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的卡萨布兰卡-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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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日本文化、不忘本,所以回到日本;格兰姆是日本艺妓与美国白人电子工程师结合生下的后代,为寻生母去日本。所以,这两位美国人都与日本渊源甚深,然而,他们却同时在华人女子王纯洁那里找到了毕生的情感归宿。换个角度说,小说讲述了一女同时爱两男的特异故事,这正是它的一个与众不同处。“我同时爱着这两个男人,我第一次知道人是可以同时爱两个异性的。”只是这种爱具有不同的感情特性。“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情,不一样的两种感觉。一种是激|情难抑。另一种是亲情似海。激|情的,是全身心的如火疯狂。企盼日夜相依缠绵,拥有和被拥有,有很大的私欲性,艳如樱花。亲情的,是母性般温柔的关怀,不曾奢望,也不被忘却,无私无欲,细水长流,静如秋樱。”小说吸引人的一个重要方面,正在于在这两种情感的对比中刻画人的不同特性。
小说在爱情描写方面的一个特色,在于把爱情视为民族生活的一种拯救方略。王纯洁和海天及格兰姆三人,其本民族生活原来都有缺陷。王纯洁作为中国女子在情感和婚姻中遭遇惨败,海天作为日裔美国人承受着无根的焦虑,具有半个日本血统的格兰姆从小被失去生母的痛苦煎熬着。他们都在期待一场跨民族婚姻,以此来弥补生活的缺陷、拯救原有的难以化解的民族内部危机。王纯洁爱上纯真而坚定的少年海天,可以冲刷掉世故的婆婆和软弱的丈夫给自己生活投下的阴影;而同时,海天也从王纯洁这里找到自己要的东方式纯真爱情。再有,初婚生活并不幸福的格兰姆,去日本与其说是寻亲不如说是寻情,从王纯洁这里寻找带有母系东方色彩的理想的爱情和婚姻。这里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逻辑:凡本民族或本土的婚姻都是不如意的,拯救的出路在于选择跨民族婚姻。确实,这三人都从对于跨民族婚姻的想象中获得了生存的强大动力。
然而,以“9·11”事件爆发、新郎格兰姆化入世贸大楼烟云中为标志,这种跨民族婚姻其实也是没有好结果的。王纯洁尽管先后遇到了阿根、海天和格兰姆这三位对她极度真诚的好男人,但他们之间的爱情总是遭遇不期而来的沉重打击。在阿根,这打击来自他的守旧而霸道的母亲,是她让他们劳燕分飞;在海天,来自他的讲究门第的父母,是他们令她选择了离开;在格兰姆,先后来自妻子索菲,好不容易解脱又碰上无法回避的“9·11”空中打击。这表明,无论是本土婚姻还是跨民族婚姻,终究都是不如意的和虚无飘渺的。
小说渲染王纯洁与三位好男人之间的生离死别爱情,在煽动人们对爱情的狂热和期待方面确实颇有力度。它告诉人们,在这个动荡不宁的高风险的全球化世界上,爱才是安全的挪亚方舟。然而,这个故事的结局又同时告诉人们,爱情固然充满力量,但高风险毕竟更为真实、真实得难以抵御。唯一实在的似乎就是爱本身、人们渴望爱并且爱过而已。小说之所以具有吸引读者的独特力量,恐怕正在于它写出了跨民族婚姻的一次想象性认同过程。
叶舒宪:贝拉的爱情演绎
——读《“9·11”生死婚礼》
文/叶舒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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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爱与死是文学的永恒主题,那么旅加华裔女作家贝拉的长篇小说《“9·11“生死婚礼》(“9·11情爱3部曲”之一),就是因为在这永恒主题上推陈出新而倍受海内外读者瞩目的。
这是一部极具可读性,又有人性深度,充满了浓郁的抒情浪漫气息的好小说。
从极具可读性这个层次上看,作者选取21世纪伊始震惊全球的“”这个重大历史事件做背景,显示了她具有新闻记者般高度机敏与锐利的捕捉和把握能力。这部小说虽然不象出版商在书籍外包装上所说是什么“自传”——而确切地说是半自传体小说,但是贝拉生命中一位重要的异性朋友确在2001年9月11日那天丧生于纽约的世界贸易中心大楼的废墟里。如此巧合的历史事件与个人经验的重合,使她顿时萌生了文学写作的冲动。当大多数的世人还在血腥的恐怖场景震惊之下回味和后怕时,贝拉已经为她孕育已久的爱情传奇当下确定了上演的具体时间和地点。可以想见,这样的故事背景选择,足以将个人的激|情与经验非常巧妙地借力放大,在虚实相生的艺术效应下,获得更大范围的读者和受众。
小说场景从上海到东京,再从东京到纽约,加上穿插于其中的巴黎,女主角王纯洁足迹所到之处,本身就暗示了某种隐秘的物质话语,构成了欲望的释放与表述的最佳场所。在这种豪华穿梭的国际性话语空间中,一个美丽纯情的上海女子与三个不同国族的男性的爱情纠葛,将欲望与人性的复杂冲突放置在后现代的跨文化舞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在快速跳跃而又充满了惊奇的情节演变中,几乎每一个场景都一种极至:欲望释放的狂喜,痛失所爱的大悲,爱与死扭结在一起的激|情冲撞,构成了一口气读下去的内在驱动力。掩卷之余,人们会为故事中感情激荡的真实而触动,也会对具体人物纠葛与命运安排的浪漫与虚幻性质有所体察。
《“”生死婚礼》直接描述了人物的爱与性,但是它和那种流俗的专门展示欲望的所谓“身体写作”大异其趣,不可同日而语。这部小说中的欲望,实际上是作者透视人性的一个窗口。我们从中可以清楚地体会到,性不仅仅是性本身,它不能,也不该从爱,从灵魂等精神性的存在中剥离出来,成为独立的存在。它当然也无法与完整的身体以及人的命运相剥离。小说借用王纯洁的大学同窗好友盛燕子纵情于性经历和性体验的人生悲剧,表明了作者的严肃态度。性的存在方式,也就是人的存在方式。王纯洁的爱情经历,实际上是一个从性压抑的文化环境中走出来叛逆女性的成长史。从上海到东京,再到纽约,从李阿根到海天,再到格兰姆,三种不同的爱情经验,实际上是王纯洁最终回到自身,将性与爱的体验与个人的生命存在完美地结合起来的历程。
在上海,王纯洁与李阿根之间的爱情,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经验与事件。性在这里是一种公共性的东西。王纯洁不得不向公众展示自己的性经历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而李阿根同样不得不将自己的性行为置于母亲的控制之下,屈从于母亲的变态情欲与权利欲。小说展示了这种异化现象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上海无处不在的普遍性,让所有的过来人都无法忘记那个噩梦般逝去不久的压抑年代。性在公共化的同时也被鄙俗化,物质化。贞洁,Chu女等成了个人必须为之殉身的东西。压抑与纵欲是一对孪生姐妹,再某种意义上,盛燕子的纵欲正是这种压抑的产物。王纯洁要寻求肉体和灵魂的完美结合,寻找真实的自我,就只有逃亡:“逃亡,我只有逃亡,已别无选择。除非我愿意在肉身和灵魂间接受某一方的死亡。”
逃离上海,前往东京,是王纯洁寻找自己的第一步。在隐喻的意义上,这也是一个中国女人逃离变态压抑的传统权力之绞杀的故事。毫无疑问的是,如果作者没有这种“逃离”之后的文化再认同的反思性体验,是无法凭空设想和表述出这样一种特殊的人物经历的。
在与海天的爱情中,王纯洁实际上是充当了母性的角色。海天在她的生活中是一个纯真的优秀男孩,而不是一个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真实存在情侣。两人首次的Xing爱经验之后,小说写道:“我听见海天均匀的鼾声。我微微起身,借清辉的月光,看着可爱的他在甜蜜的睡梦里,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疼爱和呵护。他依然是男孩,我生命里永远的男孩,一方青涩的爱情麦田。而从此我就是女人,散发着母性温柔和光辉的女人了”。在这里,作者微妙地传达出了潜藏在每一个女人心底的那种母性本能——那是爱这种品质超越性与欲的另外一重天地。 txt小说上传分享
而王与格兰姆的爱,才可以说是一个女人在对方身上完全找到自我的那种天荒地老的爱情。身体和灵魂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结合,欲望的燃烧伴随着人生魅力的光芒四射。格兰姆的爱唤醒了王纯洁身体中沉睡着的激|情,她得到了爱,也学会了爱,发现了自己爱的能力。小说从这里生发出一种爱的感悟:爱这个美丽世界,爱一切人。正是这种对爱的发现,对真实的自己的发现,最终让王纯洁在与海天的婚礼上匆匆逃离,投向了格兰姆。
对王纯洁来说,在海天与格兰姆两个男性之间的选择,实际上是一种深度的人生选择:是伴一个本来不属于自己的角色还是成为真实的自己?她选择了后者。评论家孟繁华认为王纯洁在这里同时爱上两个男人的行为是水性花心的暴露,有损于小说的道德品位。这样的批评实际上是没有看到人性问题的复杂面,而又执着于一夫一妻社会对女性的固定伦理要求,希望文学作品中的人物都能成为公众道德的楷模。这与读小说之道未免相去太远,和作者云游于其中的那个缠绵无限的情感世界也过于隔膜了一些吧。
爱是真实的自己之存在的见证。格兰姆在事件中的死亡,也就是王纯洁的死亡,因为她的真实性是在格兰姆的爱情中诞生和成长起来的。王纯洁用自杀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表达了她对爱与死的理解,把爱推上了人性的宗教祭坛。自然,死去的是另一个自我,被救活了的王纯洁以贝拉的名义写着这部名为《“”生死婚礼》的当代爱情传奇,讲述着死去的灵魂如何在记忆中复活,乃至永恒的故事。浓郁的悲情气息,弥漫在整部小说之中,诉说着爱之记忆的难以忘怀和刻骨铭心。在某种意义上,不是故事本身,而是这种自始至终贯穿于叙述故事内层的情感之流,保持了小说的连续性和统一性。从阅读的角度看,故事是在回忆中以片段的形式快速闪现出来的,打乱了事件的自然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