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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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至。
通往惊雁宫的大小道路,全被蒙古军队封锁,飞鸟难渡,行宫名副其实地与外界断绝了关系。
惊雁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千里岗主峰惊雁峰,亦呈行宫得名之来由。惊雁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惊雁宫雄视整个留马平原,留马驿在左上方的七里远处。全宫除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主殿雁翔殿坐落全宫核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雁翼;两个副殿,以左雁翼殿和右雁翼殿为名。宫前护沟深广,引进千里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往惊雁宫除了由千里岗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功,气势磅礴,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时值末辰,太阳稍离中天而较偏西,惊雁宫在阳光照射下,巍然耸立。宫外的草原,疏落有致地布满了蒙古军营,间中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上万蒙古精锐,驻扎於此。
这时在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内,聚集了蒙古军中最重要的七个人物,刚才在留马驿大街一展身手的神箭手颜列射,赫然在内。其他六个人,除了一个身穿蒙古皇服的男子和两个汉人外,都是蒙军将领。
那身穿皇服的男子,正背向其他各人,负手察看殿内一条支柱上的浮雕。众人默立一旁,似乎惟恐打扰了他的雅兴,愈发显得他身分尊崇,在他人之上。
皇服男子身形雄伟,甚有气派,负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英姿过人。他又看了一会,转过身来,一脸向往的神色。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不愁而成,双目电光隐现,冷酷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外貌看来年过四十,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
如果向无踪在此,难免要大吃一惊,并要重新对这次惊雁宫事件加以估计。蒙古大汗的近卫亲兵,劳师远征,在这兵荒战乱之时,抽出实力,已属事非寻常,竟然连这样的人物也亲来督师,就更是完全不可思议了。
这位身穿皇服的男子,是在军权上仅次於当今大汗忽必烈的思汉飞。思汉飞为忽必烈之弟,原名旭烈兀,因仰慕中国文化,入主中原後易名思汉飞,武功盖世,与魔宗蒙赤行及国师八师巴,并列蒙古三大高手。思汉飞是军事上少有的天才,昔年曾大破波斯联军於欧洲,建立蒙古帝国的基业,权倾一时。手下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反蒙之士闻之丧胆。忽必烈之能登极,他的支持是决定性的因素。
思汉飞环视眼前各人一眼,众人中除了大将博尔忽和自己的心腹谋士汉人高手崔山镜外,其他人对自己刚才察看石雕的举动,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思汉飞淡淡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不尽的温文儒雅,从容道:“这些浮雕造型高古,手工细致精雅,工程必然惊人的庞大,当非一时一地可以完成的巨构。其内容尤令人难解,描绘的都是奇禽异兽。我虽曾阅典籍无数,多年来南征北讨,更足踏遍天下,但浮雕上的事物,却是一无所知,所以不能根据其内容作出肯定的结论,这真是奇怪之至。”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待众人发言。他声线低沉却清晰,条理分明,谈吐风度极佳。所以他说的问题:表面上似乎与蒙军此行的任务无甚关连,但众人知他智比天高,语不虚发,所以都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生出求知的好奇心。
看到众人等待的神色,思汉飞很是满意,控制气氛,正是驾御属下的方法。
思汉飞续道:“惊雁宫传为宋朝开国皇帝之弟赵北美所建,赵北美碌碌凡夫,何能有此心胸魄力,这个传说绝对是虚构。”
其实思汉飞早先指出浮雕造型高古,不类近世之作,加上要完成这样的工程,当需累世经年的长时间,所以思汉飞如此推论,众人也觉合情合理。
思汉飞道:“扎力,你向大家报告一下你的调查。”
宿卫军都统领赤扎力,急忙踏前一步。赤扎力的军阶比颜列射还要高出一级,表面看来悍勇粗豪,动作间却轻巧灵捷,使人不敢生出对粗汉那种疏忽之心。
赤扎力道:“小将奉皇爷之命,曾对惊雁宫作了各方面的调查,包括查问投降於我的汉室皇族,搜罗历代主人及曾参与建筑者的後人资料、询问附近的居民,以至建筑材料、图则等等,调查的结果,却是令人沮丧之极,几乎和调查以前没有甚麽两样。”
众人都不禁大为惊异,在赤孔方这极无孔不入的侦查下,居然查不到任何资料,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人蓄意隐瞒起任何有关惊雁宫的秘密,而且应是长时期以来就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朝代里,进行这种保密的工作。
赤孔方续道:“自宋高宗以来,惊雁宫虽然有人打理和维修,却从没有人长住在此,甚至不准任何皇族以外的人来此采访。更奇怪的是,这留马平原区,还是近五十年才有人居住,整个千里岗和留马平原在此之前乃蛮荒不毛之地。我曾经调查过附近居民的族谱、县志、墓碑上的铭文等等,最多也只可追溯到四代以前。这确是奇怪之极。”
众人这时愈来愈多疑团,就赤扎力所说,显然惊雁宫藏有某些秘密,是以宋朝皇室将有关资料保密。而更奇怪的是,惊雁宫建造的时代,必定早於附近居民的迁来此地,当时这里一片荒原,为甚麽和凭甚麽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建造这等耗费人力时间的建设?
思汉飞望往大将博尔忽,这个蒙古著名的猛将,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回避自己的眼光,心中一动道:“尔忽你对这问题必有独立见解,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考。”语气间流露出些许不高兴,像是在怪博尔忽不主动说出心中的推论,显然另有私心。
原来蒙古人起自大漠,讲求强者为王,立国以後,派系斗争,还是无时或已,即使大汗忽必烈,亦难以干涉。思汉飞虽然掌管宿卫,权倾当代,博尔忽却属镇戍兵的系统,一内一外,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今天博尔忽跟来,正是不欲思汉飞的宿卫系统专美,其中当然牵涉到错综复杂的人事斗争。
博尔忽换上必恭必敬的神态道:“本镇对此其实百思不得其解,我看倒是崔先生成竹在胸,兼且其术数易学造诣,在我朝上下不作第二人想,要解开疑团,还是要劳顿他。”博尔忽措辞优雅,说话攻守兼备,非常厉害。
崔山镜见矛头指向自己,心中一栗,退後一步,拱手道:“博将军过誉,愧不敢当,博将军良贾深藏,使我等不能得聆教益,才是令人扼腕。”这几句也极为厉害,点出博尔忽满肚密圈。这班人在官场打滚多年,无一不是滑不溜手的厉害人物。
另一个汉人高手毕夜惊插口道:“博大帅所言非虚,崔兄乃土木之学的一代大师,还是请崔兄费点神吧!”
崔山镜对毕夜惊这个邪道顶尖的高手,实在不敢怠慢,知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其师弟烈日炎,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凶残狠毒。至於他们的师兄血手厉工,虽退隐多年,仍隐为中原黑道第一强手,与白道的无上宗师今东来,各领风骚,这样的强敌自不宜树立,连忙道:“刚才说的,确是在下心中之言,在来此之前,我崔山镜原是目空一切。但这驾雁宫的布置令我眼界大开,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人的识见,比之设计此宫者,实在微不足道。”
说到最後,语气透露出一种强烈心悦诚服的味道。众人至此无不凛然。要知这崔山镜武功虽不弱,但还未能进窥上乘之道,此之毕夜惊这成名多年的魔头,仍然有一段距离,可是他在术数五行上的造谐,却是黑道上百年来罕见的人才,已可列入宗匠的境界,故甚为思汉飞所器重,若果他也要自愧不如,那这惊雁宙的布置,岂非远远超出当代的水平。
毕夜惊阴沉的面容,闪过一丝惊异道:“愿闻其详!”
崔山镜道:“惊雁宫的布局,和天上的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有一种玄妙的契合,故而可以万古常存,本人推论其建筑年代,可能上溯至三皇五帝的时期。”
众人除了思汉飞,包括博尔忽在内,一齐哗然。
崔山镜不理众人的反应道:“宫中一草一木,均按某一超越在下理解的神秘序列加以安排,并非是现今流传的河洛理数,又成先後天八卦等。在下经过多日殚思竭智:终於推论得这里的一切操作:均按天地人之道来运作,不假人手。天是天上的星宿,人是我们现在肉眼所见的宫殿,地据我推论便应是我们脚踏之下,另有玄虚。此三者相辅相成,秘异莫测。”
颜烈射亦忍不住发言道:“崔先生是否指地下密室?”
思汉飞插口道:“我也曾和崔先生反覆推敲,地下应是有庞大的空间布置,便如秦王政的巨大陵墓一样,神秘莫测。”
还末发过言的散班卫统领牙木温道:“这确是骇人听闻之至,不过今次我等西来,不外在乎战神图录和岳册,纵使惊雁宫为鬼神建於远古时代,於我等何妨。”说完转头望向崔山镜。
原来崔山镜为人心高气傲,除了对思汉飞、国师八师巴、魔宗蒙赤行又或毕夜惊等有限几人外,其他人并不放在眼内,一向与其他蒙古将领不大和睦,所以牙木温出言挑剔。
崔山镜傲然一笑,不置可否,又似乎在讥笑他的无知。
牙木温面上一红。赤扎力与他多年出生入死,连忙解围道:“崔大人智深如海,岂是我等所能测度,还望说出高见,以开茅塞。”明显地站在牙木温一方。
赤扎力也是思汉飞的心腹,思汉飞一听便知究竟,当然不想各人斗僵,尤其在敌对派系博尔忽之前,连忙说道:“尔忽,你对此必有高见,由你来说。”这下极为高明,又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博尔忽身上。
博尔忽暗骂一声,这趟不便推辞,道:“根据现存资料所得,惊雁宫充满不解之秘。我们来此,主要是为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