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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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能偷巧一时,终是根基不稳,大厦难成,却非百年之计。贪功性切,不足成事,反足败事,那些真能助长动力的灵丹妙药,世间却难寻找,奇怪的是,武林中竞有如许多人相信,因此又不知多生儿许事故!”
龙飞垂首称是。
绝色少女道:“如此说来,你与家师功力既无可争之处,所争仅在招式之间的灵拙变化是么?”
龙布诗道:“高手相争,天时,地利,人和,俱是重要因素!”
绝色少女道:“家师如能创出一套剑法,一无破绽,是否便能胜你?”
龙布诗道:“天下没有绝无破绽的功夫,只是你师傅的剑法之中的破绽,若能使我无法寻出,或是一招攻势,令我无法解救,便是胜了。”
绝色少女道:“你与家师生死之约未践,胜负未分,家师便已仙去,她老人家实是死不瞑目。”
龙布诗冷“哼”一声,道:“我又何尝不引为平生憾事?”
绝色少女仰首望天,道:“家师临终之际,曾说这十年之间,你必定也创出一些武功来对付她。”
龙布诗仰天笑道:“叶秋自当真是老夫的平生知己。”笑声之中,充满悲激之意。
绝色少女冷冷一笑,道:“但你大可不必担心所创的武功没有用武之地,家师临终时,已代你想出一个方法,来与她一分胜负。”
龙布诗笑声突顿,目光一凛,绝色少女只作未见,缓缓道:“你若让我在你肩头‘缺盆’、后背‘神藏’、尾脊‘阳关’三处穴道上各点一指,闭住天地交泰的‘督任’二脉,那么以你的功力绝不会有性命之虑,但内功却已削弱七成,正好与我相等,我再用家师所留剑法与你动手,那么岂非就与家师亲自和你动手一样!”
她反来复去,说到这里,竟是如此用意,龙布诗不禁为之一愣,却听绝色少女叹道:“此法虽是家师临终前所说,你若不愿答应,我也无法。”
龙飞浓眉一皱,沉声道:“此事听来,直如儿戏,绝无可能,真亏你如何说得出口。”
一直远远立在一旁的玄衫少妇,突地一掠而前,冷笑道:“你既如此说,我用爹爹的武功与你动手,岂非亦是一样。”
绝色少女冷冷一笑,转过头去,突地仰天长叹道:“师傅呀师傅,我说他绝对不会答应,你老人家却不相信,此刻看来,还是你老人家错了。”缓缓走到树下,冷冷道:“我们走吧,就让‘止郊山庄’在武林称霸,又有何妨?”
龙布诗厉叱一声:“且慢!”
绝色少女回眸冷笑道:“你若不愿对死人守约,我也不能怪你,就当十年之前家师与你根本未曾订约好了。”
龙布诗突地仰天一阵狂笑,朗声笑道:“数十年来,老夫险死还生,不知有若干次,从来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更未曾对人失信一次,叶秋白虽死,约会却仍在,她既已留下与我相较之法,我怎会失信于她!”
龙飞与玄衫少妇齐地惊喝一声:“爹爹……”
龙布诗狂笑着抬起手来,突地手腕一反,揭去面上丝中,绝色少女秋波转处,心中一懔,只见他面目之上,创痕斑斑,纵横交错,骤眼望去,虽在自日,却仍令人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寒意。
龙布诗笑声顿处,沉声道:“你爹爹生平大小数百战,战无不胜,多年前纵遇对手武功高过于我,我却也能将之伤在剑下,便是因为我胸怀坦荡,一无所惧,我若有一次失信于人,便不会再有这样的坦荡胸怀,那么,我只怕早死了数百次了!”目光一阵惘然,似是已渐渐落入深思。
有风吹过,龙布诗宽大的锦缎长衫,随凤又是一阵飘动,初升的阳光,穿破终年笼罩峰头的薄雾,映在他剑痕斑斑的面容上,映得那纵横交错的每一道伤痕,俱都隐隐泛出红光。
他缓缓抬手,自右额轻轻抚下,这一道剑伤由右额直达眼角,若再偏左一分,右目便无法保全。
“四十年前,玉垒关头,浮云悠悠……”他喃喃低语,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一幅图画:剑气迷漫,人影纵横,峨嵋派第一高手“绝情剑”古笑天,在浮云悠悠的玉垒关头,以一招“天际谅虹”,在他额上划下了这道剑痕,他此刻轻轻抚摸着它,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年那锐利的剑锋划开皮肉时的痛苦与刺激!
他突地纵声狂笑起来,仰天长啸一声,大声道:“古笑天呀古笑天,你那一招‘天际惊虹’,老夫虽然无法抵挡,但你又何尝能逃过我的剑下……”
笑声渐弱,语声渐微,右额上长短不一的三道剑痕,又触起了他的往事!
他再次低语,“五虎断门,回风舞柳,荡魔神铲……”这一刀、一剑、一铲,创痕虽旧,记忆犹新,他忆起少年时挟剑邀游天下,过巴山,访彭门,拜少林,刀口惊魂,剑底动魄,铲下余生,次次险死还生,次次败中得胜,这号称“不死神龙”的老人,便又不禁忆及三十年前,天下武林中人为他发起的“贺号大典”,仙霞岭畔,帽影鞭丝,冠盖云集,他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他手掌滑过颇下的长髯,抚及髯边的一点创痕,那是天山的“三分神剑”,这一剑创痕最轻,然而在当时的情况最险。
“九翅飞鹰狄梦萍,他确是我生平少见的扎手人物……”
他一面沉声低语,手背却又滑上另一道剑痕,这一剑弯弯曲曲,似乎一剑,又似乎被三柄利剑一起划中。
他自嘲地微笑一下:“这使是名震天下的‘三花剑’了,‘一剑三花,神鬼不差’,但是你这‘三花剑客’,是否能逃过我的剑下!”
右眼边的一道剑痕,其深见骨,其长人发,上宽下浅,似乎被人凌空一剑,自顶击下,这正是矢矫变化,凌厉绝伦的昆合剑法,凄迷的大雪中,凄迷的昆仑绝顶……他心底一阵颤抖,那一次惊心动魄的往事,每一忆及,便不禁令他心底升起惊悸,但是,他毕竟还是安然地度过了!
还有武当的“两仪剑法”、“九宫神剑”,他手掌滑下面颊,隔着那袭锦缎的衣衫,他抚摸到胁下的三道剑痕。
“武当剑手,心念毕竟仁厚些,击人不击面容,是以我也未曾赶尽杀绝。”他暗自低语,“可是,谁又能想到,面慈心软的武林三老,毕竟也在黄山一役中丧失性命!”
龙布诗不禁为之长叹一声,使天下武林精粹一起同归于尽的黄山大会,却未能使他身受半点创痕,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已遍历天下武林的奇技绝学,世间再没有任何一种武技能伤得了我!”
他遥视云雾凄迷的远山,心头突地升起一阵难言的寂寞,求胜不能,固然可悲,求败不能,更为可叹,往日的豪情胜绩,有如一片浮云飘过山巅般,轻轻自他心底飘过,浮云不能驻足山巅,往事也不能在心底常留……
一声鹰鸣,传自山下,“不死神龙”龙布诗目光一闪,自旧梦中醒来,山巅之上,一片死般沉寂,绝色少女两道冷削的眼波,正出神地望着他,仿佛是期待,仿佛是敬佩,又仿佛是轻蔑。
突地,“不死神龙”龙布诗,又自发出一阵裂石穿云的长笑!
长笑声中,他双臂一分,一阵叮叮声响,锦袍襟边的十余粒黄金钮扣,一起落在山石地上!
虬须大汉龙飞目光一寒,颤声道:“爹爹,你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
龙布诗朗声笑道:“我若不与叶秋白遗下的剑法一较长短,她固死不瞑目,我更将终生抱憾。”
绝色少女冷冷地一笑,缓缓一系腰带,龙飞瞠目道:“爹爹,此事大不公平……”
龙布诗笑声一顿,厉叱道:“你知道什么?”突又仰天笑道:“老夫一生,号称不死,老来若能死在别人剑下,却也是生平一大快事。”
龙飞心头一震,连退三步,却见他爹爹突地手掌一扬,深紫的锦缎长衫,有如一片轻云,横飞三丈,冉冉落在古松梢头。
绝色少女冷冷道:“缺盆、神藏、阳关……”
龙布诗冷冷“哼”一声,拧腰转身,背向龙飞,缓缓道:“飞子,‘鹤嘴劲’的手法你可还记得么?”
龙飞颔下虬须一阵颤抖,道:“还……记得。”
龙布诗道:“你且以‘鹤嘴劲’的手法,点我‘缺盆’、‘神藏’、‘阳关’三穴。”
龙飞面容一阵痉挛,道:“爹……爹……”
龙布诗轩眉叱道:“快!”
龙飞呆了半晌,突地一咬牙关,一个箭步,窜到他爹爹身后,双手齐出,食指与拇指虚拿成“鹤嘴劲”,缓缓向他爹爹肩头“缺盆”穴点去。
玄衫少妇暗叹一声,回转头去,但目光一触那锦衾所覆之物,便又立时回过头来,只见那豪迈但直的龙飞,手掌伸到半途,便已不住颤抖,终于还是不能下手。
龙布诗浓眉一轩,回首叱道:“无用的……东西!”
他“无用的”这三字说得声色厉然,但“东西”两字,却已变做轻叹。
虬须大汉龙飞双手一垂,颓然长叹一声,道:“爹爹,我想来想去,总觉此事极为不妥……”
话音未了,突地一条人影横空掠来,竟是那一直追随在乌衫清瘦少年身后的弱冠少年。
龙飞皱眉道:“五弟,你来做什么?”
弱冠少年神情木然,缓缓道:“大哥既无法下手,便由小弟代劳好了。”
龙飞双目一张,叱道:“你疯了么?”
弱冠少年目光直视,面容呆木。“不死神龙”转身仔细望了他几眼,突地长叹一声,道:“我一直当你孱弱无能,嫌你脂粉气太重,想不到你外和内刚,竟与老夫昔年心性一样,此次我若能……”干咳几声,转目道:“你既也懂得‘鹤嘴劲”的功力,还不快些下手。“龙飞连退三步,垂下头去,似乎不愿再看一眼。只听”笃,笃,笃“三声轻响,绝色少女一声冷笑。龙布诗呼地吐出一口长气,又呼地吸进一口长气,接着”呛嘟“一声龙吟,剑光耀目!玄衫少妇柳腰轻摆,掠至龙飞身侧,低语道:“你难受什么,爹爹又不是定要落败的!”
龙飞霍然抬起头来,像是想说什么,却又未曾出口。
只见那绝色少女自青衫少妇手中接过一柄离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