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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龙虎斗京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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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必有精纯功夫。可是娄无畏左思右想,却总想不起“匕首会”中有这样一个老前辈,而且连听也未听人说过。

那白须老者看娄无畏呆呆的神情,微笑问道:“你是‘复’字辈?”娄无畏垂手答道:“正是‘复’字辈。敢问前辈如何知道?”那老者笑道:“你不知道我,我却知道你。你可知道‘匕首会’中当年开山的三老之中,有一个叫做云中奇的?”

娄无畏微微一震道:“莫非你老就是云中奇老前辈?”原来“匕首会”中以“金鸥复固,汉族重光”八字,排列班辈。云中奇是“金”字辈的人,据说当年因暗杀了一个贝勒(皇家子弟),被四处搜捕,曾一晚之中,连斗四个清宫卫士,而且杀了其中三人,之后就飘然远行,不知踪迹,会中传说纷纭,大多数认定他不知流落何方死了。想不到今晚却在此露面。

当下娄无畏再重新施礼,然后请问来意,才知云中奇的确是冲着自己来的。云中奇说,他当年被清廷搜捕,偶因机缘,认识了一位关外的朋友,跟他逃亡到了辽东。那位朋友是个奇人,他一见面就不赞成“匕首会”的暗杀做法,云中奇和他谈了一天一晚,为他折眼,不禁嗒然而废,因此就索性再不回到“匕首会”来。可是他和那位朋友,并不是“无所为”的,他们还有雄心,还待伺机而起。这几年来,他听说“匕首会”又有一位少年俊杰,而且是太极名家的嫡传弟子,武功甚为了得,气度也很不平凡,在“匕首会”中担当了好几次危险的任务。他听了心中很不以为然,觉得“匕首会”这样做法,很可能牺牲一个杰出的少年。后来又听得娄无畏也因暗杀失败,而被搜捕,走上自己的老路,到处逃亡,心中更是可惜,因此便立心来找他,叫他也到关外去。

娄无畏听了,半晌沉吟不语,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闪闪生光,问云中奇道:“老前辈也可能将那位‘奇人’的话说给弟子听听吗?不用暗杀,又该用什么呢?”

云中奇又哈哈笑道:“我知道老弟必然有此一问,也该有此一问!”于是云中奇叠着手指,对娄无畏说出当年那位奇人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

云中奇道:“我见着他的时候,是在小兴安岭之中,他教我看了一幕奇景:小蚂蚁和大白狼打架。”娄无畏不禁奇异地问道:“蚂蚁怎能和白狼打架?”

云中奇笑道:“就是!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也不相信。那天只见小兴安岭中,满山都是黑蚂蚁,有几只大白狼,大约是离群走散的,大约是走得疲倦了,就随便在林荫之下稍作休憨,哪料到就只是一会儿工夫,便给蚂蚁群包围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又像黑色的波涛一样,直把那几只狼都淹没了。那几只狼给咬得满地打滚,蚂蚁固然死了不少。那几只狼可也逃不了,‘黑色的波涛’如影随形,直卷过去,不过片刻,就只见黑色的土地上只剩下一大堆白色的狼骨头。”

类无畏吐吐舌头道:“小蚂蚁也这样厉害?”

云中奇道:“就是!幸亏那天,我们是在蚁阵之外,在离开它们‘打斗’之处很远的一棵大树上观看,但饶是这样,可比‘隔山观虎斗’,还要触目惊心!”

云中奇歇了一歇又说:“我的朋友教我看了这幕奇景后就道:‘一只蚂蚁只消一只指头,稍微用一点力就可捺死。但一大群蚂蚁,可就有这么大的威胁,蚂蚁合群起来,已有这么厉害,何况万物之灵的人?’”

云中奇说到这里,便直点题目,答复娄无畏刚才的问话:“老弟,就是这样,那位奇人对我说:凭几个人的武功本领,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推翻一个根深蒂固的皇朝。用暗杀吗?杀了一个贪官,还有无数贪官,何况未必暗杀得着。试看历史上,哪一件轰轰烈烈的事,不是一大群人才能干得出来的?远的不说,近的如明末李闯王的起义,以及我年轻时候还经过的太平大国起义,一大群农民也就像‘黑色的波涛’一样淹没了大地。他们虽因犯了错误,不能成功,但到底是摇动了帝皇统治的根基。这岂不比我们要东躲西闪地实行暗杀来得强。”

娄无畏听了,沉吟半响不语,眼睛凝望夜空,就好像思索一件难于解决的问题。思索了好久好久,他忽然直视云中奇道:“那么你是教我脱离‘匕首会’了!”

云中奇捻捻苍白的胡子道:“老弟,我的意思就正是这样!”他满以为娄无畏听了他的话,会改变主张了。

谁知并不如此。原来娄无畏在亡命的生涯中,早已对什么人,什么事都有了戒心。他心想,云中奇虽然是“匕首会”的开山三老之一,但他到底是离开“匕首会”这么多年了,谁知他在干什么?他如果觉得“匕首会”做法不对,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又不向“匕首会”提出?这是一。其次关外正是满清统治者的巢穴,如果是在关内存身不易,又怎能在关外存身?他想想,反而怀疑云中奇可能已与“胡虏”联结起来,哄骗自己了,谁知他所想的,却想歪了。云中奇固然还有做得不够的地方,但他却的确比“匕首会”看得远。他这一来,也是好意,谁知娄无畏却冷冷地注视着他,突然朗然发声道:“多谢老前辈好意!关外我不去!”

云中奇怔了一怔,也冷冷地注视着娄无畏,突然微噫一声:“老弟,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走了!若有一天老弟想得通透,到关外依兰三姓的黄沙围来找我吧。如果找不到我,你就说是找‘百爪神鹰’独孤老英雄来的,一定会找得到,见了他你就道我的字号好了。老弟,你再想一想吧,我走了!”话声一完,只见云中奇早悄然无声地跃出墙外,墙外风声怒号,风声中又传来燕山猿啼虎啸之声。娄无畏兀立如僵石,眼睛似定珠,那管夜寒霜重他竟这样地在庭中站了大半个时辰!

第二天娄无畏病了,发起高热,敢情是受了风露之欺?幸好那位“匕首会”的小党羽叫做郑三的,夫妻二人,殷勤服侍,过了两天热竟退了一大半,只是身子还有点软软的。这两天中,娄无畏既思索白须老者云中奇的话,又担心会被官差搜捕,害了人家,只想着病稍微好一些后,可就得再继续亡命天涯。那一晚热退出多,正想第二天挣扎动身,谁知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当天晚上,娄无畏吃了药后,想睡竟睡不着,因为他想着明天又要亡命的事情。一直过了午夜,方才觉得神思困倦,睡意朦胧,正在迷迷糊糊的当儿,猛听得屋顶上微微一响。娄无畏是太极门名师的徒弟,耳目聪敏,一听就分辨出这不会是风吹落叶之声,而是夜行人出没的音响,而且这夜行人的轻功,虽没有炉火纯青,可也有了七八成火候。

娄无畏正想起来,冷不防窗外飒然风响,一条白练也似的东西,直向自己的床上飞来。娄无畏惊恐之中,可还忘不了太极门的手法。让镖头,撮镖尾,以“单鞭”之势,左掌微张,右手一撮,便把一技小银镖撮在手中。当下一个鲤鱼打挺一直自床上飞下地面,一面随手将银镖发出,口里嚷道:“好朋友,原件奉还!”

一镖打出,只听得外面铮然一声,似并没有打中人,落在地面去了。镖打出后,又见窗外人影闪了两闪,然后哈哈大笑道:“是正点了,在这儿!”随着在笑声中,窜进了两条人影!

娄无畏情知必然是官府派来搜捕的人,他身上有病,又顾虑连累朋友,只吓得马上就出了一身冷汗,可这一吓在他脑中只是电光石火般的闪过,跟着的却是痛恨清廷一步不肯放松,而且事到临头,也不容他不作殊死的拼斗。

人影一落,娄无畏早狂吼一声,从身后拔出长剑(他的武器是什么时候也不离身的),凝神望时,只见对方两人都是五短身材,相貌也有点相似,敢情是一对兄弟。这两个人一个拿着一根铁尺,一个拿着单刀,这是捕快们最常使的武器。

那两个人中年长的那个说道:“朋友,你落了单了,还是卖个江湖义气,跟我们去交差吧,没的难为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兄弟!”

娄无畏圆睁双目,一声怒骂:“胡说,你们当官府鹰犬的也配说义气。大爷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拿去。”说着便一步步地缓缓迎上前去,双睛注视对方,形状很是可怖。

那两人又笑道:“朋友,既是这样,那可怪不得我们严家兄弟要动粗了。“严家兄荣”?他们这一报字号,娄无畏可也突然缓了一下脚步。

娄无畏突缓了一脚步,按剑而道:“哦,原来你们是严家兄弟,是北京城里的名捕头,我失眼了!两位名捕头千里迢迢,跟踪来到这里,也太辛苦了,不才区区,真的不敢教朋友们失望,真想跟随两位朋友回去交差,好使你们升官进爵!但,哼!……”娄无畏一拍长剑,狞笑道:“我这位伙计可不答应!”原来严家兄弟,大的叫严振山,小的叫严振海,手底下可也着实有些真功夫,在京城里颇有一些名望,曾捕获过好几个汪洋大盗。娄无畏一听得他们自报字号,从心底里便憎恨起来,他最恼的便是替官衙做鹰犬的捕快。他顾不了自己病还未痊,人还虚软,他可挺着剑便要硬斗这两位名捕头。

严家兄弟也一同狞笑:“好兄弟,有你的!你有伙计,我们也有伙计,兄弟,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周年忌祭。”

说话一僵,两下里马上亮式开招,娄无畏一抖剑,刷的带着劲风,“白蛇吐信”向严振山胸前便扎。严振山一举铁尺,“横架金梁”,直碰娄无畏的长剑,这一碰两人都斜斜地退后几步。严振山心想:“看不出这小子面带病容,腕力竟还这样沉雄。”娄无畏也心想,这家伙果然有两下子。

双方退后,又复进步,这番交手,大家都不敢轻敌,各自把全身功夫拿了出来。这一动手,倒是旗鼓相当,严振山的铁尺,压、劈、砸、盖,虎虎生风;那严振海的刀法可又别有邪门,他使的竟是左臂刀。江湖上使左臂刀的,必有一些独门的刀法,只见他这左臂刀使开,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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