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异闻录-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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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有人便道:“龙先生,你家是不是也闹狐狸?”
龙忘海对“狐狸”这个词很是敏感,茫然道:“狐狸?”
那人便用嘴一孥后院,道:“刚不是后院里见了吗,脚印?”
“脚印?”龙忘海茫然。
有人便道:“啊,我也见了,狐狸的脚印。从后墙进来的,在井边兜了一圈就出去了。”“可能人来吓着了。”有人推测。
龙忘海跳了起来,直奔到后院。井边早已被众人踩的乱七八糟,但在后墙根附近却仍可看到清晰的两行兽爪印,一来一去。适才在后院,心中只想着花椰,心慌意乱,以至于没能发现。
龙忘海心凉了半截。是狐狸!难道是它将花椰推下井去的?为甚么它要这样做?为甚么?
正惶急间,有邻居妇人端着碗热汤,进院道:“龙先生!这是我家前日炖的鸡汤,我刚热过,你快与那落水人喝了,人就暖和过来了。”龙忘海接过,连声称谢。那妇人见他脸挂泪痕,料想大概是读书人少惊多怪,心地善良而已,又是一阵劝慰。龙忘海端了汤进屋,将花椰半扶起身,将条羹舀一小勺鸡汤,送到花椰唇边,花椰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龙忘海唤她许久,她才慢慢睁眼,龙忘海将鸡汤送上,花椰含在口中,却咽不下去,都顺着唇角流了。那妇人随着龙忘海进了屋,见这情景,估计人是不行了,急忙出屋找人帮忙:“人不行啦!你们几个大男人家还愣着干啥?狗子!快去套车!咱们把这娃子拉到城里去找大夫!”
一语提醒了众人,忙到屋前喊:“龙先生!我们这就去套车!你把那女娃抱出来,咱们坐车进城!”龙忘海听闻,似乎黑暗中抓住了一点光亮。乡下地方也没别的,车身甚是简陋,只一头驴拉着一块板子,是平时用来拉个木柴啊、拉点菜啊甚么用的,上面也没个遮盖。如果有人坐,就在车后面铺个搭子。如今要运病人,龙忘海便将房中的被褥一同抱过,放在车板上,自己也爬了上去。有邻居想跟,赶车道:“咄!都坐上来坐甚么?想把俺这瘦驴累死么?”众人听着也有理,人愈多车自然跑的愈慢,便无人跟随。架车的狗子将车驶远,众人帮龙忘海关上院门,便自散了,回家吃早饭啊、干自家闲活不提。
小驴车被那狗子用皮鞭抽打,一路飞奔。龙忘海住的地方离城甚是偏远。平常他爱的就是这份偏远,走在路上,观山望水,兴致高时还吟两句甚么“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甚么“吹我洞箫,鼓瑟琴,何訚訚”之类的诗句作乐。可如今,他却恨自己怎得住如许之远,这路怎得如许之长?直奔到日上三竿才刚到城门。那些个酷爱隐居的人,可也生过甚么疾症么?若是生过,是否在赶着见大夫的时候也有心思做这些诗?
十二章借钱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为什么花石二公子没有来赎花椰出来,最大的原因有两条:
一是门风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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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自己没有当家不说,都还没娶正妻,先去嫖妓?他们的爹妈怎么会同意?他们都不是两家唯一的儿子,若是唯一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可能娇惯些,要什么给什么,他们下面都有弟弟,如果他们表现不好,家业也完全可以由弟弟继承。嫖妓还可以说是儿子想开开荤腥,要赎这样一个下贱人回家?必定说什么也不许的,肯定你带回来还是给你撵出去。如果你要在外面包养,你就得租房,就得给房子里添置丫环婆子佣人,就得买房子里的一切应用之物。这么大的开销,他们当家的人能不知道么?好一点是把花椰赶出这个城市,让她从此不再见自己儿子;坏一点就是直接乱棍打死,随便找个井一埋便是。
二是时间差。
这个文连载了很久,可实际上故事里的时间没过多久,十一月二十九日花家大小姐大喜。在“不能打开”的篇幅里虽然是过了年的,但在“报恩狐”的故事中其实时间又退了回来,是在年前发生的事。换言之故事中的时间其实也刚过去一个来月,风波未息,两家人官司也刚打完,哪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去买个妓女回家,给自己家添乱?
谢谢大家提出各种建议,文毕竟是小说,而且还是在上班和生活的夹缝中写出来的,如果有不够严谨的地方,还望多多包含!
入城许久,龙忘海一直看着街面,感觉衣袖有人拉动,低头一看却是花椰终于睁眼,轻轻扯扯自己的衣袖。龙忘海忙俯身:“感觉好些了么?”花椰气若游丝,口唇微动。他把耳朵几乎贴在了花椰唇上,才在这闹市中听得到她轻声道:“烦劳……烦劳先生……告诉淡香……奴婢……可能……不能继续……服侍她……”龙忘海落泪,边哭边轻声道:“不会的,咱们马上就能找到大夫了!你马上便没事了!万不可胡思乱想!”花椰皱眉,微微摇头,表情似是非常难过。
龙忘海心中疼痛,道:“好!我为你传达就是!”心中却恨恨这张淡香到底会些甚么法术?怎得把我女儿迷的如此?为了给她修支笛子心愿去死;到了这般弥留之时还念念不忘这位主子!正寻思间马车突然一顿,狗子大叫道:“先生!到啦!”跳下车来。龙忘海抬头一看,是“济世堂”便也跳下车,狗子过来道:“先生,有带银钱么?这里看病抓药要先挂个通号,五十文钱。”
龙忘海怔了怔,刹时手脚冰凉。
——没带钱!出来的太急了,这可怎么办?
狗子见他面色难看,已猜到,赔笑道:“先生别急,您在城里可有甚么亲戚朋友?借些来,改日再还他就是了。”
龙忘海立即想到常胜王。不知是否能借到,估且勉力一试罢!他交待狗子几句,将花椰拉到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处,便向威远将军府邸奔去。知道威远将军府的人甚多,因为太大,坐拥城市一角,小半条街都给占去。龙忘海平日是断不会来此的,更加不会借钱,但人命关天,龙忘海也顾不得尊严甚么的,上前就叫门。那巨大的红漆门他知道叫了也无用,但只去拍那边上的角门。但听里面有人叫骂,“吱呀”一声门扉打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探了半身出来,上下打量龙忘海一番,道:“干甚么?”
龙忘海揖手道:“壮士请了,不才龙忘海,有急事求见常胜王爷。”
那门子又上下打量他一翻,看他发衣散乱便先轻视三分,道:“有拜帖么?”龙忘海道:“出来的急了,没有带着……”那门子早料他是缁衣百姓,冷笑道:“你的是甚么人?王爷千岁可是你想见便见,跟走亲戚似的?”说罢便要关门。
龙忘海忙伸手推住,道:“我见王爷真有急事!你只需对王爷说,是龙忘海……”那壮汉伸推他道:“走了走了!甚么龙忘海,凤记山也不行!”龙忘海还欲再叫,突然里面有女人银铃一般笑道:“门子大哥,烦劳!”
那门子回头一瞧,表情立变,一脸淫笑,道:“唷!淡香姑娘,怎么,可要回了么?”说话间,从门里便走出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绝色女子,衣裙都与别家不同,衣纹绣的是百花争艳,穿出门来,与那门子调笑道:“可不是么?大哥可是好久不来了,姐妹们都很想你呢。”出门看到龙忘海,那女子纤腰一扭,盈盈下拜:“这不是龙先生么?可认得贱婢么?”
龙忘海自然认得她,“怡云阁”花魁张淡香。昨日吃酒时,离的且远还看不仔细,今日贴近了看果然风情万种。但他本就洁身自爱,不愿与这种人相交,便冷冷的道:“张姑娘自重,龙某人怎有缘识得姑娘?”
张淡香的笛子还未修好,尚有求于龙忘海,不敢得罪,赔笑道:“是,龙先生。龙先生是真君子……”龙忘海不愿与她夹杂,只对门子道:“还望大哥通融!”那门子还未答话,张淡香却转了身道:“先生可有求你些甚么?”
那门子无奈,只得道:“他说想见王爷,那王爷可是人人见得?”张淡香挑眉道:“大哥你糊涂!这位龙先生,可是昨天王爷的座上宾!昨日王爷就是专门为了这位先生设的宴呢。”又转身对龙忘海福身道:“只是王爷昨日吃多了酒,不过午只怕尚醒不过来呢。”龙忘海跺脚道:“那我也要见!救人如救火,烦劳无论如何报知一声!”
张淡香见他似有急难,心想卖个人情给他也好,便道:“龙先生,那王爷岂是可开罪的人?你有甚么事,不妨对贱婢说来听听,说不定贱婢可帮你甚么?”
龙忘海听她的语气似乎在常胜王面前自己尚不如她这个妓女说的上话,心中忿忿,用力挥袖道:“花椰要死了!”
张淡香闻听此话吃了一惊,后退一步道:“甚么?”龙忘海悲愤道:“人现在就在‘济世堂’门前,尚缺银钱救命!我出来的急了身上未带一分现钱,所以前来讨取,你有法帮我么?”
张淡香再无心调笑,大惊失色,伸手拉了龙忘海的衣袖,颤声道:“人在哪里?怎么……怎么回事?”龙忘海便道:“你身上若有银钱,这便随我来。”
张淡香点头,从腰上拿出菏包,道:“这里尚有五六两散银和一些铜钱。”转身挥手道:“车来!”门外早有人为她专门备下的马车,张淡香扯着龙忘海坐上,吩咐了目的地,龙忘海在车中对她讲了大致经过。张淡香心急火燎,面色大变,再无半点风骚,只一直咬着指甲。龙忘海见她对花椰关心之情言之于表,心中的恶感去了三分,却听张淡香道:“如此说来,花椰是在先生房中过夜。”龙忘海点头,张淡香却又抬起头来,恶狠狠的道:“先生却为何不将她看好!王爷还道你是一个至孝至善之人,说你最适合接替你老师的位置……如今……你赔我椰子来!”说话竟带了哭音。
龙忘海苦笑道:“我哪里至善至孝……”听出不对,反问道:“接替我老师?”张淡香别过脸去,冷冷的道:“先生的老师,可是姓周?可是在王府中任‘大司乐’?”龙忘海还未答话,张淡香继续道:“听说王爷将上京时,周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