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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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齐替沈长安布了碗筷,道:“这里有些家常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不了,我上来不过想见见刚才你家奴口中所说的我的故友。”
胡齐斟满两杯酒,自己先一杯饮尽,才道:“郑夫人的故友已经送走了,今后,保证郑夫人再也见不到。”
沈长安拧眉,有些愠怒,道:“胡大人这是在与长安开玩笑?胡大人既然这么没有诚意,我们也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说完便要转身。
“我帮夫人让奶娘和接生婆消失,夫人确定不要对胡某说一句谢谢?”
沈长安立刻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胡齐:“胡大人这话,何意?”
胡齐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沈长安坐下,提起筷子,也是随意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
“听夫人奶娘说,夫人小时候最爱吃芋头,这里的芋头做法多样,味道也好。”
说到接生婆和奶娘,沈长安是没什么记忆的,但好像有听春兰姨说过,阿娘生她后,母乳不足,当时春兰姨还没生孩子,便同丈夫商量给她请了个邻里帮忙喂奶,照顾了半年而已,不过那位奶妈当时住得近,知道她小时候的饮食喜好也不奇怪,但她记事后,便没有见过那位奶娘,听说搬回老家去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并没听说有过奶妈,胡大人怕是认错认了吧。”
胡齐点头,认同道:“也有可能,那位接生婆和奶妈一致说当年的小长安肩胛处有处红印胎记,挺好认的。”
沈长安没有说话,继续吃着眼前的菜肴,听着胡齐继续他的话。
“接生婆说,她给小长安接生后,府里冲进来一群人,她当时躲在屋子里听了墙角,那个孩子姓郑,叫郑长安,是南平王前妻的女儿。还真巧了,那孩子的名和夫人一样,只姓不同。”说完,看了眼沈长安,继续道:“你说,若夫人与那位孩子恰巧是同一个人,南平王府如今便是兄妹*,这事情一旦传出,怕是整个王府都将被世人唾弃。”
沈长安喝了口酒,才道:“胡大人不需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吧。”
“夫人是爽快人,这俩人是翩翩辛苦寻到的,为了帮夫人,我与自己的娘子起争执。”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腿,道:“差些,还费了一条腿,这个代价,夫人你说,可是太大了?”
胡齐和柳翩翩从二楼滚下的事情,沈长安也是听过的,但是却不知道是为了这个,只道:“胡大人这是想要听长安一声感谢?若是今日之前,长安必定会感激胡大人,可今日……”沈长安笑笑,只道:“是胡大人多事了。”
“你果然不顾念自己也不顾念南平王府,不过,你母亲的名声,你也不在意?”
“胡大人不是说长安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么,长安相信胡大人处事干脆,那还有什么要顾念的。”
胡齐对沈长安的态度好似很满意,突地取出一些信笺,递过去:“既然夫人不承情,那夫人对这些怕是会有些兴趣。”
沈长安看了眼一叠信笺,其中还夹杂了一份公文,但看纸张颜色,该是有些年头了。
“这是?”
“当年南平王爷与成广王来往的部分书信,还有一封写给当时京畿守备营苏全的信笺,至于这份公文,是南平王当时弹劾沈相的奏折。”
沈长安双手颤抖地接过,一封封信翻开,脸色愈发难看,而后冷笑,将桌上信笺推往胡齐一侧,道:“我怎知这些东西是否为真,胡大人的为人并不怎么信得过啊。”况且,她也曾疑心过,更让王庭西查过南平王。结果,却与这些不同。
“这些东西都是费了好多心力寻到的,至于夫人选择是否相信,胡某已不能多话,但凭夫人自己判断。听说夫人对字体很有研究?”说完,看着沈长安略微变化的脸,继续道:“夫人不觉奇怪,当初苏全为何暴毙?他可是长公主的夫婿,当时成广王的亲姐夫,成广王还未入京,苏全便突然身亡,苏全手握京畿十万军队,若有他相助,当时已势如破竹的成广王更是如虎添翼,成广王登基后,自然要嘉奖苏全,而今日南平王府的所有殊荣,都该属于苏家。不过也是因果循环,郑家无后,这一切,最终还是郑苏易的。”
沈长安不再听胡齐说话,王庭西曾与她说,南平王或是为了自保并保全整个王府,才投诚得势的成广王,背弃沈如,甚至迎娶长公主李霜华。所以,她也一直这么认为。她不敢信,李恒胡齐能查到的,王庭西却不能。或许这些是假,或许,是他在瞒。。。。。。可却是为何?
沈长安转身就走,一开门,却被胡家家奴拦下。
“夫人若有需要帮助,可以传话给胡某。”
沈长安冷笑:“我自家的事情,就不劳胡大人操心了,孟田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说完,直接打开前面拦路奴才的手。
走出酒家,王叔赶忙迎上前,却看沈长安并不搭理,只焦急说道:“去城外小树林!”说完,又顿住脚步,自嘲地笑了笑,复自言自语道:“去了又如何,人走了,答案已寻不到了。。。。。。呵呵,你可知,我曾是那样的信任着你。。。。。。”
王叔见沈长安这般,不觉有些担心,“夫人还是上马车赶紧回府去吧。”
沈长安摇了摇头,从马车身旁走过,一个人匆匆往前,步子有些凌乱。王叔跟在她身后,马车也被牵上缓缓跟着,就这么陪着沈长安走了一路,直到回到南平王府门口。
沈长安站在风中,看着南平王府的大门,再仰头看着头顶匾额,四周挂上了红绸,月底郑玲与三皇子大婚,整个王府张灯结彩,可这一抹红色,沈长安却感觉和血色一样,红的刺眼。
阿娘,你竟对你的枕边人一无所知,你可知你爱过的男人,亲手葬送了沈家三百七十一条性命?你总说你被休弃的原罪是因为姓沈,却原来,从头至尾,这个男人对你都不曾有过真心!如今久病缠身又如何,失去独子又如何,上天给的报应真的太少太少。。。。。。
☆、第37章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快!将整个王府围起来,把守住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沈长安正仰头注视着南平王府的匾额时,却突地跑来一队士兵,将整个南平王府团团围住,大门口更是有十来位士兵列队把守住。
不知何谓,沈长安抬步上前,才踏上台阶,却被门口守卫将士喝住:“站住,来者何人?不得擅自进入王府。”
王叔皱眉,看着这些将士的装束,便知是京畿守备营的人,只听皇命行事。而一旁的马夫显然不懂形势,斥责道:“大胆,这可是南平王府,长公主的府邸,岂容尔等猖狂!”
“我们不管这是谁的府邸,我们只管听命圣上,圣上有命,把守住南平王府,任何人不得进出,其余,我们不管!你等再在此捣乱,休怪我等刀下无情!”说完,便是拔刀而对。
“住手!”声音是从沈长安身后传来,转头,便看见走近的周天龙,一身金黄盔甲,是皇城禁军统领的装束。
周天龙走到沈长安身侧,才对着守卫将士呵斥道:“大胆,郑世子如今可是圣上最宠信的臣子,你们竟敢对着世子妃大呼小叫,还敢亮刀?”
将士们听见周天龙的呵斥,都收了刀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沈长安看了眼南平王府外的情景,问道:“周大人,圣上这是何意?”
周天龙摇头:“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圣意,夫人怕是该问问郑世子。”
周天龙与郑苏易交好,极少这般称呼他,沈长安乍一听,也觉不对,蹙眉:“周大人可否说明白些。”
“夫人竟不知世子这两日朝堂的风光?”说完看了眼身后南平王府,带着笑意,道:“当年南平王爷又是何等风光,掌管吏部多年,朝臣多为其党羽,不想才辞官三年,如今朝堂大事,竟无人传来消息,可悲!可叹!”
“长安记得周将军从不是说话拐弯抹角之人。”
周天龙听罢,更是笑得开怀:“人总是会变。不过为感激夫人曾出手救助过周某奶奶,今日有些话便与你明说。昨日夜间,多名太医院医馆畏罪自杀,留书指出孟田暴毙一事乃为作假,今早,刑部尚书下狱,被查私放孟田,牵连了一批刑部和大理寺官员,酷刑之下,多人指认受人指使,而这幕后之人,却是南平王爷!”
沈长安听得心惊,借由暴毙来私放孟田的主意是她想的,其中确也涉及到一些官员相助,却都是郑苏易牵线所为,为何会直指南平王?或者,他们认为郑苏易背后的主谋便是南平王?还好孟田如今已经出了边关,即便朝廷广布通缉令应该也寻不到了。
孟田多年拥兵自重,此人一直是圣上心头之患,欲除之而后快的,私放孟田一案,尤为严重!如今没有牵连到王家,沈长安自是松了口气,还好这事她确实没让王庭西插手,可若是因此害了郑苏易和南平王府,可能说是报应?
“夫人竟一点都不担心?”周天龙有些好奇问着:“这事,夫人怕是知道一二吧。”
想起王庭西和周天龙可能有些瓜葛,也便不诧异,只是浅笑:“担心什么?即便世子爷如今出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得什么,老天爷都看着的,不会冤枉了人可不是?”
周天龙点头:“连夫人都觉得世子应该牵扯其中?”说完笑了笑,继续道:“可确实奇怪,圣上的旨意是南平王府内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只除了郑世子。”
沈长安听罢,一惊,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显而易见吗。圣上相信众人指供的卧病三年的南平王是主谋,却也不信郑世子会牵连其中。”
怎会?!沈长安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孟田一事若是因着郑苏易牵连了南平王倒是可能,可矛头直指南平王,郑苏易却能全身而退,实在不该!
“郑世子如今可真是圣眷正隆啊,孟大将军出事,兵部尚书受牵连,刑部尚书如今又下狱,郑世子现在是一人兼任两部的差事,上头没有尚书,也算是代管兵部刑部了,可真是能干。”周天龙继续说着。
“那吏部?”沈长安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