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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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心内还是感谢她的关心,笑了笑道:“朕多叫上几个侍卫,没事的。”自己也觉得最近状态不好,张开了双臂伸了个懒腰,精神一振,哈哈一笑道:“朕乃天子,诸天庇佑,皇后放心吧!”言毕转身而去。
叫了人通知了赫德,叫上了载洸和几个侍卫,往位于今北京台基厂条头的海关大楼而去。
赫德是个秃顶长者,蓄着半长的灰须,我见到他时,身着一身白色衬衣的他左手掩胸,向我鞠躬致敬。
与洋人打交道,我自然是与他作了个拥抱,用英文问了午安。赫德倒是毫不惊奇,只微笑了笑,引我进入会客室。
赫德先开口道:“许久不见皇帝陛下,陛下精神与往日大有不同。”
我笑了笑道:“赫德先生好眼力。”
赫德拍了拍手,几个职员将室中一块布帘拉开,现出帘后一排乐器以及乐手来,乐手们都是清一色的外国人,见了我都是左手掩胸,鞠躬致敬。
我笑了笑道:“闻听赫德先生这儿有一个乐队班子,朕今儿个来见识见识。”
侍者为了我们奉上红酒,我端起杯子,向赫德道:“谢谢您的招待。”举杯一碰,轻抿了一口。
赫德放下杯子,看着我道:“陛下今天仅仅是为了乐队而来吗?”
嗯,这老头有点味道。我微笑着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道:“便先听听先生的乐队吧。”说着便转过头去看着乐队。
赫德垂下手去,正坐了问我道:“陛下要点曲子吗?”
我转头看了看他,老家伙是想考我吗?只见赫德果然用半嘲讽的眼光看着我,心中不悦,可不能让这老家伙看轻了。
于是冷哼一声,转头过去,端起酒杯却不招呼他,抿了一口酒放下了杯子,微笑道:“便来一首亨德尔的《水上音乐》吧。”说完斜视着他。
只见赫德一呆,收了轻视的神态,正襟危坐,向乐队点了点头。轻灵愉悦的乐曲声,顿时充盈了整个空间。
良久,一曲罢,回头看去时,载洸等人早已面露倦色,我哈哈一笑,鼓掌道:“不错,不错。小寇子,赏!”
赫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转头道:“先生现在是否还觉得朕今日来只是为了欣赏先生的乐队吗?”
赫德郝然一笑道:“请陛下宽恕先前失礼之罪。”(赫德官职是布政使,衔正一品)
说完挥了挥手,让乐队退了下去。诚挚的对我说道:“请陛下明示来意。”
我起身背手踱了几步,迟疑道:“赫德先生对于大英帝国的亚洲政策,有多少了解?”
“外交上的事情,推荐陛下去询问大英帝国公使欧格讷先生,他会向陛下说明大英帝国的对华政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口气过于生硬,他顿了一顿道:“当然,我也很愿意向大皇帝陛下分享个人的见解,但是,那未必能够代表大英帝国的政策。”
我笑了笑道:“朕今天就是来听听先生的见解的。”
赫德笑了,端起酒杯道:“陛下请。”
碰了杯,赫德道:“我曾经与大英帝国前公使威玛妥先生一同向贵国的同治皇帝,慈禧皇太后递交过一份详细的改革计划,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如果贵国按照那份计划执行改革,则我可以很欣慰地看到在东方,贵国可以成为领袖国家……”
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事实上呢?”
赫德作了个无奈的表情道:“如陛下所知,贵国并为采用,我也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贵国如果不进行改革的话,很遗憾,我将很遗憾地看着贵国沦为各国的奴仆。”说完举起酒杯道:“很高兴,陛下亲政以来,改革似乎有了一些进行的迹象,然而似乎是缺乏经验的缘故,贵国的脚步似乎有些紊乱。”
一边与他碰杯饮酒,一边心中一凛,这番话正说到了我的痛处,各方面都在进行,但是毕竟,好像整体局面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
赫德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我们回到陛下最初的话题,大英帝国的亚洲政策,从我个人角度而言,应该是围绕着贵国来进行。如果大皇帝陛下愿意的话,大英帝国愿意为贵国提供最全面的帮助,贵国是亚洲最大的国家,而大英帝国——”赫德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道:“是欧洲最强的国家。”
他所说的,十分的有诱惑力,我放下杯子道:“那么,照先生看来,大英帝国的帮助需要怎样的回报呢?”
“什么都不要。”赫德为我倒上酒,意味深长地道:“大英帝国会往这只杯子里注入醇美的酒浆,而不是其他的苦涩的葡萄酒,又或者——伏特加什么的。”
赫德将酒瓶放回桌上,整个身子退回到椅子中,微笑着看着我。
第048章 利用
我饮着醇酒,回味着赫德的话,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中国作英国的代言国,保护英国在华利益不被其他国家所分割。而英国则会在各方面给予中国相当程度的帮助。
事实上,对于我来说,他的条件比较的有诱惑力,而且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说话相当的有技巧性,而且往往一句话便点出你的弱点所在,也使他自己立于一个不求人的不败之地。
洋人的酒别有一番味道,醇和的感觉在舌尖缠绕,我不禁闭目享受着这种恬淡的惬意。阳光穿过玻璃窗映了进来,减少了一份霸道,只留下那一份和煦。
赫德也许是想给我更多的考虑时间,也不催问,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也许是感觉到有些许等待的焦躁而带来的燥热。赫德伸开双手,推开了窗子。
一阵风吹了进来,蓦地将我惊醒,我突然想起了我来的本意,居然被他几句话一带,就带到他的思路上去了。
是啊,何必急于回答他呢。我自己的问题还没问呢,想到此处,哑然失笑。
赫德听到了,转过身来微笑道:“陛下因何而笑?”
我放下酒杯正坐,拿起了酒瓶摇了摇道:“这瓶中的酒,可也不多了,来,赫德先生,让朕为您斟酒。”
赫德鞠躬谢过,推辞不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我扬着酒瓶道:“赫德先生的杯中酒也将空了,先生,以朕观之,东方的空酒杯,真的还有不少呢。这瓶酒,顾得过来那许多空杯吗?”
“陛下说得好。”赫德也是个聪明人,不用怎么思考便了解了我要说的意思。只见他走回座位坐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即面上绽现微笑,将手中酒杯倒扣在桌上道:“陛下明鉴,在亚洲,也许我只会看见陛下手中的这一只酒杯。”便说着便凝视着我,探手接过我手中酒瓶道:“请容许我为尊贵的大皇帝陛下,斟酒。”
我与他相视一笑,打了个哈哈道:“请先生为朕斟酒。”
赫德斟上了酒,作了个请的姿势道:“请陛下品尝来自大英帝国的美酒。”
哈哈大笑声中,我一饮而尽,心中却在冷笑,你要利用我,我又何尝不能利用你们?
与赫德一番谈话,果然让我心情大好,既然有英国人的帮助,赫德的意思也很明显,就是英国将支持中国在东亚的地位。既然如此,那便印证了我后世所知的历史。也就是说,将来与日本的战争,只要不输的太惨,英国始终都会站在中国一边的,而英国也将阻止列强对于中日冲突的干涉。
至于技术等方面的革新,英国虽说不是我心仪的目标,但是作为一个海军强国,正可以在海军方面给予我最大的帮助。至于陆军嘛,俺还是找德国人好了。
想通这节,不由精神大好。回到宫中后,正遇到高静在钟萃宫中与隆裕说话。
“求皇上……”一见我,高静便施施然拜倒求恳。
我还未说话,隆裕喝道:“妹子,你是越来越不成话了。你自己忘形失态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向皇上为那个逆贼求情?”
高静身子一凛,不敢再说,但也不肯起来,只长跪不起。
我神色一厉,冷言道:“高静,这次是有你代朕挡了这一刀,若是将来人人生了谋逆之心,难道朕次次都要找你来挡刀吗?你也太不知道轻重了。小寇子,去清政衙门宣旨,着善耆将押犯许公望移交刑部押审,着孙毓汶尽速破案,纠出元凶严处。高静救驾有功,着晋县君,钦此!”
高静身子一颤,摊倒在地,我望了望隆裕,示意这里便交给她了。
我不去理会她们姐妹要怎样去分说,我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载漪父子伏诛后,对于野心家们自然是个沉重打击,但是对于宗室内部来说,也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好的因素来。自从慈禧死后,我的威权固然是日盛,但是平常接见的那些宗室亲贵,见了我却是敬畏交加,畏自然是多过了敬。
呵呵,现在固然已经有了一些革除蔽制的资本,但是总还是要顾念到宗室的利益。便是那些个干领银子成天遛鸟喝茶的八旗子弟,也不能轻易就乱动了。这些都是资源,自个儿不要,也不能赶到对方阵营去。
荣禄这家伙很显然是有某种野心的了,军中自然要安排聂士诚去防范他,如果有适当机会的话,也要办了他才好。
而我现在要做的,便是去戒台寺拜访一下身份超卓的恭亲王了,一来嘛,毕竟刚刚杀了他过继出去的儿子孙子,也要宣慰一番才是;这二来,马上就要着手与英国进行全面的合作,没有恭亲王这样有经验和才能的人主理是不行的。
戒台寺端的是个好地方,眼下虽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但是恭王爷所在的那一坪高地上,却自有凉风阵阵,清爽宜人。
载洸与他的手下四散开去警戒,我孤身一人,向着这时代我最尊敬的老人走去。
虽然署理了宗人府和玉牒馆的事务,但是奕忻看上去依旧是那个清闲的老人。随着家人的通报,奕忻迈步而来,见了我也不跪拜,道:“奴才奉皇上恩典,就不行跪拜之礼了。”
我点点头走上前去扶住了他道:“应当的,应当的。早该来看六爷,只是近来新军初练,各衙门事务刚刚进行,朕一时也难以脱身。”
奕忻微笑不语,与我走到坪上一个石亭,坐下道:“皇上今次来,是为了载漪父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