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心玉外传-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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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到跟前，无为从车上跳下，转身去掀身后的帘子，从车内扶下一个人来。
晴川面色一惊，道：“胤禩？”
与此同时，身后侍卫纷纷拔刀，登时“蹭蹭蹭”一阵刀剑脱壳的声响，随即听闻喝声：“廉亲王竟然没死！”
眼见所有侍卫就要冲杀上去，晴川连忙挡身阻拦，道：“慢着，本宫马上就要回宫，你们就不必再杀廉亲王了。”
因为主子身怀六甲，挡在前面，侍卫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恐会误伤到主子，便面面相觑，犹豫道：“可是……皇上的圣谕不可违抗。”
晴川始终不肯让步，道：“你们若是不听本宫的话，本宫定然会舍命阻拦。大阿哥已死，倘若本宫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怎么跟皇上交差？你们就当廉亲王死了，全部都住手。”
“其实廉亲王已经死了。”胤禩扶着疼痛的伤口，慢步走过来。
晴川循声回身望他，只听胤禩继续道：“此时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即将步入道尘，想要踏出红尘之外的人。廉亲王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出现。”
虽然胤禩的脸上挂着笑容，但有些苦涩。
晴川听到这话，眼中泛起感激，道：“谢谢你的成全。”
侍卫们手中的兵刃在迟疑中缓缓放了下来，他们想了想，只要洛妃回宫，廉亲王撒手而退，皇上大概也不必追究下去。况且此时洛妃极力阻拦，万一厮杀起来伤及洛妃，大家回去可要掉脑袋的。不如就这样罢手，禀报圣上廉亲王已死，反正他也不会再出现。
“究竟谁成全了谁，还不知道。”胤禩说着，挤出一丝笑，转头去望正坐在马车上静候的无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看的。可惜他伪装的并不成功，在回过头来时，笑容变得牵强。
晴川看在眼中，似乎看出了什么，道：“如果这是你的真心话，我由衷的祝福你，替你高兴。”
“倘若不是真心话呢？”胤禩终究无法按捺自己的心，总是会将情绪清晰地展现在脸上，他心底的难受，让他此刻显得有些激动，忍不住脱口而出。
但是随即，他便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跳脱的心绪，想靠岔开话题和分散注意力来改善此时异样的气氛。他装作无所事事，望了望晴川身后浩荡的侍卫队伍。
此时的场面，确实浩大。自从上次侍卫回宫报信，胤禛因为担心晴川会在路上遇到意外，谨慎之下，便又精挑细选了许多精悍优秀的侍卫随从出宫，进行护送任务。所以此时的侍卫少说也有数百人，因此看上去浩浩荡荡，犹如出军备战一般。
而为了确保归途中避免任何差池，又因迫不及待，难忍相思煎熬，胤禛本想抛开政事亲自来接晴川回宫。但听闻侍卫禀报晴川需要守陵几日才愿回宫，而究竟需要几日尚且不能确定，这才令他打消了摆架出宫的打算。因为他顾虑到，如果自己亲自来接，定然会影响到晴川。君临城下，会让她没有办法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平复丧子之痛，等于强迫她必须立即随圣驾回宫。
但是胤禛从不会强迫，更不会强迫自己喜欢的女人。因此他决定给她时间，给她自由选择的权利，什么时候平稳了心绪，什么时候了结心愿归来，全部尊重晴川的意愿。
看着眼前硕长浩荡的人马，胤禩笑道：“你们这就要回宫了是吗，四哥做什么事都如此小心翼翼，看到这么多人护送，我也能放心了。”
后面一位侍卫应道：“是啊，皇上紧密周详，顾虑周全，以防娘娘半路出现意外。我等也定不负圣恩，将娘娘安全的送回圣上身边。廉……胤禩先生也大可放心，就算天兵天将来了，我等雄厚的实力也不会让娘娘有毫发之伤。”
胤禩点点头，拍了拍晴川的肩头，道：“回去吧，回到四哥的身边，你就安全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你跟着我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没有安全踏实的度过一天，跟着我奔波受苦，还害得……”
说着，他转头望望身边那个小小的陵墓，声音一时哽咽了，随即叹口气，“你跟着四哥才会安宁，四哥一定会小心的呵护你，保护你。不像我……”他苦笑了一下，“只会像小孩子一样缠着你，索要你那已经无从给予的爱，带给你为难，带给你烦扰。”
“胤禩，你是个好人。”晴川目含感激的凝望他。
胤禩又苦笑一声，道：“我突然发觉，好人这个词的分量真的很重，承担在身上好辛苦。”
看到晴川叹了口气，想要转身的样子，胤禩突然一紧张，不由自主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忽又发觉如此举态不合情理，便又连忙松开手，道：“你、你这就要走吗？”
虽然知道晴川即将回宫，但面对至爱就这么离开，不再相见，胤禩的心里难免会难受不舍。可他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能做到不漏声色，就只有这样表现出来了。虽然他也想极力隐藏，但他做不到。可是表现出来后，他也会痛恨自己为何不能暂时掩饰一下。
晴川望着他，道：“怎么了？”
胤禩摇摇头，尽力挤出几丝笑，道：“我、没什么，只是祝愿你一路好走。”
他虽然用话语掩饰了自己的不舍，但他夺眶而出的泪，却清楚的诉说了他心中所想。
晴川冲他一笑，似在安慰自己的弟弟，道：“哭什么，我现在又不走。”看到胤禩投来的诧异的神色，晴川抬头回忆片刻，又继续道：“还记得我们君子之约的期限吗？”
“是的，还有一日到期。”胤禩答得很快，因为他每天都在计算。然而又装作无所谓，违心的道：“没关系，我不会计较的。晴川，如果你归心似箭，此时不用顾虑我，回去就行。”
“不，我会计较。”晴川友善的望着他。
胤禩由衷的一笑，道：“你真的愿意把我们的约定持续到结束的那一刻吗？”
“是的，君子之约，一诺必行。”晴川认真又和善的道着，“我只想让我们之间没有一丝遗憾的各奔前途，圆满的结束这场美好的相知相伴。”
“谢谢。”胤禩说着，又叹口气，“君子之约，转眼间明日就该结束了，明日我会为你送别。”
“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先回那处宅院安歇吧。”晴川对胤禩说罢，随即转身吩咐侍卫，“今日暂时不归，明日再动身启程。”
“嗻！”身后浩荡的侍卫领命之后，便随从主子一同前往小宅院。只是这么大批的人马，他们又只能守护在宅院外面，再一次露宿。不过这几日陪主子彻夜守在大阿哥墓前，也不在乎多几个无眠之夜了。
一直等候在旁的无为心领神会，理解他们的心意，便驾着马车，载着胤禩和晴川一同回去安身。
独自身处这间已经住了数月的屋子，晴川这般坐着回忆着，不觉中已经快要入夜。约定的期限在悄无声息中慢慢流逝着，明日就可以踏上回宫的路程。晴川心中期盼的同时，又回忆着在这里生活的日子，泛上复杂的滋味。只是不知胤禩此刻正做什么，他又将是怎样的心情。
正想着，传来一阵叩门声。晴川起身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胤禩，神情一怔，道：“你还没有睡啊？”
胤禩走进屋子，怕晴川被夜风袭身，便顺手关上了屋门，道：“我又怎么能睡着？虽然黑夜带给人的是压抑与沉重，但我突然不希望黎明的到来。因为明日的暖阳一旦升起，便是你离去的时刻，我将再也无法见到你。所以此刻，我想好好地把你的样子记在我的心里，想你了就翻出来看看。虽然无为与你几分相似，但终究有不同之处。”
“约定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难道你还是不能放下？”
“放下？”胤禩苦笑几声，“谈何容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学会了忍受，学会了承担。况且我也并非一无所有，最起码，我还有无为，她身上有你的几分影子，我会好好的去体会去珍惜。”
“可是，我希望你可以忘记我，与无为真心的在一起，而不是因为……”
“不可能的。”未等晴川把话说完，胤禩已经抢先道，“我今生无法忘记你，无法控制爱你的心。就算与无为在一起，也全是因为你，因为她能让我觉得仿佛晴川在身边。我对你的爱始终如一，只是表现的方式改变了。因为你让我知道了，爱是放手，爱是成全。”
“谢谢你，只是……这对无为不公平。”
“在爱的方面，没有公平不公平，也没有对与错，只有心安不心安。因此，我决定终生不娶，我怕伤害到无为，不想欺瞒她，才会选择与她一同步入道尘，今后做相濡以沫的同路人。人生路上有一红颜知己相伴，何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听着他话毕发出的阵阵笑声，晴川只觉得有些突兀，道：“你能这样说，我很感谢。半年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但庆幸的是，当翌日黎明到来之际，我们都可以心无遗憾的各奔东西。”
“不，我还有遗憾！”
胤禩突然间激动的神态，不禁吓了晴川一跳，怔怔的望着他。
第二十一集（下）伯劳飞燕
看到晴川投来不解的眼神，胤禩连忙笑着解释：“我所说的遗憾，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夜。可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又不得不避人耳目，只能眼睁睁躲在远处等着黎明的到来，而不能享受这最后可以相伴的时刻。”
他稍稍停顿，只因再也不能用勉强的笑掩饰内心的不舍与遗憾。但又不得不用笑容相对，因此他的脸因强行扭曲而变得僵硬起来，继续道：“你知道吗，有你相伴的日子里，我时刻都在细数其中点滴。等你离开的时候，好让我把它整理起来，收藏在我的脑海，封存在我的心底，想你了就翻出来看看，用一辈子去回忆。”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你明明知道我不希望你这样。”晴川将头摆向一边。
胤禩用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转过来，同时盯着她的脸，道：“好想就这样凝视着你，当我知道黎明终究要到来时，我才感觉到此刻多么珍贵。晴川，今生我放手，倘若……倘若有来世，你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