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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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日休息不够,神智不太清醒?
一路上,沈长安总不能静心,思绪万千,直到马车重新驶入长安街,途经一家歌舞坊时,沈长安才惊醒,那个女子她果真是见过,她曾在小湖畔的落玉坊听过她一曲,柳丰为了她差些把京城翻了过来,今日却让她突然碰上!
“王肃,赶紧,赶紧去跟着刚才那辆马车,我要知道那个女子现在落脚何处!”
王肃一愣,今天的沈长安实在有些奇怪,却不敢多问,只道:“天就要黑了,夫人身边也没个人,小的先将夫人送回府才能安心去查探。”
“不必,这里离府邸不远,若耽搁了时间,人转眼就找不着了,动作必须快!那个女子至关重要,至于我,自己走回府也是可以的。”
王肃犹豫再三,见沈长安坚决,只得点头应下。
…
一番折腾后,回府天色已暗,先交代了管家着手处理周奶奶的丧事后,才独自回去如园。
才踏进如园,沈长安便觉气氛不对,有阵阵嘈杂声传来,沈长安循声而去,却是看见许多下人正在前院,将她辛苦种下的一片金银花给铲了干净!
“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沈长安大步走近,怒声喝道。
下人们见了夫人满脸怒容,都不敢回声,只是望向一旁的郑苏易,而郑苏易瞧见沈长安回来,冷笑着上前两步:“夫人回来的可真早!”
沈长安心知今日出府一日,这般晚回来却有不妥,可看着满眼被毁的金银花,气却不打一处来:“郑苏易,你疯了么,好好地,拿这些花出气做什么!”
“呵呵,疯了?我倒真是疯了。”说完,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不远处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阿莲,和一直不言语的沈燕,犹豫了会,也是出去了。
郑苏易拎起一株金银花,带着讥笑,道:“你说这叫什么?金银花?呵呵,你怎么不告诉,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鸳鸯藤!”
沈长安心中咯噔一瞬,看向郑苏易,有些担忧。
郑苏易却是使了全力将手中那株金银花扔向很远,而后还不解恨地将脚边金银花的藤蔓踢开,边踢便骂骂咧咧:
“鸳鸯藤是吧!”
“鸳鸯藤?!”
“呵呵,好个鸳鸯藤!”
每说一句,脚下力道更重一分,最后,用了最大力气踢了一脚,道:“你这么喜欢这些鸳鸯藤,我今日非要全拔了它们!呵呵,可是拆散了你们一对鸳鸯?!”
郑苏易突地转头看向沈长安,或者说是直愣愣地盯着,看得沈长安莫名一阵寒意。沈长安扭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郑苏易几个大步走到沈长安跟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扭过身来对着自己:“你不懂?我懂!原来,喜欢金银花的从来不是你,而是王庭西!洛阳王家,栽满金银花的是王庭西的园子,听说他最喜欢金银花的清香,每日都要佩戴新鲜的金银花在身上,就是缝在这样一个荷包里!”说完,郑苏易从沈长安腰间将荷包拔下,在沈长安眼前晃了一晃,而后一个甩手,远远抛出。
“你!”看着被扔出去的荷包,沈长安拧着眉,想挣脱郑苏易双手的桎梏,郑苏易却更加用力,将她肩膀捏得生疼。
“怎么,舍不得?呵呵。”郑苏易一边笑着,一边抽出一叠纸,念着:“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哈哈,好一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沈长安,你嫁给我,在我的园子里天天写着这些诗歌,你不觉得是在侮辱我么!”说完,抬手就将一叠纸撕得粉碎,抛散在空中。
看着许许多多的碎片飘落,纷纷扬扬竟有些像腊月的雪花,让人觉着寒冷。沈长安倒不是觉着心痛,只是有些心哀,看向郑苏易,想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看我是不是特像个傻子?明知道你是为了仇恨嫁给我,我却觉着只要对你好,你终会感动,我费尽心思搜寻各类有趣玩意你却不屑一顾,只把他王庭西喜欢的当宝,王庭西一来长安城,你便失魂落魄的,那日你在桥上一个人站着,那般孤寂,我以为你是想家了,原来,只是想王庭西!你为了王庭西,不管不顾地要救孟田,你一句话,打乱我的全盘计划,我不介意,大不了重新部署,可到头来,呵呵,呵呵呵呵!”
沈长安抬头:“孟田的事情上,赢家不是你么。”
郑苏易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长安,而后慢慢松了手,有些踉跄地退了两步,笑得更为凄凉:“原来,哈哈,原来你对我,永远是用这样的算法,每一笔你都算得这么清楚,那你告诉我,用你的计算方式,你我之间,除了利益,还有其他么?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我诸事互不相欠,就可以了?对于王庭西,你可曾这样精确算计过每件事情?”
“沈长安,你的心怎么都捂不热。”郑苏易凑过身子,对着沈长安耳边,缓缓道:“你这么喜欢他,我若毁了王家,你当如何?”说完,郑苏易死死盯着沈长安。
“王家不在,我便也活不成。”
沈长安轻轻的一句话,让郑苏易愣住,而后笑出声来,摆了摆手,再不肯看沈长安一眼,有些落寞地离开了如园。
看着郑苏易离去的背影,沈长安心里堵得难受,眼睛有些酸涩,渐渐视线模糊,她摇了摇头,想出声喊住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感觉郑苏易如今走出去后,便是永远地离开如园,也离开了她的生活,不禁,有些害怕……
在郑苏易离开后,沈长安蹲下了身子,脑袋埋在双手之间,一个人默默的蜷缩着,看不见表情。
阿莲走进来时,便是看着那样不知所措的沈长安,即便当初离开洛阳时,也不见沈长安有这般的无措与绝望。
“小姐练字的那些诗句是奴婢给姑爷的,奴婢真不知道这些个字怎么了,燕姑娘提及在书房见到这首诗歌的时候,奴婢只知道是小姐喜欢的,便多说了几句,结果见姑爷的脸色铁青。。。是不是奴婢说错了?做错了?小姐打奴婢、骂奴婢都可以的,可看见小姐这般,奴婢心里难受。”阿莲说着说着,眼泪簌簌落下,最后声音都是哽咽的,肩膀更是一抽一抽的停不下来。
沈长安没有理阿莲,就这么一个人蜷缩在那儿,然后是阿莲站着累了,也蹲了下来,掩着面,变成孩子般的嚎啕大哭:“小姐别吓奴婢,小姐说句话啊,姑爷那么生气,奴婢害怕。”
看着主仆这样的一幕,有窃窃而笑的,也有伤心难过的,满地都是被刨起的黄土,整个院子狼藉得很,一众丫头都不敢上前去,连地上已经连根拔起的金银花也没人敢碰,冬儿知道沈长安疼惜燕姑娘,本想让燕姑娘来拿个主意,可寻遍了如园,却找不到燕姑娘人影,明明刚刚姑爷发火时,燕姑娘还在一旁的……
…
沈长安到底还是回了屋子,院子里的金银花也被下人们清理了干净,没有了金银花丛,偌大的如园总觉着空空荡荡的。
本以为郑苏易会和之前一般,几天不见人影,可出乎意料的,深夜,待如园上下都歇息了后,郑苏易却是醉醺醺地回了如园,身后沈燕却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郑苏易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后院,一个人窝在秋千架上,倒头就是一宿,第二天天还未亮,却又离开。
☆、第59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阿莲端来姜汤时,屋子里正好传来一阵咳嗽声,沈长安坐在书桌前,面色略显苍白,只随手翻看着《诗经》。
“最近气候变暖,小姐怎会这时候伤风?即便……”姑爷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刹住,抬眼小心地看了看自家小姐,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叹了口气,嗔怪道:“您也太不顾着自个儿身子了。”
沈长安没有接话,只是接过姜汤,一口喝下,她昨夜对着窗口吹了一夜冷风,这事阿莲自然不知道。恐怕她连昨夜郑苏易回来过都不知,可沈长安在窗口看得分明。
她昨夜只是睡不着,对着窗口仰望着星空,想起了许多过往的事情,想起阿娘教她诗词棋艺;想起邻里笑话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想起她在胡家后巷被逼跳进湖里;想起阿娘护着她滚落山头;想起阿公牵着她带她回洛阳;还想起洛阳的牡丹、洛阳的秋千架、洛阳的金银花,和洛阳的王庭西……一幕一幕,是她不满十八年的人生,现在想来,也没有那么的刻骨铭心了,剩的不过是执念。
夜里正想得出神,楼下湖边突然传来声响,已是半夜,如园早没了声响,沈长安实在不知是谁还没入睡,才低头,猝不及防地瞧见了被沈燕搀扶着的郑苏易。他应是喝醉了,对于身边跟着的人有些不耐,一个摆手,毫不留情地甩开了沈燕,自个儿往秋千架那儿走去,湖水沾湿了鞋子,郑苏易步履踉跄,差些滑到湖里,沈长安焦急探出头去,却是看见沈燕又一次上前将郑苏易搀扶住,然后再被郑苏易甩开。一次一次,沈燕倒是不死心,守着郑苏易,竟是一个晚上。沈长安想,她与沈燕的性子果真是南辕北辙,所以她只会站在小楼之上,而沈燕,则是陪在郑苏易身旁。
突地传来敲门声,阿莲还欣喜可是姑爷回来了,沈长安却知道不是,郑苏易进屋从来不敲门。
屋外头站着的是王肃,带着歉意走进:“属下无能,顺着车辙一路追踪到城外三十里处的小树林里,便没有了踪迹。我估摸着可能就在那一带,可寻了一夜也没见着半个人影,连个可以落脚的地儿都没有看到。”
沈长安点点头,九娘有心要躲,也不是轻易找得到的,当初柳丰花的人力物力绝不会比她少,还不是无果。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既是有心躲着,昨日为何又突然出现在长安城里?长安城内识得这位昔日落玉坊名角的可不在少数。
“属下这几日会多在城外留意,一旦有消息,立刻来告知夫人。”
沈长安却摇了摇头:“罢了,如今想想,她也不是那么重要,寻不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