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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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巧想了想说:“我明白了!这件事摆明了你父亲跟朱允穿一条裤子。前些日子,朱允好几次过来要购买我们的茶楼,说是要在这个地方建一座凉亭。我妈妈自然不卖,他就威胁说,你要不卖,早晚官府会给你们拆了。我们还不相信,以为这是朱允吓唬我们。可是今天官府果然要来拆房子了。马元华,我问你,难道你父亲这个狗官,给他朱允家当的吗?他受了朱允多少好处?”
马元华听了梅七巧的话,一跺脚跑了。他要回去质问父亲,为什么强占民居。
陈捕头对吴氏说:“你看,事情会闹成这样。”
吴氏问道:“陈捕头,为什么要拆我的茶楼?”
陈捕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先走进茶楼,吴氏也跟着走了进去。两人来到里屋坐了,陈捕头才说:“唉,这都是知府的决定。刚才那些差人,也就是执行的,包括我。别看我平时在百姓面前人五人六的,在知府面前,就是一个下人。”
吴氏说:“这个茶楼,是我养家糊口的根本。要我的命可以,要拆我茶楼,不行!”
陈捕头劝解道:“吴姐儿,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就不多说了。我要是不当这个铺头,咱们就是知心的朋友。我劝你一句,民不和官斗!你想,你一个民妇,和知府斗,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算了,依着我忍下这口气吧,到官府给你指定的地方,拿着官府的补偿,再盖一座茶楼吧。”
吴氏说:“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公理!我要告这个狗知府,告到省抚,告到州,一直告到京城去。”
陈捕头悄声对吴氏说:“还是不要告了,咱们知府最恼恨百姓一级级上告,他会派人半路截你。被他截到了,关进牢房里,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反正死人再也不会告他了……”
吴氏说:“我就算豁上一死,也要上告!”
陈捕头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说:“这几天巡抚李大人要到云城来巡视,到时候你可拦轿喊冤,或者事情有一线转机。你要是逐级上告,根本见不到正头香主。这年头,民间的冤案太多,上告的老百姓多不胜数。唉,快了,大清朝快了!”
吴氏说:“可是我怎么知道巡抚大人哪一天,哪一时到啊?”
陈捕头说:“我会提前安排人告诉你的。”
吴氏感激地说:“陈捕头,大恩大德,容后报答。”
陈捕头摆了摆手说:“别说些没用的,要保住房子,你须得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你要知道,见那巡抚不是那么好受的,说不定要吃些苦头。”
吴氏说:“没事。就算打死我,只要能保住这房子,我也认了。”
陈捕头说:“人都死了,要房子何用?”
吴氏说:“这房子是我半辈子辛苦挣下来的,我要给我两个女儿留下。”
陈捕头感慨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话题一转,“你必须在李大人刚进云城的时候就拦住他。要是他进了府衙,你要再想见到李大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唉,碰运气吧。如果遇到李巡抚心情不错,愿意做一回清官,那么你的官司就有希望了。”
吴氏问道:“这李大人平时口碑怎样?”
陈捕头说:“口碑倒不错,但是这口碑又不能全信。做大官的,都喜欢做些表面文章给自己树立口碑。其实整个大清朝,哪里有清官啊?贪官也贪,清官也贪,只不过清官贪污了,却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种人更加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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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捕头走了之后,嫣红忽然跟吴氏说:“妈妈,我明天想到驻马屯去一趟。”
“干什么?”吴氏问道。
嫣红却低头不语。
吴氏生气了,说:“问你你又不告诉我,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你去的。”
嫣红说:“我想回老家看看,这么多年没回老家了,我想家了。顺便,给我爹爹上上坟。”
吴氏听了这话,眼圈也红了,说道:“好,那你去吧。明天你和七巧赶着马车一起去。这些天家里不太平,你们也应该出去躲一躲。不过,你们去了驻马屯,住哪里啊?”
嫣红说:“我住石头家。”
“石头……”吴氏略一沉吟,顿时把这个小孩想起来了,问道,“石头就是你朱越风伯伯的那个孩子吧?”
梅七巧插话道:“妈妈,嫣红和石头相好。”
吴氏笑着问:“这嫣红也好多年没见到石头了,怎么和他相好?”
梅七巧说:“小时候的事。”
吴氏说:“小时候的事能做数吗?”
梅七巧说:“怎么不作数?人家都有了约定。”
吴氏看着嫣红问道:“怎么回事?”
嫣红红着脸说:“那时候石头说长大了娶我,说带着我上东北山采蘑菇、挖人参,我都当真了。后来那次回家埋藏爹爹,临别的时候,我答应石头,等长大了就去找他。他也答应我,说要等我。”
吴氏摇了摇头,说道:“童言无忌……可是那时候你们毕竟还是小孩子啊,说过的话不能算数的。”
嫣红说:“可我一直没忘。”
吴氏问道:“你没忘,说不定人家石头忘了呢。”
嫣红说:“石头也不会忘。”
五十八、茶楼面临拆迁(下)
吴氏将嫣红和梅七巧拉到怀里,轻轻抚摸着两个姑娘的头发,说道:“唉,一眨眼间,都长成大姑娘了。七巧,等这件事情平息了,如果妈妈还活着,就给你找个婆家嫁了。”
梅七巧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搂着吴氏,哭着说:“妈妈,你怎么这么说呢?你会活着,一定会活着的。”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
吴氏又对嫣红说:“你这次到了驻马屯,如果石头还喜欢你,愿意娶你,你朱越风伯伯不嫌弃我们,妈妈就答应你嫁给石头。唉,大了,都大了!”
嫣红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抽泣着说:“妈妈,我不嫁,不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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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七巧一口气跑到朱开宇家的大门口,站在那里大声喊道:“朱开宇,你给我出来!”
朱开宇没出来,朱开宇的父亲朱庆以及家里的几位下人都出来了。朱庆上上下下打量了梅七巧一番,问道:“姑娘是不是莲魁茶楼的那位梅小姐?”
梅七巧说:“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梅七巧。”
朱庆笑了:“看梅小姐的样子,好像过来兴师问罪的,不知道犬子怎么开罪于你?”
“圈子是谁?”梅七巧问道。
“犬子……哦,你喊朱开宇出来,不知道他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朱庆说。
梅七巧一掐腰说:“朱开宇没有得罪我,倒是你们朱家得罪了我们莲魁茶楼。”
朱庆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们朱家得罪了莲魁茶楼?不会吧。”
梅七巧说:“你们老子要买我们的茶楼,我们不卖。你们又联通官府想把我们茶楼拆掉。你说,这还不是得罪吗?”
朱庆说:“官府要拆你们的房子,与我们何干?你小姑娘凭什么说是我们通联了官府?你看见了?”
梅七巧说:“我虽然没看见,但是我却闻见了。我又不是傻子……”
正说到这里,就见朱开宇从外边溜溜达达走了过来。见到梅七巧,他又惊又喜,问道:“七巧……你……怎么来了?”
梅七巧一见到朱开宇,就觉得满腹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说:“朱开宇,你家通联官府,要给我们把茶楼拆了……你们,你们有钱人家,怎么心肠这样狠毒!”
朱开宇见到梅七巧流泪,心先痛了。他从兜里摸出手绢就想给梅七巧擦泪,但当着父亲和下人的面,又不敢造次。所以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将手绢递到梅七巧手里,同时说:“不会吧,好端端的茶楼,怎么说拆就拆呢?”
梅七巧抽泣着说:“怎么不能?今天官兵来了,把我们茶楼的墙上,写了一个讨厌的‘拆’字,还把那个字用圈圈框了起来,还让我们两个月之内,自己将房子拆掉。要是我们自己不拆的话,官府就会强行给我们拆。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朱开宇怒道:“这叫抢占民房,这不是欺负人的话,还有什么比这更欺负人的?”
朱庆一把扯住了儿子,喝道:“你一个黄嘴小儿,有什么资格议论官府?给我回家!”说着,就往里拽朱开宇。
朱开宇刚想挣扎,几个下人一齐涌了上来,一边好言相劝,一边帮着朱庆往家里拽朱开宇。
朱开宇挣扎不过,便被他们拽进院里,接着大门就被下人们关上了。
梅七巧无可奈何,狠狠地踹了一下大门,便往家里赶去。
朱开宇被父亲拽到书房,使劲地挣开父亲的手,又要往外走。
朱庆拍了一下桌子,暴跳如雷:“混蛋,你给我站住!”
见父亲脸色赤红,脖子上青筋绽露,朱开宇被镇住了。长这么大以来,父亲在他的心目中虽然一直是严父的形象,但像今天这样气急败坏的神态,朱开宇还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朱庆已经听朱允说过,他的儿子喜欢大脚姑娘梅七巧。起初朱庆并没在意,他想这不过是年轻人一时好玩。他不相信儿子会真的喜欢上一个底层的女子,况且这女子还是一个天足姑娘。朱庆以为儿子出过国,留过洋,见多识广,眼界定然很高,他真心喜欢的应该是名门闺秀。可是今天从儿子的一举一动中,他发现儿子的的确确是喜欢梅七巧了。他不能容忍儿子娶回一个没爹没娘来路不明的大脚姑娘。
他说:“我今天明明白白警告你,从今以后,你要再和那个梅七巧来往的话,我就不要你这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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