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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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完阿蛮,沈长安才转身望向孟田,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打搅将军行路。”
孟田却只是打量着沈长安,问出:“这是你的狗?”
沈长安点头:“是的,家人没□□好,让将军见笑了。”
孟田却没有理会她的歉意,再次问出:“姑娘姓王?”
沈长安一愣,随后摇头:“敝姓沈。”
“怎么?长安城还有认识的这般年轻貌美的夫人。”调笑的话自孟田身后传来,却是左贤王呼延,他打量了一眼沈长安,叹道:“长安城的姑娘竟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们长安的男人真幸福。”
孟田却是调转马头,再没有看沈长安一眼,径直往左贤王那过去,只听他与左贤王说道:“不相识,只是这位夫人的狗误闯了过来罢了,已经没事了。”
沈长安也是带着阿蛮离开,阿莲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身屁颠屁颠地跟着跑回去,额间全是刚刚吓出的冷汗。
…
“你说孟将军是不是认识阿蛮?不然怎么这么菩萨心肠放过阿蛮啊。”阿莲撑着头,将白日里的情况分析着:“而且阿蛮还冲他咧嘴了呢,别提多温顺了。”
“还别说,孟将军看着斯文,讲话威严十足,听着就害怕,不愧是我朝猛将,还有那身子,多硬挺啊,那五官,就是鬼斧神工刻出来的嘛,真英气……”分析完事情,阿莲便沉寂在回忆中不可自拔。
沈长安坐在屋子里,摆弄着茶具,一言不发,阿蛮则窝在一脚,也是不吭一声。整个屋子就是阿莲的声音源源不断,倒也没人打断。
“你说这么厉害的将军,怎么就能打了败仗呢?不应该啊。连他都打不过匈奴人,周将军和姑爷哪会是对手啊。”
阿莲继续絮絮叨叨说着。许是听烦了,沈长安喝了茶,也给阿莲递过去一杯,道:“说了一下午了,喝口茶润润嗓子。”
阿莲倒真接了过去,循着沈长安身边坐下,咂了口茶水,道:“难怪之前玉门关传来败仗的消息,乘早让姑爷回来,孟将军都束手无策,他们出生茅庐的,哪里是对手。”
“是么?”
突觉回话的声音冷冷的,阿莲这才瞧了瞧自己此时坐着的位置、端着的茶水,想了想刚刚说过的话,立马就吓醒了,赶忙将杯子放在桌上,自己则跳了开来,站离沈长安三步远处,低下头来,很是胆颤地回道:“奴婢该死,奴婢逾矩了。”
沈长安无奈摇头:“还好是在我房间,没外人听见,否则就你刚刚议论姑爷的这两句话,够你挨百下棍子再撵出府去。”
阿莲后怕地摸了摸屁股,心想挨了百来下棍子,哪还用撵人啊,自己就死在棍棒底下了。
“你也别怕,小姐岂会害你,不过你的嘴巴得给我封死,今天阿蛮冲撞使臣队伍的事情,我不想在府里听到一言半语。”
阿莲如小鸡啄米般地连点了好几下头,道:“今儿我们就是去望江楼喝了会儿茶,然后就回来了,啥事都没有发生过。”
…
临近晚饭的时候,宫里传来了一个消息,却是令整个南平王府都乌云密布,南平王听了消息,一口气没顺过来,听说是吐了口老血昏了过去,南平王妃则是令人备了马车,匆匆地入宫去了。
等消息传到沈长安耳朵里时,府上早就如一团乱麻,最愤怒的莫过于郑玲,跟着南平王妃后头,也赶着进了宫。而沈长安却听着这个消息,不知是悲是喜,和亲的公主人选竟不是从李氏宗亲里选出,却是钦定了外姓的南平王府的小郡主……
外姓加封公主,在我朝一直没有先例,自然也不会在与外族和亲时选用外姓郡主,只是谁都不曾想过,竟是匈奴使臣点名要南平王府的郡主和亲。
不管和亲到底如何,对于沈长安而言,此时只该去霜华院照顾病倒的南平王。
…
“大夫,王爷的病情如何?”跟着大夫走出房间,沈长安才敢问道。
老大夫摇了摇头,叹息:“王爷本就有旧疾,如今又郁结在心,气血攻心,实在不妙。”
“那,该如何调理?”
“也只能悉心调理,怕都是治标不治本啊。”老大夫叹息完,将一张药方写好交给沈长安,又反复交代夜间要尤其注意,才是离去。
等药材点齐熬好,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屋子一群丫头伺候着王爷喝药,沈长安也在一旁候着。然而王爷却一直摇着头,不肯喝药,便是兰姑亲自执汤勺都无用。
“都下去吧,长安留下陪我说会儿话。”倚靠着床沿,半晌,王爷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丫头面面相觑,都在等着兰姑发话,兰姑则看了眼沈长安,最终起身将药碗交给长安,道:“奴婢们都在外头候着,有什么事情,世子妃喊一声便是。”
沈长安接过药碗,点头,待众人都离了屋子,她反而不大习惯和南平王独处,仍站在原处,不动。
“你也坐下吧,这段时间易儿不在府里,可有不习惯?”
沈长安挑了床头不远处的椅子坐下,道:“之前在洛阳也多是我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表哥们虽多,大多成家,不在一处来往,或有空闲的,也都为了生意四地奔走。”
南平王点点头:“恩,王家将你养得很好,倒是没有受委屈。”
沈长安却是笑笑,再怎么教养的好,毕竟不是王家的孩子,委屈怎会没有,不在父母身边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委屈,只是这些无需为外人道。
“玲儿却与你不同,自小没受什么苦,都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是以娇纵胡闹了些,其实玲儿丫头小时候很乖巧懂事,也是玲儿的弟弟走得早,我们二老才更加宠溺了她,养成现今这个性子。我也知道她平日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可否念着玲儿还小,莫要与她置气。”
沈长安摇头,道:“郡主率性,王爷王妃养得很好,算算,郡主也不过小我半岁。”
“小你半岁……”南平王喃喃说道,却是叹息一声:“自打小郡王夭折后,我只玲儿一个孩子,她若是远嫁,我这病就怕是好不了了……”
“王爷真只有郡主一个孩子么。”冷不丁一句话问出。
南平王一愣,眼神涣散了好一会,才是摇头,“是本王说错话了,这些年,我已将易儿当做亲儿,如今,你与易儿都是我的孩子。”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长安。
南平王的眼睛里饱含太多感情,沈长安只得侧头不与他对视,正巧看见了刚刚被她放置桌上的药碗,遂道:“王妃入宫去了,事情应该还有回旋余地,王爷且放宽心,先调理好自己身子。”说完,勺了一口药喂向南平王。
南平王愣了会,却终是乖乖张嘴,由着沈长安亲自喂食。之前兰姑好说歹说,王爷都不肯吃的药,如今却在沈长安手中,一口一口喝得见底。
待汤药都喝完,沈长安将空碗放在桌上,道:“我去叫兰姑进来伺候吧。”
沈长安转身才走几步,南平王却出身拦住。“王家把你规矩教得很好,可你嫁入王府,便是郑家的孩子,这几个月,还不曾听你随易儿唤我一声父亲。”
沈长安一顿,却没有说话。
南平王尴尬笑了笑:“呵呵,普通人家不都是这样么,媳妇随着夫君叫喊长辈。”说完,侧身躺了下去,不再言语。
沈长安亦是继续迈步走出,也没有言语。
☆、第25章 王事靡盬我心伤悲
王妃再回府,已是夜半,偌大的王府除却病中的南平王,再无一人敢先睡。
不过进宫数个时辰,王妃整个人已是憔悴了许多,满眼的疲惫回到霜华院时,步伐都不太稳健,一直是被身边丫头搀扶着。
霜华院此时伺候着的下人们都不敢吭声,大家都心里明白,和亲之事怕是铁板钉钉了,心里不免也同情起郡主来。
“郡主怎么没跟着一道回来?”只有兰姑此时还敢出声问话。
王妃倚靠在太师椅上,由着兰姑替她揉着脑车穴位,舒缓晕眩。半晌才道:“被留在宫里头了,呵,皇上这是要困着玲儿,怕我偷偷送玲儿出城去。”
“圣上一直疼惜郡主,怎会?”
王妃冷哼一声:“他更心疼他的江山!匈奴使臣点名要我南平王府最尊贵的小郡主和亲,咱们的圣上如今是姐弟情谊都不顾了。”说罢,又有些纳闷道:“我倒是奇怪了,匈奴使臣从未来过长安城,怎会知道养在深闺的玲儿!”
一旁安静的沈长安却适时插入一句话:“听说随匈奴使臣入城的是孟将军,他可是二皇子的亲信……”
恰恰这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南平王府的小郡主一直受帝后疼爱,日后嫁给三皇子一直是长辈们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若没有今时这么一件事情搅合,再晚月余,等郑苏易出征回来,这门亲事就该要提上日程了,可惜……
“好他个李恒,竟敢算计了我,等着瞧,日后有他苦果子吃!”王妃狠狠咬着牙说着,而后愈发心累,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一屋子人,看着我堵心。”
待众人离去,沈长安本也想跟着走开,却突地被王妃喊住:“长安,你可有好的法子?”
沈长安倒是被问住,尴尬笑笑:“和亲是圣上旨意,王妃前去商讨都无回旋,儿媳岂能有更好办法。”
王妃很是和蔼地走近长安,抚上她的双手,道:“我知道玲儿不懂事,惹怒过你,你身为嫂嫂,岂能和她一般见识,再怎样,她都是个半大的孩子,和亲,对她而言太过残忍。”
沈长安认真听着,心里却是觉着好笑,玲儿是个孩子,便可以胡闹,那阿蛮呢?不过护主而已,就该受到教训?嘴上却回着:“自然,郡主和亲,是府里谁都不愿意见着的事情。”
王妃赶忙说道:“那,你让王家帮帮忙,王家才支助了朝廷军费,皇上现今对王家正喜欢得紧呢。”
“王家与圣上并无交情,王妃乃是圣上亲姐姐都劝说无用……”
王妃更加拉近了沈长安的手,又说道:“听说王家与匈奴都有生意往来的,你们去和左贤王说说,让他们换个人和亲,除了玲儿,谁都可以!”
“王家是与匈奴有生意往来,却与匈奴王庭没有干涉,都是民间的商家交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