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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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展雄朗声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众寇目面睹此状,都暗暗点头,心道:是一条硬汉子!
萨摩王容色稍蔼道:“你觉得冤枉么?我且问你,你既有心投顺本王,同安一战,已历时七个月,何以至今才来?其中无诈,作何解释?”
廖展雄冷冷一笑道:“怪我胡宜春有眼无珠,错投庙门,今日虽死,何冤之有?”
萨摩王道:“此话怎讲?”
廖展雄长叹一声,徐徐道:“亏大王为海上霸王,横行中国二十年。其一,我股伤未愈,怎能即刻行动?其二,偌大军营,不待时机,难道想走就能走脱?其三,末将来投大王,总不能两手空空,还得进一份见面之礼呀!末将三月前曾箭射书信于城中,大王难道没有见到末将的书信么?”
萨摩王心中一喜,却不露于形色,说道:“你适才说本王‘死期不远了’,何以见得?”
廖展雄知道他已经上钩,故意顿了顿,方才说道:“据末将所知,戚继光已遣人给俞大猷送信,要他带兵北上,南北合围。而大王战船被烧,后退之路断绝,已在瓮中,任你漳浦金城汤池,兵精粮足,到那时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岂非‘死期不远了’么?”
萨摩王连连点头道:“这就是胡将军带给本王的见面之礼么?”
廖展雄道:“岂止这点,还有……”
萨摩王道:“请讲。”
廖展雄道:“末将身缚绳索,如同囚犯,这便是大王待客之道么?”
萨摩王笑道:“胡将军初来,本王不得不如此耳,望胡将军莫要见怪。”亲自走至堂下给廖展雄松绑。
萨摩王道:“这下胡将军可以说了。”
廖展雄环顾厅堂,支吾道:“这……”
萨摩王会意,说道:“三留大将军与田中将军留此,其余退下!”众寇目退去。
廖展雄欺身向前,压低嗓音道:“漳浦城固,数月不下,官兵扎营荒野,久已疲惫,朝廷有旨,命福建巡抚谭纶犒师军前。昨天,谭纶带了许多猪牛美酒亲至大营,定于今天黄道吉日,代皇上犒劳前方将士。以末将愚见,戚继光既能假借犒师,火烧兵船,难道我们不能来一个趁其犒师,马踩军营么?今夜月黑天低,正宜劫营,攻其酩酊无备,当可全胜!”
萨摩王道:“既今日谭纶代皇上犒师,必要点卯,胡将军离开了大营,不能应卯,戚继光岂有不查问之理?”
廖展雄道:“末将自股伤之后,从来没有去中军大帐应过卯,戚继光以为我股伤未愈,不会查问的。”
萨摩王道:“好!胡将军暂且歇息,本王即设宴为将军洗尘。”唤两名亲兵,引廖展雄歇息去了。
待廖展雄走后,萨摩王问三留、田中道:“胡宜春之言,两位以为如何?”
田中雄一道:“这厮叵耐狠毒,显然是欲诓我等飞蛾投火!想那戚继光极善用兵,难道因为皇上犒劳将士,便不防着我们前去劫营么?”
三留弘文沉思良久,道:“戚继光久攻漳浦不下,将士多惫懈。两军对峙数月,我军也没劫营,今明廷遣巡抚谭纶犒师,戚家军未必能预料到我军前去劫营。为防万一,今夜大王派精兵五千北进,由属下统领,田中与胡将军护卫,待行军离戚家军大营三里处暂驻,可先差人去戚营探听虚实,尔后再定行止。大王率余众严守城池,准备接应,如此可万无一失。”这三留弘文虽足智多谋,却一向刚愎自用,说了这番话后,面带得意之色。
萨摩王道:“田中将军以为如何?”
田中雄一道:“大将军思虑甚是周到,可以依法一试。”
时近晌午,在县衙大堂内,丰盛的酒宴摆了好几桌,寇目们依次列座。萨摩王举杯致词道:“胡将军此次前来投顺,实乃天助我大和海外英豪,本王欢迎之至。众家弟兄,为胡将军到来,干了这杯酒。”
廖展雄起身道:“且慢!末将穷途末路来投大王,大王如此厚爱,末将深感谢意,即效犬马,不能报万一也。这第一杯酒,祝大王千寿!”众人山呼“大王千寿”,一饮而尽。萨摩王呵呵大笑,乐不可支。
廖展雄又道:“大将军足智多谋,田中将军勇冠三军,堪为大王左膀右臂。这第二杯酒,祝大将军、田中将军贵体康健!”众人又一饮而尽。
三留弘文举杯道:“胡将军过誉了。这第三杯酒,祝胡将军投顺大王,步步荣升!”
廖展雄道:“不敢当,不敢当。还望大将军、田中将军提携,诸位弟兄关照。”与众人干杯。
猛可里,田中雄一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盘内戳了一块肉,对廖展雄道:“大将军敬胡将军一杯酒,在下敬胡将军一块肉,望笑纳!”话音未了,匕首向廖展雄口中刺去。萨摩王、三留弘文及众寇目皆是大吃一惊。
廖展雄思念疾转如闪电,想道:当年恩师教我“牙关罩”功夫,我以为无甚用处,没想到今天却派上用扬了。笑容可掬地张口迎去。
那块肉刚刚刺入廖展雄口中,只听得“咯嘣”一声响,田中雄一忙拔出匕首,注目而视,但见匕首刃尖已被咬断,不由得惊呆了。在田中雄一目视匕首之际,廖展雄舌头翻动,将那块肉剔出吞下,继而舌头一卷,匕首的刃尖朝外,疾提丹田真气,一张口,“嗖”地射出刃尖,不偏不倚地钉嵌在匕首的刀面上。全场一阵“嘘”响,无不瞠目结舌。廖展雄哈哈大笑道:“多谢田中将军赐肉!”
田中雄一是日本九段武士,武林第一高手,曾持一柄金刀踏遍日本列岛,无遇出其右者。投奔萨摩王后,凭借他那精湛绝顶的武功,以及抢掠中国的卓著战绩,被授以折冲将军,统领着倭寇最精锐的士卒,地位仅次于萨摩王、三留大将军,而处居第三。今天,他本想给“胡宜春”一个下马威,哪知弄巧成拙,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脸面。他那火一般的脾气,怎能容忍?怒冲冲道:“胡将军的武功果然盖世绝纶,在下欲讨教几招,请赐教!”说着已然离开座位,走至庭院。
廖展雄微微一笑道:“田中将军乃日本第一武士,威名如雷贯耳,能不吝指教,末将一定受益非浅。只是手脚一出,忽高忽低,万一不虞,有伤友谊,还是改天再请教田中将军吧。”这句话明为推辞,实是刺激,他心里忖道:不把这头雄狮击败,让倭寇也太藐视我中国无人了!说话之际,眼睛望了望萨摩王与三留大将军,又在全场扫了一周。
萨摩王知道田中雄一的脾气,要拦他是拦不住的,同时也想看看这位大明的参将武功到底有多高,于是说道:“二位将军既然都有兴致,那就切磋一下吧,不过只能点到为止,不要伤了和气。”
廖展雄起身道:“既然大王示下,末将就向田中将军领教两招。”走向庭院,站到田中雄一面前。
田中雄一抱拳道:“请!”
廖展雄道:“为了给大王、大将军与众家弟兄助助酒性,而又不伤你我之间的和气,田中将军,你看来个文斗可好?”
田中雄一感到十分新奇,道:“文斗怎么个斗法?”
廖展雄道:“就是你我相距五尺,你在我胸上打三掌,我在你胸上打三掌,无论胜负,立即住手。”
萨摩王觉得如此可免动刀剑,即道:“文斗甚好!”
田中雄一问道:“胡将军,是你先打我,还是我先打你?”
廖展雄笑道:“法儿是我说出的,当然是你先打我。”
田中雄一的硬功极好,曾力举千斤鼎,一掌劈断一尺厚的石条,是以人称“大力神魔”。此时他想道: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任你铜筋铁骨,有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我大力神魔一掌也能把你打开!于是说道:“那就依你吧。”
二人在庭院中,一东一西,相距五尺,站定身形,廖展雄从容道:“请!”
田中雄一凝神运掌,大吼一声道:“看掌!”一记劈空掌打在廖展雄胸膛上,“砰”的一声,如同打在铁板上一般,但觉手掌一阵麻热,震得倒退两步,心想:利害!
廖展雄站立原地,闪了一闪,感到五脏六腑在胴体内震荡,忙运内气摄住心神,想道:不愧为日本第一武士!我得改变应策,化他掌力。说道:“还有两掌。”
田中雄一倒退数步,再次运功,将全身力道灌于右掌,脚踩连环,快步疾行,一声怪叫道:“着!”实指望这一掌定能把他打倒,哪知掌风击在对方胸膛上,软绵一团,无着力处,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道:此人内功如此深厚,竟达神化莫测之境。
田中雄一这种借助跑步增力的打法,委实是在耍赖,但廖展雄并未提出异议,依然从容道:“还剩一掌。”
田中雄一重新运掌,用足十二分功力,取“力劈华山”之势,“嗨!”掌风劈至廖展雄胸膛上,仍然是软绵绵的一团,如泥牛之入大海,力道给化解得一干二净。他欲撤回手掌,却感到对方胸膛上有一股强大的吸力,紧紧吸住他的手掌,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两步,手掌贴到了对方胸膛上,为了保持身躯平衡,只得以内力相抗。
过了两盏茶工夫,田中雄一内力不济,面色渐渐转为青白,额角见汗,头上腾腾地冒着白气,但是却兀自支撑着。如此坚持下去,田中雄一只有油尽灯灭,内力耗干而亡。
廖展雄只是想教训一下田中雄一,此刻并不想取他性命,是以忽然收了内力;见田中雄一向后踉跄了两步,又用内力缓缓将他吸稳身形,随即抱拳道:“田中将军真神力也,末将险些儿支持不住。你我武功伯仲难分,末将以为无须再比了,不知田中将军尊意如何?”这就等于告诉田中雄一,他该还打的三掌不打了。
在众寇目看来,“胡宜春”只比田中雄一略胜半筹,而田中雄一却心里有数,要不是对方成全,自己将会毙命当场。自己打人家三掌,差点儿丢了性命,岂能再经得住人家还打三掌?于是见好收篷,还礼道:“胡将军果然武功绝伦,在下打心里佩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
萨摩王原先担心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