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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天囚-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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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总要有人跳出来面对事实说话,我不是来为高书记当说客的,也不是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污点……我接受过傅梅送来的礼物,其中有彩电一台,空调一台,其它烟、酒之类杂七八的物品共计一万余元,这礼品清单等一下我会交给你,所有的礼物我都会交给市纪检部门……我接受礼物是事实,我良心不安也是事实,现在我主动提出上交也是事实。我想,我现在这样做,是对我过去的行为的弥补。希望是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这本是我可以不说的,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我也要说出来。傅梅向我送过老虎肉,决不是我向他索要的。当时我知道她送来的礼品竟是老虎肉,既感到滑稽又有些惶惶不安,还有一种隐约的好奇。与其说我想品尝老虎肉,不如说我想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说来也惭愧,尽管有这种想法,一开始我确实不敢答应,好像那老只虎不是死老虎,而是活老虎,随时都会开玩笑似地一口吞了我。在傅梅面前,我好像是蒙了羞,出了丑的人,仿佛那老虎是我杀的,而恰好被傅梅现场抓住了。我负疚似地再三谢绝,傅梅却非常客气,说了一大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类的话,弄得我十分为难。在她,一切都可以悄没声息、和风细雨甚至滴水不漏地办妥了。她可以像个高明的伶牙俐齿的媒婆,而我,则像头次上花娇的大闺女,在喜悦中掺杂着战战兢兢的惶惑。最后,她对我说,连高书记她都送了,高书记都欣然收下了。她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作为同乡为什么一点都不领情呢,难道还怕她在里面下毒。无可奈何,我只得收下,所以她说高书记向她索要老虎,是不可能的,一是因为再三推让,不能拒绝。假使高书记是阳痿患者,他也不可能向任何人索要老虎肉以恢复阳气,因为他一旦向人索要老虎肉,即公开了自己的阳痿患者的身份,这对他无异于奇耻大辱。二是高书记即使不是阳痿患者,但外界流传的他是太监的说法,他不可能充耳不闻,他既然知道了,便不会向人索要老虎肉,自背太监的黑锅,没人会这么傻。”

“有道理。”雷环山庄重地颔首示意。

“我的意思是(这需要你相信),高书记是不可能向她索要老虎肉的,那么只剩两种可能:要么是她主动送给高书记,要么是我为了拍马屁代高书记向傅梅索要的。是我说谎,还是她在说谎?老雷,你可以作判断。我的为人怎样,她的为人怎样?你也可以作判断,希望这个问题能够尽快澄清。这里头是否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即使不是必定有欺诈,至少是阴险莫测,别有用心,这也需要你相信我的话。”

“你是老同志了,我怎会轻率地否定一个老同志的话呢?”

令雷环山颇为纳罕的是,为什么傅梅会处心积虑地去诋毁高书记呢?高书记栽培了她,对她是寄以厚望的,她自己不珍惜,辜负了高书记对她一片期望,到此时,还以怨报德,雷环山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所作所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跳梁小丑,大有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遗风。不知为什么?真叫人想不明白。

“老雷,你也许笑话我这样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没有用的话,或许你会以为我是在替自己辩护。实话告诉你说吧,我没有,世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的人本质上瑕多于玉,有的人本质上玉多于瑕。如果把目光专注地投在玉上,即使瑕大于玉,也会瑕不掩玉,如果把放大镜放在瑕疵上,即使玉多于瑕,也不会被认作是好玉。愈是在关键的时候,愈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傅梅这个人,我认为本质上是坏的。”

“我认为这个女人很有心计,但是很毒。只要这个案子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我们还可以看到她的表演,从傅梅的腐败变质上来看,我们在干部的选拔上,确实应该像白居易诗中所说的那样,试玉需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不能让一个只经过短时间考验的干部轻易地走上领导岗位,而且要在他们走上领导岗位之后,加强监督,不使他们处于失控状态,真空状态。许多犯错误的领导干部正是在长期没有人监督的情况下,自我膨胀,最后一头撞在法律的高压电线上。要是多一些能上能下的电梯型官员,少一些只能上不能下的气球型官员,那该多好。当前最突出的一点是,那些气球型官员一齐升上天了,然后慢慢靠拢,抱成一团,拴在同一根线上。一个爆炸,在同一根线上的都一齐爆炸起来。这里也嘭嘭嘭,那里也嘭嘭嘭,其威力真不亚于捆绑式炸弹。但是,如果能尽可能减少这类气球干部的飞升,对反腐斗争将是一个有益的重大启示。”

“老雷,你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怎么说呢,说来说去,究其根源,其实是中国人的主人心理和奴才心理在作怪。

主人没有想到的,奴才替主人想好了;主人没有唆使奴才做的事,奴才自己做主做了;主人一个眼色,奴才撒丫子就跑;即使奴才做了坏事,放了火,杀了人,主人也不好意思来个斩草,因为奴才毕竟是自己的奴才,主人在完成任何仪式过程中,决不会用奴才的心来燔祭。如果当官的对下属没有主人思想,下面的官对上面的官没有奴才思想,中国的许多事情就要好办得多。”

雷环山这么说,在梁部长看来是挑衅。他看了梁部长一眼,梁部长几乎受不了雷环山眼中的讥讽和发号施令般的严厉。梁部长觉得话是针对他说的。许多人就是这样,喜欢拿别人手中的剑来伤害自己,因为这样的人心中有错,有愧。

雷环山的眼睛是得罪了不少人的。这次,粱部长感觉到了它们是冷飕飕的。一个人的正直也许不是他的暮志铭,但是一定是他的绝交信。无论是树是人,正直都是独立的根本。雷环山这个正直而独立的人,使梁部长像狂风一样恼怒起来,由于懊丧而产生的恼怒使他陷入了窘境,但他始终隐忍不发。他不是不太在意这些,不是不想反唇相讥,而是无法与之抗衡。雷环山说的是真话,谁也不敢公开把耳光打在真理的脸上。

粱部长的举动,雷环山当然看在眼里。他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梁部长恼怒而不好发作的模样,觉得可笑。毕竟粱部长是来提供情况的,也许他的线索会很有价值。不能在无意中刺激到他,引起他的反感和气愤,使他因噎废食,拔腿而去。

雷环山抱歉道:“你特意为了我们的事从南章来,天气又热,偏巧又停了电,你看条件很有限,辛苦你了。”

梁部长脸上的愠色褪去不少,他说:“说辛苦,还是你们辛苦,抛家别舍的,长期在这里”雷环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疗效显著,便进一步说道:“你提供的情况很重要,同时,作为你个人,又能勇于向组织承认自己的错误,难能可贵哟。”

有了表白的对象,如遇恩人,梁部长激动地说道:“以后你调查出来的事实,将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实情,没有虚假成份。”

梁部长的声调明显提高了,脸上的表情又激动得与身份颇不相称。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了电似地在空中急颤,连贯成了一座桥似的。

“我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要说。我说这个情况,不是出于无耻,不是想出卖谁,更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出于良心的本能,”望着平心静气、笑容可掬、信任地望着自己的雷环山,梁部长歇了一口气,语调变得和缓起来,“现在我们两个人在场,我说来了,你就知道我的为人。我不说,一是心里憋得慌,二是缺少一个见证人,尽管这种荒淫堕落的事简直叫人难以启齿。由于事关重大,我犹豫了好久,决定还是全部告诉调查组。

正邪自古同冰炭,我清清白白地过了一辈子,决不容许眼中有沙子存在,更不要说那些污浊的东西了。”

至此,雷环山大惑不解,看着把自己打扮成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的梁部长,不知道他嘴里还会涌出什么来。不过,他已经说出的话使雷环山产生了一丝内疚。……竟然有非常重大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清楚……与其说是梁部长热切而极快的低语,不如说是自己的疏忽引起的内疚,使雷环山耳根红了起来。

等到梁部长说出来,雷环山才放下心来。原来是傅梅那天连夜送了老虎之后,戏文尚未结束。虽然还是有关程家卿和傅梅之间的那档子脏事,但梁部长提供的他们两人苟且在一起的生活片断的目击材料,有很高的可信度。这个目击材料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村夫野老所提供的,而是出自官方人士之口,自然可信度更高。

……送完老虎肉,傅梅下了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梁部长没有送她下楼,他不便送她下楼。他只是来到窗口前,以空虚的目光来转移个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他不是东投一瞥、西看一眼,他要寻找的是傅梅的身影,他想目送她离开。他必须专注,傅梅的身影出现了,她步态轻盈,像一朵浪花一样,漂向一辆小车。哦,暗蓝色的小车藏在黑夜阴郁的树丛中,几乎发现不了,车内跳出来一个人,傅梅和那人拥抱在一起。哦,那是个男人,看不清男人的脸。

“我的心差点跳到嗓子眼了,”梁部长神神秘秘说道,“真是太意外了,我可以断定那个男人不是傅梅的丈夫。他比傅梅的丈夫瘦得多……傅梅的丈夫我见过,是个矮壮男人,我还可以断定车内肯定不会有其他人。在那个男人突然仰起下巴把傅梅抱在怀里时,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不会有错,我看清了……我的妈呀,那个男人是安宁的县委书记程家卿。两人钻进车里,几分钟以后,车子没有发动,两人也没有出来。他们把车停在一个死角上,燥热的夜晚暑气逼人,不会有人特意来到他们的小车旁。他们两人掉入了空调制造的清凉世界。我怕他们两人可能会用眼角的余光扫到我窗口的灯光,我便把头从窗口缩了回来,并且熄了灯。又是几分钟过去,我再把头探向窗口,向楼下望时,车子不见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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