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鸳鸯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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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清源道:“请大师赐教。”
法慧禅师道:“令孙之病,三日内可望复原,施主尽管放心。此番令孙机遇了金丝鳝王,又遇着了老衲,可算是个缘分。令孙小小年纪,竟能咬死金丝鳝王,又吸干了它的血浆,如此胆大机灵,实是罕见。饮了这鳝王血,不仅能身避百毒,而且将膂力过人。机灵与膂力是习练武功的上好条件,可见令孙是一块待琢的美玉。老衲虽不敢自称是琢玉的巧匠,既与令孙有此缘分,故而想收他做个徒弟,不知施主尊意如何?”
廖清源道:“大师之意与老朽不谋而合。老朽本有此意,未便启齿,大师倒先说出来了,实是我这孙儿的福分。待其病愈之后,即当行拜师之礼。”
法慧禅师呵呵笑道:“这也是老衲取伯乐爱马、卞和献璧之意。”
廖志经道:“犬子能蒙大师教诲,为子父者,十分欣慰。”
宴罢,廖志经命书僮收拾书房,服侍大师安歇。
次日清晨,法慧禅师去厢房看廖展雄。廖清源已在房内,见法慧禅师前来,忙打招呼道:“大师一大早就起来啦!夜来歇息可好?”
法慧禅师道:“施主比老衲还早,可见爱孙之胜于子也!”
廖清源笑道:“大师也是如此关切徒儿噢。”
法慧禅师也笑道:“彼此彼此。”便在床前坐下。
此时家人送来米汤,廖展雄略进了些,睁着一对大眼睛,看着祖父与昨天给自己治病的老和尚,嘴唇微启,想说些什么,却感到乏力,说不出来。法慧禅师道:“不要说话,好生休养,三两天就好了。”廖展雄点了点头。
法慧禅师对廖清源道:“这金丝鳝王老衲拿去有用。”提了黄鳝,走出厢房。
法慧禅师回至书房,叫书僮找来一个木炭炉,一口小缸,缸内盛满清水,将缸放在木炭炉上烧煮。他从行囊中取出一包药粉,投入水中,待药水沸腾后,把金丝鳝王盘成圆圈,放进缸内。
足足煮了一个时辰,黄鳝肉已离骨。法慧禅师用木棒将鳝骨挑起,放在桌上,并用丝线拴住鳝尾;然后手拿线头,腾地一跃身,把丝线穿过二梁,拉了下来,拴在桌腿上,于是鳝骨头下尾上,笔直地吊起。
此时廖志纬正好路过书房看见,问道:“大师,不知这鳝骨有何用处?”
法慧禅师笑道:“这金丝鳝王骨,坚而韧,宝刀宝剑也砍它不坏,老衲打算带回山去,给雄儿做一根鳝骨鞭。”
廖志纬道:“大师阅历渊博,非晚辈之所能及。”
三天后,廖展雄已下床蹦跳,活泼可爱。廖志经选一吉日,在第四进房屋的中堂设下香案,为廖展雄举行拜师之礼。
届时,法慧禅师写了九华派鼻祖华渊禅师的神位,恭敬地放置在香案上,而后领廖展雄在神位前跪下,说道:“弟子法慧为九华派第六代掌门,今日收徒廖展雄,特此禀告祖师,乞望恩准。”言毕,领廖展雄向祖师神位三叩首。
法慧禅师起身端坐祖师神位之则,廖展雄跪地叩首道:“弟子廖展雄参拜恩师。”法慧禅师呵呵大笑,双手搀起。
在廖家一住四五日,法慧禅师急欲返回九华山,廖清源父子即设素宴为法慧禅师饯行。宴毕,法慧禅师带廖展雄起程。廖清源父子一直送至小南门包河桥外,并再三叮咛廖展雄,要听恩师教诲,方才依依而别。
却说这日,皓月当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寒风袭人。在九华山天台绝顶之上,有一个英俊少年,正在月下练剑。长剑迎着寒风,映射冷月,显得格外凛冽,然而,这少年却是浑身一团热气。这少年练的是七十二式九华剑,初时一招一式,尚可辩认,到了后来,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剑光笼罩人影,宛若一团旋转的白云。
少年练罢剑,归剑入鞘,从包裹内取出三四十支线香,一一点燃,插在石缝之中。这线香间距尺余,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一字摆开,犹如一条游动的火龙,煞是好看。
少年插好线香,退至百步以外,站稳身形,抄手发出一枚金钱镖,一支香火随即灭逝。此后,金钱镖或一枚一发,或三枚一发,或五枚一发;霎时,香火一支即灭,三支即灭,五支即灭。蓦地,少年一转身,向背后撒了一把金钱镖,将那剩下的香火全数打灭。
此时,忽听到有人大叫道:“好!”这少年倏然凭空拔起,宛如大鹏展翅,飞掠山石,悄细无声地落在那人身后。
那人从石后走出来,喊道:“廖师叔!师祖他老人家叫你早些回去歇息。噫!廖师叔呢?”这少年非他,正是庐州坝上街的廖展雄,他在读完诗书之后,又来天台绝顶练功。
廖展雄嘻嘻笑道:“喂,小和尚,我在与你捉迷藏呢。”声到人到,业已站在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道:“哎,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出鬼了。”二人说说笑笑,下得天台,转回化城寺。
廖展雄白天练武,夜晚习文,无论三九冬寒,或是三伏夏暑,刻苦习练,从不间断。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廖展雄已逐渐由一个顽童,成长为身材伟伟而风度翩翩的汉子了。
一日,在灯光摇曳下,法慧禅师将廖展雄唤至面前,问道:“雄儿,你来九华山有多少寒暑了?”
廖展雄道:“大约十二年了。”
法慧禅师道:“十二年零一个多月了。这些年来,你习文练武都很上进,我九华派‘三绝’你已尽得要旨,没有辜负为师的一番心血。”顿了顿,续道:“近日你收拾一下,准备下山。本来一个多月前就该打发你下山,后为师考虑到,你既学艺于佛教圣地,对佛门经文掌故不能没有一个概略的了解,是以推延了些时日。”
第一章 高僧妙手(下)
廖展雄望着昏暗而摇曳的油灯,眼前一片茫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如何应答;良久,才从茫然中清醒过来,叩头道:“弟子武艺未成,仍想随恩师学艺,不愿下山。”
法慧禅师面孔慈祥而带恻然,说道:“唉,你我师徒一场,朝夕相处,我也不忍你骤然离去。不过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不分的师徒。你离家已十二年了,你的父、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下山去吧!”
廖展雄双腿跪地,声音硬咽道:“师父……”
法慧禅师强压心头悲切,毅然道:“吾意已决,不必多言!”说着从身后拿出一柄宝剑,递给廖展雄,道:“此剑名‘青霜剑’,是我九华镇山之宝,你带下山去,作防身之用。”
廖展雄双手接剑道:“谢恩师。”
法慧禅师道:“你下山之后,初涉江湖,不识世态炎凉,前途多舛,凡事须小心谨慎,不可大意贸然。做人要正直而明大义,要分清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不能给我九华派丢脸。”
廖展雄心头一热,眼泪禁不住扑簌簌流下,呜咽道:“弟子谨记恩师教诲。”
法慧禅师道:“你此番下山,亦非生离死别,遇甚难事,径可回九华山找为师,怎可一味儿女作态。”
廖展雄强自收了眼泪。法慧禅师又道:“你既为九华派弟子,当知九华派的渊源及青霜剑的来历,你坐下来,让为师一一讲给你听。”
在摇曳的灯光下,廖展雄凝视着恩师慈祥的面孔,倾听着。
唐玄宗开元七年,朝鲜半岛南部新罗国有个王室子弟,名叫金乔觉,他带着一条叫谛听的白犬,渡海来到中国。
金乔觉乘船进入大江之口(长江口),溯江西行。这一日,行至扬州,在瘦西湖畔,看到一个落魄武士在那儿卖剑。瞧热闹的人倒是不少,但因剑价太高,却一直无人问津。金乔觉挤进人群,拿起宝剑,抽剑出鞘,但见青芒耀目,寒气逼人;仔细视之,在靠近护手的剑面上,篆刻“青霜”二字。他知此剑是件宝器,没有还价,取出五百两纹银,把剑买下了。那武士接银低头而去。
金乔觉虽然身在新罗,对中国事也时有耳闻。他曾听说,这宝剑有两柄,一曰“青霜”,一曰“紫电”。青霜剑系汉高祖刘邦斩白蛇所用,十二年磨一次,剑刃常像霜雪一样白亮;又因青女为主霜雪之神,故名青霜。紫电剑系三国吴侯孙权六柄宝剑中的第二柄剑。南北朝时,青霜、紫电二剑均为萧梁太尉王僧辩所得。时隔二百年,那落魄武士从何处得到青霜剑,又因何卖剑,不得而知。
金乔觉在大江中继续溯流而行,一日清晨,行至青阳县境,见江左有九座山峰,耸出云宵,巍峨秀美,一问船家,得知是陵阳山。他认为此乃绝好去处,于是入山修行。后得青阳名绅诸葛节资助,在山上的一块平坦之地,修建了化城寺。
陵阳山又名九子山,经唐朝大诗人李白改名为九华山。唐玄宗天宝三年,李白寓居金陵,应隐居秋浦(今安徽贵池县)的好友高霁之邀,去游九子山。二人同至青阳县九子山脚下的夏侯回家中,刚坐下,又恰遇韦权兴来见李白。当下四人同桌,开怀畅饮,仰视十王、天台、钵盂、狮子、五老、七贤、天柱、莲花、仙人九座山峰,高出群峰之上,宛如九朵莲花,于是借酒兴而联诗句,曰:
妙有分二气,灵山开九华。(李白)
层标遏迟日,半壁明朝霞。(高霁)
积雪曜阴壑,飞流殻ㄍ芭纭保┭粞隆#ㄎとㄐ耍�
青荧玉树色,缥缈羽人家。(李白)
“华”字古时同“花”,故“九花”为“九华”也。李白并为联诗写序道:“青阳县南有九子山,山高数千丈,上有九峰如莲花。按图徵名,无所依据。太史公南游,略而不书。事绝古老之口,复阙名贤之地,虽灵仙往复,而赋咏罕闻。予乃削其旧号,加以‘九华’之目。时访道江、汉、憩夏侯回之堂,开檐岸帻,坐眺松雪,因与二三子联句,传之将来。”从此,九华山的名字便传开来了。
金乔觉在九华山广开佛门,普度众生,由是九华山香火日盛,影响远及中国南部与南洋诸国,后来与五台山、峨眉山、普陀山齐名,成为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
金乔觉二十四岁来九华山,凡七十五年,九十九岁那年闰七月三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