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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70章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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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好,苦了阿沅……”平阳心里极难过,皇帝面前却也只能按捺,毕竟不可再惹皇帝心伤,因说:“陛下好生珍重,身子若垮了,这天下万民,可都要忧惶……”

“朕明白。”

平阳再谒,又道:“桂宫那边,仍是瞒着吧,切莫叫任何一人在她面前提起阿沅,这等事,咱们好好儿的都受不住,她病歪歪这许久,更是经不住这般打击!”

“依你——”皇帝道:“还是阿姊料想周全。”

皇帝挥了挥袖,极乏累的手势,平阳心里体悟,便欲告退。这时却已有长侍捧了一沓奏折来,正伺候皇帝御批。

好厚的一沓,平阳瞧着都觉心累,皇帝却每日朝夕不改地批阅,当真操劳。

皇帝已端端坐案前,持了毫笔,低头仔仔细细地览阅起来……

平阳轻谒:“平阳拜别陛下,陛下珍重!日头好长,平阳也无甚事做,便去桂宫走一遭儿,瞧瞧她,陛下说呢?”

闻听“桂宫”两字,皇帝猛地抬头,软毫差点撇了弄脏奏折,他看似漫不经心,眉头却早已蹙了起来:“也好,你去走走,省得她以为是朕软禁她。”

桂宫。

长廊逶迤,沟渠流水,她自偏殿入,见后院那个荷花塘已凿的成了模样,心中不免有几番感慨,皇帝还算是将陈阿娇摆心口上的,因她爱荷花,便命人凿设这么一个荷花塘,花了好许心思。

是天意弄人,一错失,便是这许多年。平阳心中暗思量,不知往后,这两位,会修成个甚么模样?

工匠已经收了队,忙碌的只剩了修缮的匠人,她不欲张扬,与身后随行诸宫人绕着道走,一回头,那个塘子似漏缺的口儿,这么横躺着,她似乎已经能够想见,来年深夏时,开了满塘子明艳艳芙蕖的动人模样。

当真接天一片映绿,嫩嫩的盆叶间托着这么几点粉色,煞是好看。

只愿那时,宫闱风波已然平息了,只坐案前,赏这么一塘倾倒的月色与荷花,该多美。

却忽然侧身闪过了一个人。扑面而来是一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平阳不由仔细覷着。

那人却低着头,施了个礼,便急生生地闪过走人了。

原来只是修缮塘子的匠人。

她没有瞧清那人的长相,却只觉那人侧脸的轮廓、急走的姿态,竟是十分熟悉,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似隔着太久的时光,难辨难捉摸了。

因赶着时间,平阳不欲再停留,携着几名随行宫女子便加紧了步伐。

心却兀自像失了一块似的。

多年以后回想才领悟,种因得果,这世间的劫数与磨难,谁都逃不过;注定的果,谁都得吞下,哪怕万般苦涩。

原是这一塘荷花,曾给过陈阿娇那么美的回忆。

这便够了。

至少她这一个表妹,余生且曾享用过这么丰盛美丽的心意,娇娇想必曾经是快乐过的。

这一点,至少比阿沅强。

宫女子挑起纱帐,一一向她拜谒,她做了个“示免”的手势,轻声问:“你们夫人呢?”

宫女子答:“且才睡下了。”

平阳将声音压的更低:“那便不扰她,待她醒了,你便告知她,我曾来探过她,有好些话儿要与她说……她哪天方便见我,叫人往平阳公主府上递个话便成。”

那宫女子应“诺”,再谒礼。

乖乖巧巧的模样,极规矩的,却未免太“乖巧”了,像在藏掖些什么。平阳忽一把拽起那宫女子的胳膊,她吃了力,只得仰起头来,平阳一瞧,可不对劲么,那宫女子面儿上尚挂着清泪,眼睛红肿着,可不是刚刚哭过!

“这是怎么了?”

平阳声色极柔,想来这样便不会吓着人了,却不想那宫女子像打拐的牛皮糖似的拧着,胳膊不住地抖,平阳拉也拉不住,她直往里缩。

平阳沉了沉声:“说话呢?平白这样子,我如何能为你做主?”她向来善察言观色,因见吓的宫女子面色都惨白的,便真有事儿了。再问:“方才谁来过?”不欲等那名宫女子回答,又急追道:“谁来过桂宫,方才?”

“是……是……”

“不怕,你尽说,有什么事,我可做主。”

“昭……昭阳殿,美人……美人,阮氏。”

那宫女子筛糠似的,总算抖完了一句话。

平阳面色急变,因锁了眉,那名宫女子瞧着,脸色吓得更白,平阳这才反应过来,向她极勉强笑了笑:“此事与你无关——你家主子,可真是睡下了?”

“……夫人她……她……”小宫女子又筛起了糠,嘴里没个完整句子。

平阳便有些发急:“怎样?是阮美人来过之后,你家主子便……便这么个样子了?”

“嗯,”小宫女子总算利落地点头,“夫人心情极差,歪榻上翻覆了好久,连午膳都未进呢。”

“那……阮美人与你家夫人嚼道些什么,你可听得?”平阳问。

小宫女子摇头,因说:“当时嬷嬷们伺候呢,长公主可去遣嬷嬷来问。”

平阳略一忖,便放了人去。

那些个老嬷嬷也听不分明,阮氏来时,与远瑾夫人私面,将身边守值宫女子都遣了去,只剩了老嬷嬷隔帘子侍候着,因窸窸窣窣入了耳的那几句话,皆是隔着帘子偷来的,只听了那么几个词儿——

甚么“出塞”,甚么“远”的……

便是这样,平阳也猜了个差不离,因追问嬷嬷们:“可记得她们有无提过翁主窦沅的名字?”

老嬷嬷点头:“这个是了,提过好几回呢,落了耳边好几次,记不差的。”

平阳端着心事,左思右想不得法儿。

这事儿清清明明,昭阳殿的动作竟这样快,皇帝都来不及反应,那位阮美人却已将阿沅身染恶疾死在出塞路途中的消息告诉了这边,看陈阿娇这反应,是确明知晓了这事儿!

那可怎么办?

应告诉皇帝?皇帝若知道了,后宫又得掀起一番波澜。

但这事并未刻意隐瞒便已走了声儿。

皇帝很快便知道了。却不急赶着去桂宫探看,反是先去昭阳殿兴师问罪。

窦沅翁主半路卒于恶疾的噩耗传入京师,汉宫皆惊,桂宫远瑾夫人更是哀恸,久卧不起,好几日未进膳。原先便听闻这位夫人身子骨一向不好,这一刺激,很快抱恙。

消息终是瞒不住的,皇帝知晓了向桂宫透露此消息的,乃是昭阳殿阮美人之后,立时去问罪。宫里众人对这一晚掖庭的震动皆讳莫如深,只说陛下疯气至极,在昭阳殿发了一通大火,此后,竟再未幸昭阳殿。

皇帝终于幸桂宫。

夤夜如昼,灯烛通彻,仪仗浩浩自未央宫出,一路摆曳。皇帝御驾,如此威仪。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上次说好了今天要更6000字的,因为又怕抽风发不上,先把这5000字更了,待会儿补齐6千,先买的亲就当我送大家1千免费吧,待会儿记得再回来看哦,这章应该是6000+的~~~

☆、第79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8)

守值宫女子没防是这么大个阵仗;两宫竟都来了。因慌错忙乱;好不利落地跪下,手中还端着盆盘;颤巍巍地,口里一边道:“谒陛下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按仪礼是皇帝先称“免”;太后才能叫“免”;圣驾在前,便是皇太后;也得知讳。

皇帝因说:“免,都起来吧……朕与皇太后来瞧病的,你们夫人身上可好?”

宫女子因将太医令的话面说一番;皇帝面上清淡;皇太后瞭了瞭,却也未发现皇帝神色有何不妥。皇太后因说:“早将养,年轻轻的,身子骨差了去,往后可要怎么办?”

因觑皇帝。

皇帝唯唯道:“母后说的是。”

再过一个门槛,众人相扶迎着,王太后向皇帝道:“彻儿,与哀家一同去瞧病人罢,哀家不怕过病气,总说来,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你若怕她过病气给哀家,她要知道了,怕是心里掬着难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眼神,便这么微微掠过皇帝,像是不经意,却又分明很刻意。

像是要从皇帝脸上表情的变化捕捉到些什么。

他藏掖的极好。

——“难为母后这般体谅人,儿子感动至极……”

不轻不重的语调,拿捏很合尺度。

太后却道:“上回在长乐宫,哀家赏了她几鞭笞,罚是罚啦,总不算与她相熟,上回儿,哀家连她长甚么样儿也未瞧清呢!听平阳她们说,这位的长相——”她顿了顿,眼神更重地砸在皇帝脸上,别有深意:“与长门那位……挺像?”

皇帝一怔。

“是有些像——”

明明是谁都知道的真相,却谁也不肯戳破,个个这样含糊笨拙地演着戏……

他怪累。

打前儿的宫女子撩起了帘子,太后挺胸昂扬走了进去。

是远瑾夫人的寝宫。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立在屏风外面,绣线走金屏风的那一头,轻薄的帐子若蝉翼般,被风吹的膨起,遮盖了视线。

皇帝忽然停了脚步。

王太后回过头来,轻轻瞟了眼皇帝:“怎么,不走了?”唇角却漾起一抹余味深长的笑,恍是试探,又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皇帝嚅了嚅,却不说话。

王太后冷笑着,自己一拂袖,绕过屏风,走了前去。

侍候汤水的宫女子悉数跪下,有瓷勺撞着碗边的声音,好刺耳。手里的汤药碗放也来不及放,险些洒泼了去。

王太后已至榻前。

皇帝立屏风外,影影绰绰能看见帷帐里边的情形,他踯躅,并非不愿近了前去瞧,而是……不敢。

太后的背影并不算高大,但攒金凤冠、紫衣绣丝氅这么一打扮,顿时气场压人,那个背影,压下沉厚厚的一重阴翳,实在教人觉压抑。

她卧榻上,微抬手动了动。有知觉,却没睁眼。不知怎地,只觉眼睛涩涩难受,眼珠儿微一转,眼角便觉湿润,滚下了两行温热的泪来。

厚重的帷帐只遮挡了她头这一边儿,勉强隔了点儿光亮,她只觉胀闷,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啦。

太后跟前一资历极深的老嬷嬷出了前来:“远瑾夫人好大的架子,太后娘娘既进了这门槛儿,便是夫人三生之幸了!您这么端着,未免太糟蹋老祖宗心意!”

她们是嫌她身子抱恙,不肯下塌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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