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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封魂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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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的,精美绝伦,只是上面多了几朵枣红色的色块。我对着灯光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并不是玉石本身的皮色,而是很老的沁色。从包浆程度来看,这件东西并没有那种一般玉器长时间与人体接触而呈现出的特有光泽。

“你这东西到底哪来的?”我看了一眼一脸愠怒的罗玉函,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是我买来的。”她没好气地看着我说,“难道还是捡的么?”

我朝伊山羊招了招手,他一脸贱笑地走过来,暗中朝我举了个大拇哥。我打掉他的手,问他:“你认识这件东西么?”

【2】

“玉扭丝纹瑗嘛。”伊山羊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有什么奇怪的?这类东西,潘家园儿有的是。”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再看看!”

他伸手拿过去,在灯下照了一下,大惊道:“靠,是真的!”

他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跟我说:“这好像不是院里那件儿。”

“废话,当然不是。”我指着上面那些枣红色的沁色说道,“院里那件没有这个颜色的沁!更不可能戴到她脖子上去。”

他接过去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有些吃惊:“这东西还带着土腥味儿,是出土没几天儿的东西。”

“难道现在到了战国神器满天飞的地步了么?”我狐疑地看了一眼罗玉函,又问她,“是谁卖给你的?”

她眼神突地恍惚了一下,忽又变得冷冰冰地朝我说道:“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这东西我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谁也没规定我有个东西非得告诉你。”然后,她一把从伊山羊手里把玉瑗抢了回去,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赶忙拦住她,急声说:“玉函,你知道你这件东西是什么吗?”

“玉扭丝纹瑗啊,”她眯着眼睛看着我,“你们刚才不是说了么?”

“没错!”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而且是一块带了血沁的战国玉扭丝纹瑗。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国宝,可谓之神器,故宫博物院就有这么一件。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

“我当然知道它是真的,要是假的我还买它做什么?”罗玉函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又似笑非笑道,“我是一般人么?”

“玉函,我不是开玩笑。”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若是你实在不方便讲明这东西的来路,我也不问了。但有一点,这件东西还带着尸气,你以后不要再戴在身上。”

“干吗听你的?”她耀武扬威似的把手里的玉瑗麻利地套在脖子上,眯着眼睛说道,“这跟你鱼爷有什么关系?你又凭什么管我?”然后一甩手,转身走出了我们的包厢。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关上了门,消失在视线里。伊山羊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笑道:“我说你小子一直一个人过呢,枉费我跟小路还替你操心,原来这是惦记着大鱼呢!”

我没好气地打掉他的手,说道:“别胡说八道,我们只是朋友。”

伊山羊掐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学罗玉函:“这跟你有啥关系,你凭什么管我……”我扬手作势要打,他赶忙嘿嘿笑着躲到一边。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沉闷,我再也无心喝酒,忧心忡忡地说道:“方才那个东西不简单,上面还有血沁,而不是土沁。”

伊山羊兀自抓着大虾,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看到了。不过也不一定是血沁嘛。好像小太爷还没见过一件真正从土里刨出来的带血沁的东西呢。哪儿有这么巧,就被你这个相好得了去?”

我叹了一口气,朝他说道:“你拿来的那个罐子上面,也有这个沁色。”

他听到我这么说:赶忙咽下嘴里的食物,一拍自己的大背头,恍然道:“哎呀,我说那个颜色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而且,”我顿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刚才闻到的,不只是土气,还有尸气。”

“那东西跟你那个罐子一样,都是真真正正死人的东西,连味道都一模一样。”我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怀疑,它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伊山羊忽然站起来,一抹嘴巴,朝我说道:“吃饱了,走,回去。”

我点点头,把桌上的日记本包好递给他,然后跟他一起走出了包厢。

一出包厢,我就看到小兔站在门口。我奇怪地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姐呢?”

“刚才急匆匆地走了。”她有些担心地说,“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别的,就说让你把账结了再走。”

我一头冷汗地掏出钱包,跟着她去前台把账结清。出门我把跨斗开过来,招呼伊山羊上车。这回他学乖了,抢了我的外套,从前面把胳膊伸到袖子里,戴上头盔,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跳上跨斗。我忽然想起刚才没问完的那个问题来,便歪着头问他:“那罐子你从哪儿收来的?”他甩甩头说:“回去再说。”然后伸直手臂,向前一挥,在头盔里瓮声瓮气地喊,“开路!”

【3】

回到店里,大约九点多了,伊山羊给他老婆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老婆他在我这儿。他老婆不信,他就在那一个劲儿地解释。我听着他跟小路在电话里起腻,禁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哎哎,鱼爷,”他举着电话叫我,“小路要跟你说话。”我说我没空掺和你们的事儿。他就大声地对电话里说道:“你听见了吧?是老鱼说话吧?他忙着呢,行行,我替你问好。”然后还朝我挤眉弄眼地伸了伸舌头。

我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保险柜前面,把它打开,将里面装着罐子的黄布包裹取了出来。放到桌上,接着重新打开了那个藏着一个来历不明的罐子的木盒子。

因为刚喝了些酒,我胆子比方才大了不少,戴上手套,伸手就从盒子里把罐子提了出来。我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出现先前那个声音,又壮着胆子晃了晃。罐子里像是有个东西,被我晃得咣叽咣叽地响了几下,却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我心中觉得奇怪,重新又把它放到桌子上,喊了一下还在抱着电话腻歪的伊山羊。

他看起来喝得有些多,听到我叫他,就一边腻腻歪歪地跟小路告别,一边朝我这边歪七扭八地走过来。

“你他妈怎么那么多废话要说?”我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真反感,反正我一见这号跟老婆打电话没完没了起腻的人就觉得憋得难受。

“好了好了,老鱼催我了,小太爷这会儿可有正事儿,没,没在洗浴中心,真没,我对天发誓,嗯,嗯,办完我就回去,嗯,好。”然后他朝着电话狠狠地咂了一下嘴。我在一边浑身难受,过去伸手就把他电话夺了过来。他脸上突然紧了一紧,闪了一下。我斜了他一眼,把他电话拿过来放在耳朵上,“歪,小路啊……”

电话那头却没有传来任何回答,我歪了几声,奇怪地看了一眼电话,上面还在显示着正在通话的时间——11分21秒,我说你这什么破电话,没信号了,然后把电话丢回给他,跟他说:“你丫是不是经常犯错误啊?小路怎么对你这么不放心?”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嬉皮笑脸地朝我说:“没事儿,她就那样。”说罢甩了甩头。贴在他头皮上油乎乎的头发被他甩得像被风抿倒的狗尾巴草一样。

我刚想张嘴刺挠他几句,突然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我回头一看,那个原本被我放在桌上的罐子此刻正躺在地上。当我回头看时,它还在地上“咕噜噜”滚动了几下,因为罐身有凸刺,滚了几下便支棱在那里不动了。

我看了伊山羊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不明就里。我耸了耸肩,四处看了一下。门窗在我们进来时都被关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风吹进来。再说那个罐子起码有三十多斤,即便有风,一般小风也不可能吹得动它。真要有那么大的风,我们俩也不可能感觉不到。老鼠?更不可能,这儿街道办事处一个月发两份儿老鼠药,一份儿毒药,一份儿老鼠避孕药。现在老鼠见了我们这条街都绕着走。

“真是见了鬼了。”我嘟囔了一句。

我俩小心翼翼地走到跟前。难道里面装的东西是活的?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些?从开始里面的刮擦声,到现在自个儿跳桌子的举动。

“老鱼,你看这是什么?”伊山羊有些惊讶地指着那个罐子的一个角,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个角被摔残了一小块,残口在日光灯下发出一抹青黄色的光。

我把罐子抱起来,重新放到桌上,从柜里找了个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下那个被摔残的角。上面的陶片被摔掉了一块,从残口处裂了一道长长的裂缝,一直延伸到罐子底部。而从残口处露出的光泽,分明是青铜器才有的。

“青铜?”我惊讶地看了看伊山羊,他皱着眉头看了一阵,一伸手从上面揭下一块陶壳来。他呆愣着打量了那陶壳几眼,也不说话,又继续一片一片地开始剥那个罐子。淡金色的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被剥得七零八落的罐子,“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地从他手下传来。

“你先别动。”我赶忙想拉他。他一甩手把我打开,埋头继续揭那罐子上的陶土。

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他酒劲儿上来了,直到我看着他指头被陶片扎得“嗞嗞”冒血却依然不停手,像不知道疼痛一般,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陶片可不是干泥巴,那可是正经八百经过高温烧制的东西,特别是在土里埋了不知道多久的,物理性质跟板儿砖是一样的,并且比板儿砖更硬。虽然经常看到电视里有劈砖头的,却很少见到有用指头抠板儿砖的。

我觉得不对劲,赶忙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开。没想到被他一甩手,把我摔了个四脚朝天。我体重可不轻,一百七十多斤,比他胖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虽说这几年懒得动了,养了一身懒肉,可力气还是在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骂道:“我操,一直没看出来你还练过啊!”

泛着青色的罐体上沾了很多鲜血,在日光灯下显得越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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