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龙威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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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只卖一些下酒的菜肴,不供应大鱼大肉煎炒炖煮。
“本地人没错。”他盯着对方邪笑,举碗表示敬意。喝了一大口酒:“混得并不怎么如意却是不假,因为没能搭上任何一条线。喂!你们干什么的?”
“从山东来,去游江南花花世界。”大汉也举示意。喝了半碗酒:“腰缠十万贯,乘船下扬州。咱们这种粗壮大汉,哪有骑鹤的命?一千头鹤、也载不动我这两百斤的身材。
“说得也是,你老兄壮得像一头牯牛,只有大鹏鸟才能载你下扬州。”
两人隔着桌,用大嗓门穷叫嚷,吸引了所有食客的注意。
有两桌的酒客似乎特别留心他两人的举动,虽则他们表面的神情显得并不介意。
“你们淮安府也属于江南吧?”大汉说。
“外行。”他大声说:“淮古代固然是徐扬之域,但目下是大河之南而非江之南。”
“唔!确是在大河之南。喂!你是本地人,贵地叫山阳县和淮阴县,阴阳都有了,怎么一回事?”
“从前这条河是淮河,淮河南岸的城市,当然叫淮阴啦!”
“山阳,山之阳是……”
“是北,与江河相反。”
“你们有个济阳县,没错吧?”
“这……没错,他娘的!什么南北阴阳,到底是怎么分的?山与水正好相反……”
“你如果到了有山有水的地方,不就明白了?”
他的目光落在壁角的一桌,那位独酌的酒客,正扭头向他这一面注视:“不论春夏秋冬,太阳都在天的南边。山的南面当日照所以叫阳;江河的南边被山几树林所挡住,而北面受阳光面多,所以江河多,所以江河的北面叫阳。大牯牛,你的同伴阴阳双怪,一定比我解释得更明白……”
“好小子!你是冲咱们而来的。你走得了?”大汉跳起来,枪出伸手便抓。
他撒腿便跑,一窜便出了店门。大汉伸出抓他的手,突然僵住了。
另两名大汉踢凳而起,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却不敢抢出,也僵住了。
他在店外止步转身,颇饶兴趣地向店堂瞧。
壁角食桌的那位食客,出现在大汉身侧,伸出白嫩的手,扣住了大汉的后颈,难怪大汉必僵不敢移动,伸出抓人的手也收不回来,张口瞪眼却叫不出声音,惊恐的神情令人怜悯同情。是一位蛋极为清秀俊逸的年轻人,可能喝了一两杯酒,脸庞一片艳红,神情似笑非笑,身材中等、穿一袭宽大的青薄袍。
通常双层的长衫称为袍,单层的称为衫。大热天,谁能穿袍?
但这种有如隐士穿的宽大长衫,在民间仍有些人称为袍。虽则是单层的,但由于宽大而似乎用料太多,自然而然地被误称为袍。而且也不是真正的纯青色,略淡些,与读书士子所穿的青衫,色彩与型式皆有所不同,因此不能看成青衫或青袍,应该称为宽长衫。
年轻俊逸才貌出众的人,穿这种长衫显得更为出色,增加几分温文的风果,但也显得弱不禁风。
这位年轻人一点也不温文,更非弱不禁风。
大汉那巨熊般的身材高出一头,但在那白嫩的小手的扣抓下,成了被小鬼制住的金刚,指甲扣入肉中,想必十分疼痛,更加一分劲,很可能像鹰爪扣死了小鸡。
投鼠忌器,大汉的两同伴不敢挺匕首扑上抢救。
“阴阳双怪在何处?”年轻人用僵硬的惯嗓门问:“阁下,你最好不要撒谎。”
“你……你要干什么?”大汉惊恐地问。
“我要找阴阳双怪提警告,”年轻人说道:“你不想说是不是?”
大汉脸色扭曲泛青,双脚拒绝支撑沉重的身躯,双膝下挫,浑身在痉挛,快要跪下啦!
“我说,我……”大汉快要崩溃了。
“在何处藏匿?”
“在……在在……”
左右两大汉互相一打眼色,终于凶猛地挥匕首扑上了,也许想替同伴解困,也许想阻止同们招供,双匕一左一右吐出,迅捷无比行致命的贴身攻击,攻向年轻人的左右胁肋要害。
年轻人将大汉向前一推、双掌一分。已接近至三尺的两大汉突然不进反退。被一股无形的掌轻震得倒飞而起,分别撞倒了两张食桌,摔倒在丈外挣扎难起。
店堂大乱,酒客纷纷惶然走避有人向门外飞逃,狼奔豕突。
门外的彭刚一怔,被年轻人神奇的掌力吓了一跳。出掌的速度并不快,也没看出事先已功行双掌,既听不到轻气进爆破风声,也看不出用劲发掌的气势,就这么轻描淡写,信手双掌一分拍出,两个身躯粗壮沉重的大汉,竟然在三尺外倒飞摔出丈外,委实今行家心中懔懔。
像这种不需运气行功聚力发出,随随便便信手一挥,便可产生如此惊人的威力,苦练半甲子先天真气的内家高手,不见得能臻此境界。
酒客专门蜂涌而出,从他身侧疾奔而过。
他的注意力投在年轻人身上,也不需对狂奔出门的酒客分心,等到发觉意外,情势已失去控制。
他的用意在制造小纠纷.以便引起县城的有心人提高警觉。
无意引起大纠纷,目的达到便心满意足,他该立即脱离现场,不必等候结果。
霸剑天罡是清河的地头神,该知道城里所发生的意外变故。
腰胁与背脊一震,他知道不妙了。
两个不起眼的酒客,在经过他身旁时突起发难。
四处重要穴道被制,制他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应该不会暗算人,但这两位仁兄却卑鄙地暗算他。尤其是在大庭广众间暗算,得手最为容易。
他想有所举动,但已来不及了。两个人先重新拍了他一掌,挟了就走,后脑立即被震得昏昏糊糊。
他最后所听到的,是年轻人愤怒的咒骂:“鼠辈卑鄙!”
街上行人甚多,三转两转便消失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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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酉牌初正之间,城门即将关闭,进出城门的人,西门南门的人并不多。
几名扮成村夫的大汉,抬着他乘乱出了西门。跟在后面负责掩护的人,没发现有可疑的人跟踪。
跟踪的高手,是不可能让猎物发现的。
这些跟踪高手武功也许不怎么样,武功已臻化境的人,并不一定能成为跟踪的高手,因为跟踪是十分乏味的工作。
把彭刚放在大麦箩抬出城的人,共有四名之多,扮成唯吵唯肖的村夫,两人抬箩,前后各有一人警戒,以为足以防止可疑的人跟踪。
一阵好走,消失在西乡的一座小农庄内。
天黑后不久,在外活动的人陆续返回。
有人不会返回,已可肯定是失踪,或者已经落在某些人手中了,因此而引起相当的紧张,警戒加强了三倍.严防获得口供的人找来。
小农庄的十余栋访舍,任何方向皆可接近,想严加戒备、需要甚多人手。但占据小农庄的人并不多,总人数不超过二十人、因此仅能在住处布下警戒网,不可能监视整座小农庄。
主宅的后厅灯火通明,主人正式定下心处理俘虏。
俘虏共有四名,彭刚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穴道被制,而且被牛筋索五花大绑得牢牢地,由两名大汉挟持着,往堂下一丢。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而且被打得头青面肿,显然已经受到虐待,被初期间口供的人揍得昏天黑地。
被打掺了的人躺在地上哼哼哈哈是正常现象。他与三位难友全都虚脱困顿哼哼哈哈呻吟哀叫。
在被拉入厅口时,他便看清了厅中的的景况。
堂上主审的是一男一女,都是年过半百的人。
男的面目阴沉,生了一张三角脸,鹰目高颧,留了小八字胡,脸色带青,似乎不怎么健康。
女的也脸色阴森,长了一张马脸,花帕包头,穿了两截紫底,白色云雷花边劲装,佩剑宝光四射,剑靶镶有红绿白三色宝石。
左右座共有三男一女,都是四十岁上下,颇有气概的壮年人,都穿了劲装。
堂下两侧,共有十名大汉。
四个人管制俘虏,六大汉则在左右跃然欲动,随时准备应付意外,严防俘虏有其他反抗的举动。
这些人是何来路,谜底即将揭晓。
第一个被拖至堂不的俘虏,是一个扮成水夫的中年人,显然被揍得丢了半条命,双脚已无法站立,五官仍有血迹,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启禀长上。”押俘的大汉向堂上恭敬地禀告:“这人咬定是清江浦码头脚夫,一问三不知。身材壮全孔武有力,但没有练过内家的迹象。”
“那么,他不可能是神手周的眼线密探了。”堂上男的主人,嗓音尖锐带有鬼气。
半躺在堂下的彭刚,心中一跳。
神手周,是本县的捕头,在淮安府名号响亮,过往的江湖牛鬼蛇神,真不敢在清河县犯案。
清江浦镇布有绵密的侦查网、罪犯最好不要在此地露面做买卖。
捕房直接由县丞指挥办案。
这些人的目标如果不是神手周,那就是冲县丞大人而来。
县丞的长官是知县大人,那就与李知县扯上了关系,县丞出了事故,知县大人责无旁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回长上的话。”大汉用不肯定的语气说:“很难说,神手周是个精明士练的鹰爪,他所用的眼线,通常间接指挥,眼线不会与他直接联系。这个人的口供杂乱无章,很难作正确的判断。”
“那就毙了。”长上阴森森地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让半个鹰爪碍手。”
“是的,长上。”大汉尔身回答:“人已经弄来了,放了必定影响咱们的活动。”
“明天把他埋了。”
“遵命。”大汉提下,拖了俘虏出厅走了。
一名大汉拖了彭刚上前,行礼毕,将彭刚的发结揪住向上拉,让他的脸转向堂上,以便长上察看。
“这个人招出是清江浦码头混混,叫彭方。”大汉向长上禀告:“他发现咱们的船抵埠,而且认识长上,因此在酒坊透露长上的底细,已经将消息传给过往的江湖同道。长上是否再严加讯问?小的伺候他。”
“一个码头混混,竟然认识我们?”长上颇感诧异、脸色更阴森了。
“这是他说的。”大汉说:“由于他透露长上的踪迹,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