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栖梧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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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晓得有没有进到她耳里,脸微微红一红,随即想起既已撕破了脸,又何必说那些,擦着她的身子走了过去。
雀儿缓缓走向前,吴妈急忙上前搀扶:“大奶奶怎么过来了?”雀儿只淡淡一笑:“我只是想着,宁太太过来,我原当过来伺候的。”吴妈偷眼去瞧她的脸色,见她神色平静,心里嘀咕不止,刚才宁太太那几句话,可是里里外外全都听的清清楚楚,也不知大奶奶听到了没?
不过吴妈还是笑着道:“太太没叫人,也不好,”雀儿还是笑着:“媳妇伺候婆婆是应当的。”说着推开吴妈和小冬,径自走了进去。
吴妈下意识的想上前叫她,又觉得不对,退后一步示意小冬也停在那里,小冬诧异的看眼吴妈,还是退了回来,在门外等候。
雀儿的脚步声让杜太太皱起眉头,她挥一挥手,语带不慢的道:“不是没叫人吗?”雀儿见她满脸疲惫,近乎瘫坐在椅子上,想起方才宁太太说的那几句,放轻脚步走到她身边:“娘,是我。”
杜太太听到她的声音,眉微微皱了皱,接着抬头对她笑道:“外面这么热,你不在那里陪着姑娘们,跑来做什么?”雀儿肚子大,蹲不下去,只能弯腰对她笑着说:“媳妇是来服侍婆婆的。”
雀儿虽在笑,杜太太却在她眼里看出点和平时不同的东西,微微一哂,站起身道:“我们走吧,不要让她们久等。”
站起身时,杜太太迈出一步,身子趔趄一下,险些栽倒,雀儿忙扶住她,杜太太站稳自嘲的笑下:“年纪大了,没年轻时那么灵便。”雀儿知道杜太太此时心头,定是什么滋味都有,什么都没说,扶住她的手加了点力。
杜太太转头看着儿媳,她年轻的脸上有着关心,有着活力,没有的,是卑微。杜太太笑了,这样的媳妇纵然是出身灶婢又如何?雀儿见杜太太只是看着自己,突然笑了:“婆婆,媳妇的确是灶婢,但媳妇从不为是灶婢为耻。”
杜太太释然一笑,只吐出三个字:“我知道。”说完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吧,我们去赏荷。”见她们婆媳出来,吴妈忙带着人迎上去,杜太太看着外面天高云淡,低头看眼雀儿滚圆的肚子,不和宁家结亲,也不是什么坏事。
杜宁两家婚事没成,这个消息通过媒婆的嘴很快就传的全城皆知,这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宁家这做法实在不对的,也有说杜家过迂,宁家既已说过,宁家大姑娘已经没了,送去的是丫头,就不是明公正道的送去做妾,这有什么妨碍?
不过这些话已不过是大家席后的谈资的,过不了几日,就有了新的谈资。
七夕刚过,杜太太的二姐,户部尚书朱大人的夫人回乡省亲,这尚书夫人回乡,地面上的乡绅太太都要去见,更别提亲姐妹们。
除了身子太重不方便的雀儿,杜家是全家出动,杜太太和朱夫人姐妹们十多年没见,见了面又哭又笑,连礼都来不及行。
还是方太太带着人把她们劝住了,这才勉强坐下,那手还是没有送开,杜桦上前拜见姨母,朱夫人见杜桦生的温柔沉静,端庄大方,不由赞了又赞。朱夫人自己是无所出的,此次回乡,不过带了一个庶出的女儿回来,此时也上来拜见杜太太,杜太太见这姑娘虽不是朱夫人生的,但眉目之间,似乎有朱夫人的影子,笑道:“真不愧是二姐带出的孩子,宛似二姐。”
朱夫人灿然一笑,杜桦也来见过表姐,杜太太这才叫儿子们进来。朱夫人看着杜桐文雅,杜棣活泼,杜梁虽孩子气,跟着哥哥们,举止也没错的,方夫人挨个赞叹过,他们这才退了出去。
各自拜毕,方太太已经把酒席预备好,众人入席饮酒,朱夫人笑着对杜桦道:“你姐姐也是不吃酒的,这是你外祖家,你们姐妹们何不下去,省的在我们面前拘着。”
杜桦依命行礼,和朱家女儿挽手下去,瞧着她们离去背影,朱夫人叹道:“当日我们在闺中也就这么大,谁知一转眼,别说我,连四妹都要做祖母了。”方家两个儿媳在旁站立伺候,一个执壶,一个布菜。
听了这话,方大奶奶笑着说:“二姑母这话说的是,再多过几年,连侄媳们都要做祖母了。”这话说的三位长辈都笑了。
姐妹们聚在一起,不过谈谈往事,说说子女,杜太太听朱夫人话里,总是对没有亲生子女有些遗憾,温言劝说:“二姐虽无所出,听的几位侄子侄女都还孝顺,旁的不说,今日见的这位侄女,就温柔大方,对二姐有孺慕之色,有这样的孩子,不胜过亲生吗?”
这话朱夫人也常劝自己的,只是终究心有不甘,看着坐在玉兰花树下正在玩耍的杜桦和庶女,心头微微一叹,转眼对上杜太太关切的目光,伸手拍拍她:“我没事,方才听说棣儿还没定亲,我倒想问句,愫儿合不合你眼缘?”
这是要求亲的话了,杜太太还在沉吟,方太太已经笑了:“我说二妹妹一直有什么心事,原来是想和四妹妹做亲家,旁的不说,我倒能吃杯现成喜酒。”
朱愫,杜太太看向花树下的少女,正仰着头和杜桦说着什么,脸上笑容灿烂,棣儿是个性子活泼的,配这么一个沉稳的媳妇也成,想到这里,杜太太笑道:“二姐肯下顾,是再好不过了,只是侄女虽是庶出,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嫁到我们这样的白丁人家,门第有些不般配。”
这话已是肯了,朱夫人心里高兴,面上还要做个故意恼的神色:“四妹说这样话就是故意气我,谁不知道杜家也曾是相府,况且你我是亲姐妹,这有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方太太凑趣:“二妹妹这话说的对,四妹妹该罚,该罚。”方大奶奶忙上前倒满酒,在这欢声笑语中,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底定。
回到杜家已是深夜,杜太太妆容未卸,就对杜老爷说了这事,杜老爷的靴才脱了一只,听了这话,坐在床沿边翘着那只着袜的脚:“这尚书府的门第,会不会太高?”杜太太弯腰给丈夫脱另一只靴:“虽说是尚书府,那也是我亲姐姐,要这样论的话,倒也般配。”
怎么忘了这个?杜老爷酒意涌上来,闭目打个哈欠:“既这样,就你做主,只是各项东西都要办下来。”
杜太太服侍他躺好:“这是自然,你就放心吧。”杜老头嗯了一声,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杜太太当他已经睡着,走到梳妆台前卸妆,猛可听到杜老爷说了一句:“太太,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杜太太正在拆耳环的手顿住,转头去看杜老爷,他已翻个身睡着,不知这话是梦话还是旁的什么?
朱夫人只在这里待半个来月,这一应定亲的东西要在她走前办好,择定七月十二下聘,下聘之时,定下这年腊月十八为成婚的好日子,到时就借了方家宅子出嫁。
下聘过礼,一切妥当,朱夫人带着女儿回京,要到成亲之前才又回来,这次分别的时候不长,两姐妹也不过散了一点离别泪就此分开。
满月酒
十月孕满,瓜熟蒂落,雀儿在九月十六产下一女,虽是女娃,却是杜太太的第一个孙辈,自是十分爱惜,安排了奶娘丫鬟,又怕小冬她们年轻不知道服侍,拨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媳妇,夫家姓李,都叫她李嫂子的人到雀儿房里服侍。
杜老爷想了三日,给孙女起名为杜琬,家里人都以大姐儿叫之。
陈氏虽在清修,也知道了雀儿产女的消息,虽没亲身来望,托人带来银锁等物,来人还说,陈氏已在佛前念了三天的血盆经。
听了这话,知道陈氏在庵中比当日独自在乡下过的还好,庵中的师太们对她也很随和,雀儿心中更添一层喜欢。
满月之日,杜府大开宴席,雀儿也才出了月子房,洗浴干净,换上新装,抱着杜琬出外见客。来赴宴的都是平日来往的人家,挨个看看孩子,赞几句孩子粉妆玉琢,额头宽而高,鼻子直又挺,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杜太太满脸都是喜欢,只是抱着杜琬不撒手,杜二太太用手摸一摸杜琬的脸,笑着对杜太太道:“大嫂做了祖母,自是十分高兴,等到腊月里棣侄娶了媳妇,明年新媳妇再添孙子,大嫂不更喜欢?”
雀儿正在这桌安席,听了这话,手里的酒壶只是顿了顿,接着就继续把酒倒满,杜太太见她倒酒的时候一滴酒都没撒出来,笑着对杜二太太道:“我做了祖母,二婶难道不是叔祖母,难道不喜欢吗?”
杜二太太被噎住,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笑着道:“大嫂这话说的是。”说着放下酒杯对杜三太太笑的温熙:“三婶家添了两个儿子,我也是十分喜欢的。”杜三老爷的两个妾,在八月的时候双双生下儿子,上个月满月时候,正遇上雀儿做月子,听说当时也是十分热闹。
早有人笑着道:“贵府这些日子喜事不断,正是兴旺之相,我们该同贺一杯才是。”一人提议,早有人呼应,都站起来,雀儿见杜二太太屡遭挫折,又屡屡出招,心里不由好笑,哪有这样的人,明知道自己说话惹人不快,而常常如此?
杜琬不过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席上酒味熏绕,她睁开眼睛瞧一瞧,又重新闭上,只是不睡觉,反而哭了起来,杜太太忙把她哄歇,叫过奶娘抱她下去,雀儿依旧在席上伺候。
酒过半酣,就开始讲起闲话来,有人笑着道:“杜家兴旺,喜事不断,现在宁家才倒了运,上次大姑娘没了。”不等她说完,已有人在旁哧的一声:“他家大姑娘没了?不过哄鬼,谁都知道是送到知府衙门去了,做了这样的事,也不怕死后遭报应。”
先前说话的那个连连点头:“是啊,不过连他家二爷都说,大姑娘是没了,我们这些外人,也只好当她没了。”
宁大姑娘被送去知府衙门不久,宁二爷知道消息,也曾上门去寻宁大爷的麻烦,当初把这个妹妹放到嫡母身边,为的是等出孝之后,能寻门好亲事,谁知还在孝期,就被宁大爷送去给了知府,还是用丫头名义,这让宁二爷如何不气?
宁二爷是气势汹汹,宁大爷却是稳如泰山,跷着脚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