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丛里的诗-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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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喊杀连天,群众已和差役战成一团、各杀一处,敌人愈来愈多,情况愈来愈凶险。
她挥择刀锋,正要杀向融骨、销魂,却看见“踏雪无‘恨’”巴勒马,以他过人的轻功急掠往各方遇危的战友那儿出手解围。
宋嫂大喝:“他们去了哪里!?”
巴勒马也大叫:“救龚。他们不愿就这样罢手!”
宋嫂择刀连杀三人,呼道:“谁领的队?”
巴勒马连环起脚,逼退四人,赐掉一人手中铁足,喊道:“邢中散带莫虚州、小梁他们去了点视厅,他认为龚大侠早已押在那儿受审了!”
宋嫂吃了一枪,返刀杀了那人,咬牙道:“好!你跟我把小虫、霍梦姑、苏公子叫过来会集,姚姊先给我们断后,我们杀去大牢救龙头!”
巴勒马正疲于应付三名捕头,没听清楚:“什么?!”
宋嫂急刀抢攻,又杀一名对手,但又一处受伤淌血,她吮着一络乌发,刀光撒出一片血光,尖声道:“邢先生杀去点视厅,我们则杀去大牢;不管龙头在哪里,今天都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巴勒马是个很有本领的人。
他的轻功极佳。
——除了邢中散,在轻功里,谁也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他的轻功是“轻于泰山”。
——一种能举重若轻的轻功。
邢中散的轻功是“重若鸿毛”。
——一种“轻重自若”的轻功。
他们都是武林中的好汉:虽然遭到埋伏、重挫、伏击,但并不轻言放弃。
既然邢中散已领十数名好汉飞扑衙门点视厅,他便和谢梦真领一干雄豪攻破黑牢,在救龚侠怀!
这或许便是龚侠怀曾跟他说过的:
遇挫不折
遇悲不伤
可是,他却无法调集回一人:
一个本来极得力、极重要的人手——
“大击大利”苏看羊。
在这之前,他还曾看见苏看羊和一名看去相当温文、文静、静着处子的年轻人动手:一忽儿便再也看不到他了。
他很信任苏看羊的能力。
——在这些人里,“大击大利”苏看羊的武功是仅次于饮露和餐风而已的!
3.十三点
说话的人是三妹姐。
严笑花只觉得无话可说了。
三妹姐是她贴身的婢仆,然而竟是高赞魁派过去的卧底,她只觉得什么话也不必说了。
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愿赌就得服输。
严笑花一向都认为:就算遭到别人的暗算而败北.那也就是败了,败了就得认栽。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怎会是你?”
——那天在大雨中遭伏袭,要是三妹姐也一井出手,她就准不能活命到现在了,那时三妹姐为何不向她出手?
“我是沈大人的人。那时,沈大人还没得到你,我不能杀你,也不能救你。”三妹姐仿佛洞透了严笑花心中的疑团,用一种利害得严笑花先是觉得悲哀。
然后觉得忿恨。
——沈清濂果然不是陆倔武。
这原本也并非意外。与虎谋皮,结果当然是给老虎一口吞下去。不过,沈清濂既然要杀她,就一定不会守约释放龚侠怀的了。
现在在外边疾风里进行得如火如奈的“救龚侠怀行动”,岂不也只是一场空?
“你们在‘天涯刀’上下毒,先毒倒了严姑娘,也毒住了赵八当家,可是——”叶红说话了:“我的毒呢?我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对我下毒。”
“毒你最麻烦。你能嗅能闻,就连别人中了毒也能马上施救,所以我们只有为你用上上好的‘十三点’了;”高赞魁捻着须脚道:“我们想来想去,都不敢随便冒险,所以把药分了十三次来下。”
“十三次?”叶红大讶。他想自己再昏味,也不致于给人连下了十三次毒而还全无所觉,“怎么下?”
“药。”高赞魁微笑道:“你两次受伤,都得服药。总共服了廿一剂的药,其中十二次,已落了一丁点儿的‘十三点’中的‘十二点’。
然后,刚才在杯底里,涂上第十三点,便引发了潜伏在你体内所有的毒力。
叶红忽然毛骨悚然起来。
——能在他煎的药里下毒的人,就只有煎药的人。
(这么说,连自己府里的人,都给人对方收买了么!)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人施施然自“坐象厅”后行出来,正是刑捕谈说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要解决你,就自然有办法要你们从内部腐蚀起;如果我们要给你们罪名,你们就会自行犯上滔天大罪,逃不掉的。”
叶红惨笑道:“要我们失去抵抗也一样?”
跟着谈说说后面走出来的何九烈道:“谁叫你要抵抗?相爷叫你死,你就得乖乖的死。”
“现在我倒明白了。是史弥远要你们把武林豪杰,一网打尽,好便于纵控江湖大势,你们便私自陷害龚侠怀,致使击路英雄筹划救他时,你们正有藉口大开杀戒;”叶红脸更加白、颊更加红,“可恨的是‘八尺门’一门忠烈,却丧在你们手里,可笑的是你们这干走狗,鸟尽弓藏,你们那锅水早已煮沸了!”
“住口!”易关西怒叱:“相爷的名字可是你这狗嘴叫的么!”
“也罢,”最后行出一的容敌亲道,“现在你们可什么都明白了吧?也汲办法作任何抵抗了吧?你们可以死了吧?”
叶红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容敌亲笑了:“你问吧。”
时红一字一句地问:“龚侠怀是不是仍活着?”
容敌亲笑意更盛了:“你猜我的答案是什么?”
“我不猜”。叶红肃容道:“我只等你回答。”
“我的回答是:”容敌亲笑意一敛:“我最喜欢人死得不明奇+書*網不白;那我何不让你抱着疑团而死?”
赵伤激红了脸,怒道:“我们还没有死!”
容敌亲笑道:“马上就要死了,可不是吗?”
赵伤吼道:“没死就是没死,只要我们有一个人没死,你们就未必会活得比我们命长!”
他的话一说完,就出刀。
一刀剁掉自己的手。
右手。
血光暴现。
壮士断臂。
手臂一断,毒力就无法蔓延。
赵伤中毒,毒力只这过握“天涯刀”的那只手。
——现在手已断了,毒力也中断了。
赵伤的战志却是大盛。
血溅在他俊艳的脸上。
他自己的血。
他用舌头舔一舔,眼中的艳色遽尔转成了凶光:
——既然已流了自己的血,现在就要他人流血了!
他不怕自己人少。
他一向是以寡击众。
他不怕对方人多。
他一向孤军作战。
——更何况他今天并非“孤军”!
4.大不慈悲的孙子
尽管有不少“自己人”在咫尺处在衙役公差、朝廷派来的高手拼命,苏看羊仍然觉得自己不叵是孤军作战,而且还战得很惶恐,很孤绝,很衰弱、很没有指望。
不是他不够坚强。
而是他的对手太可怕了。
眼前这个人,向他走近来的时候,逼近来的,不是锐气,不是杀气,甚至连人气也没有。
只有一个空。
那个年轻人向他走来。
在感觉上,苏看羊觉得好像是自己往那人走去。
而那人只是一个空白。
——遇上那样的对手,如何为敌?如何面对!
不能敌、不能对——那就是无敌无对!
苏看羊一看情形不妙,翻身就走。
没到必要关头,他决不硬拼。
没有绝大的把握,他也不拼。
他飞身而退,结果却撞在那个温文慈和的年轻人的身上。
那个“空”的身上。
——一个“好大的空”里!
如果“跨海飞夭”邢中散和“踏雪无恨”巴勒马亲眼看到苏看羊这一闪三跃五落九起,这两大轻功高手一定得要叹为观止,永远也不敢在苏看羊面前再争轻功排名第一、第二了,因为就算他们两人,也不能够做到抄着这样一支七十八斤重的长戟,满空游走,轻若无物。
苏看羊一退,就掉在“空”里。
他掉落在“虚空里”,才见出他不是以轻功来运使功轻,而是以内功来运使轻功的真本事。
他使出了“燕子钻天”。
——天有多高?
谁知道。
因为天就是一个绝大的空。
苏看羊却能够在霎时间突破了这个“空”,闯了出来;而他在们展“燕子钻天”的绝顶轻功之际,全身上下,从发梢到尾趾,都无一丝破绽可袭,无一点动向的脉络可寻。
他突破了对方“空”的包围。
如果他立即便走——他是可以逃出生天的。
可是他却看见那青年人脸带温文的微笑,步向宋嫂。
在奋战中的宋嫂,挥舞怀龙刀,挥洒八阵刀,像刀光和血光惊起一阵又一阵一层又一层的艳!
苏看羊叹了一口气。
他停了下来。
留了下来。
——他之所以会参与这次劫囚行动,不是因为欠了龚侠怀的义,而是因为对谢梦真的情。
当日,他曾因看不惯宋嫂对龚侠怀的关切,说了几句龚侠怀可能已在折磨中屈伏的传言,宋嫂几乎就要把他手刃于刀下,这件事,一宜都很伤他的心。
他本来想一走了之了。
可是他走不成。
他还是像现在一样,留了下来。
因为他关心她。
——虽然她在关心别人。
如果他就这样一走,宋嫂一定会落在这个完全是一个“空”的年轻人手里。
所以他不能走。
——虽然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定,他自己就可能会一生都掉落在这个空里。
那年轻人仿佛算定他不会走的。
他奇怪那年轻人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因为一向以来,人人都看不出来。
他对宋嫂的心意,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深处知道。
苏看羊落在河边。
河水已开始染成血色。
那年轻人仿佛很喜欢这种颜色。
他眼里闪着奋悦的光彩。
苏看羊凝肃的问:“你是谁?”
青年反问:“‘大击大利’苏看羊?”
苏看羊点头。
青年摇首,脸上带着惋惜的神情:“你今可是不吉不利了。”他慈眉喜目,简直已臻如来境界。
这时候,苏看羊发现了一件事。
——宋嫂走了。
她已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