会十年前办公室电脑尚未流行?」
「杨小姐,我在杨子工作只得五年。」
之珊赞她:「已经是老臣子了。」
她取过锁匙,打开资料室门,去找笔写的记录。
再陈旧的文件都保存得很好,但是,没有梅以和任何资料。
有人故意取走了她的记录。
谁,是父亲吗?
之珊想一想,去找照片簿,每周年杨子都会与所有员工拍摄集体照留念。
杨子并不是一间大公司,员工数字一般维持在三四十人。
她找到了照片簿。
之珊取过放大镜,逐张检查。
啊,她看到了人群中有梅以和。
短发、大眼、稚气笑脸,真与之珊有一两分相似。
她一共在团体照中出现过两次。
之珊立刻用素描机将照片输入手提电脑,放大、再用打印机印出。
第二张照片中的梅以和已较为成熟,瘦了一点,头发也长许多。
梅以和真的曾在杨子工作。
但是人事部没有她的记录。
之珊把照片收好,锁上门。
这时手提电话响起。
「之珊,我来接你去跳舞。」
之珊笑,「天仍亮,怎样跳舞?」
甄座聪笑,「跳舞需摸黑?」
「你还有力气跳舞?」
「生活总得继续,三十分钟後来接你。」
「今晚跳了舞,明朝开会我不来了。」
「见了面再说。」
之珊回家换衣服。
正在穿鞋子,母亲出来看到,“这件裙子从甚么地方来?」
那是一件吊带纱裙,穿上像芭蕾舞女,只不过染成灰色,裙脚钉满亮片,年轻女子穿上,似树中精灵。
谈女士说:「没有品味。」
之珊笑,「我年轻,我不需品味。」
「不要太晚回来。」她拧着女儿的手臂。
甄座聪的车子已在楼下等了一会。
看到之珊,他一怔,稍一打扮她就娇俏可人,纱裙上亮片大如一毫硬币,照说十万俗气,但是配上她的青春,又刚刚好,活像去享乐的样子。
甄座聪开车到快餐店买了鸡肉饼大家吃饱,然後直往夜总会。
之珊与他极之合拍,他是她师傅,他教会她跳七种社交舞,耐心地,打着拍子,
不介意她踩到他脚,把他会的全教她。
两人跳得满身汗,音乐终於慢下来。
甄座聪忽然说:「之珊,我们结婚吧。」
之珊骇笑,「现在?」
「还等甚么呢,我们认识已超过十年,我快正式离婚,没有孩子,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不想五十岁才做首任父亲。」
「你这样说,我好似没有推辞理由。」
「那么,即是答应了。」
「我还没有准备好。」
“一切有我,你只需告诉我需要怎样的婚礼、蜜月、新居,我都替你办妥。」
「天上的月亮呢?」
「我试与美国太空署联络。」
之珊说:「你每周工作超过一百小时,你有时间陪我?」
「我们在同一间公司工作。」
「是,每天可以在公司走廊擦身而过,说声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