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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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死者之书。”根户的表情露出促挟的笑意。
羽仁的神情也缓和了。“喔’.死后世界的导览手册?看起来不像是用古埃及的纸写的。”
“因为负责记述是神官或黑魔术师的工作。这是曳间的记事本,上次我向他家人借来的,你看看吧!”
“曳间的记事本?”羽仁翻开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片段字句、文章,以及看起来像是没画好的魔法阵图形。“很遗憾这并非日记。写的是那家伙专攻的心理学名词,他往往有了构想,就一定会写在记事本内。所以,尽管和事件本质毫无关连,但若从头阅读的话,却也很有趣……当然,里面写的可能只是在他脑海中逐渐构成的片断思想,可是如果全部联系在一起,应该可以略微窥知恐怖的全貌。我自己是愈读愈觉得刺激、惊颤……他谋的是割时代的理论系统,让教授们惊讶的‘在记忆中的嵌入原则’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环节。我认为,若纯粹以数学的领域而论,应该可以将曳闲比喻为伽罗瓦(加罗瓦,Evariste Galois 1811…1832。史上最天才、最才华洋溢的法国数学家,年仅廿岁。)。”
“又来了!一大推莫名其妙的话。”布濑摸着胡髭打断似地说着。看来他好像从暂时的忧郁中走了出来,成了昔日的嘲讽者。“但是,我认为邢不仅与事件的本质无关,和死者抵达虚无世界或什么的好像也没太大的关系。”
“你这么说,我就很难回答了。”根户搔搔短发,“反正,你就读读看最后部份的文章!应该不能硬说是毫无关系吧!”
布濑一听,立刻翻开记事本,里面记述着如下的内容——
(我进行不知多少次的反覆思考实验,每次都发现有略微的出入。为了补强这种差异,我几乎是绝望地进行尝试。没锚,我很清楚在那上面稍微调整不会有效果,因为其中存在着发丝般的缝隙,高塔必须再次被推倒。连这样的地方也蔓延了不连续线。
人究竟可以共同拥有哪些事物、如何共同拥有?我和你部这么想,所以我悄悄告诉你吧!事实上,所谓的人心,也只不过是脑内化学反应和电力反应稍微复杂的累积。就是这样没错,不连续线虽然因诅咒而准猜,却不必等待身躯能呈雁字型飞行,就请直接跨越过去吧:雷电多次想要摧毁高塔,但是,新的高塔每次一定又会再度重新屹立!我这些无力的低语,你可能会笑它矛盾吧!)
接下来,令人痛心的空白一直持续到记事本结束为止。
“如何?这是唯一吐露心情的部份。”
“的确不错。”首先开口的是羽仁,“他留下的事情太多了。”
但是,正想继续时,奈尔兹忽然以激烈的语气说:“事实上,谁都一样!”
羽仁楞了楞,深吸一口。根户和布濑也忍不住傻眼。
在他们丧失言语之际,紧绉眉头,咬紧下唇的奈尔兹体内,分不清是不耐烦或绝望,在光泽鲜艳的皮肤底层,不断喷出蓝白色火焰。“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嘛!我说话一向如此,奇怪吗?别开玩笑了!像这样遭到致命一击,还能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再度狠狠说道,用力在膝盖上打了一拳。
羽仁又有一种惶恐的预感,似乎现实又将再次改变了。
缓缓低下头去的奈尔兹,声音也突然变得有气无力。
“这……一切都决定好了……也该到了关键时刻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布濑好不容易开口。
奈尔兹掩嘴回应:“为什么你无法从一开始就理解?我一直这样想……仓野被杀害时,我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惊呼。从那一瞬起,彷如屈服在他们眼前的躬腰少年,似乎才一眨眼的工夫,就完全变幻为“恐怖的凶手”!
“这么说,你是……”
“别急着下结论!我并未杀害仓野。只是,如果我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么,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没有不在场证明,不是吗?”奈尔兹像是在出谜题。
“甲斐!”根户带着叹息,“但是,你……”
“那是对我的一种惩罚!我在心底一直由衷祈祷有人可以指出这一点来,能够注意到我和甲斐的奇妙共犯关系。结果,雏子虽然提出控诉,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情况受到曳间的致命一击。”说到这儿,奈尔兹停顿不语,深吸两口气,像是在抑制亢奋的感情。“坦白说,杀害仓野的绝对是甲斐。甲斐当时受到根户与布濑错误判断的追究时,曾经向我求助过,说他是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我就已经非常确信,杀害仓野的凶手就是甲斐!”
“那密室诡计昵?”布濑以诘问的语气追问。
奈尔兹彷彿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伸手向一旁的包包,在里面摸索了好一会儿。“破解那个诡计的也是雏子。”
他边说边取出一封信。
“若要我为各位口头说明,不如自己阅读这封信,因为里面包括密室的破解,以及对于相关的详细指控……对了,刚才也稍微透露,这封信是对我的指控信函,我昨天才接到,为了尽早甩脱与甲斐之间的共犯关系,我把这封信和曳间的文章……”
奈尔兹仍继续说着,但在羽仁的脑海中却逐渐模糊了起来,因为他的视线已开始专注在奈尔兹递上的信件内容。
搬到此地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在你小说里有“时间彷彿是缓缓落下堆积而成的”一语,最近我也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在宽敞的房间里一人独处,感觉上一切都成了恶梦!即使在这样茫然发呆时,也会想到,会不会突然从梦中醒来,一切都回复往昔呢?只是从梦中醒来时,我将会置身何处?究竟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着这样的恶梦?我完全无从得知。抱歉,尽是一些胡说!不过,我当然不是只想着这些,不仅不是,我还终于成功破解了仓野遇害当时的密室谜团。
听到仓野的惨叫,最先赶抵现场的是羽仁,但房门上了锁,因此他回头去拿铁鎚准备破坏旁门。随俊赶来的甲斐利用身体冲撞,企图破坏房门。然后根户和布濑也赶到了,三人开始一起撞门。最后是我,羽仁也回来了。结果,房门终于当着五个人面前被控破。
从听见惨叫到破门为止的经过始末大致如此,不过,这次的密室秘密完全隐藏于其中。当我们到达房间门前时,甲斐一面撞门,一面慌乱喊叫“快过来帮忙,房间门锁上了”,因此任何人都信以为真,并未想要确定是否真正上了锁。可是,实际上如果没有上锁,将又会是什么情形?撞破未上锁的房门,根本是滑稽的闹剧,但却是事实。
既然这样,羽仁赶到时应该锁上的房门,甲斐当时为何能够脱因而出到门外?
你应该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吗?甲斐不必使用特殊的器材或操作,就可以走出那个房间,也就是说,那扇门从一开始到最后,完全没有锁上过。
那么,是羽仁和甲斐联手做出伪证吗?不,羽仁并未说谎,他想转动门把时,门把的确是动都不动,因此才会认定房门是锁上的。事实上,当时是甲斐从房间内侧牢牢抓紧门把固定,让门把无法转动。我这样说或许像是在骗小孩,但绝对是比利用绳索或镊子之类的诡计更为实际的方法!也许就是这种单纯,反而成了我们的盲点。
明白了这一点,后面的部份就没必要说明了。你也在场,应该记得甲斐抬高房门,让大家确认门上没有插着钥匙吧?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偷偷拉开了固定钮,让房门恢复锁上的状态也说不定!在此同时,密室也宣告完成。之后,只要等待钥匙从仓野的身上被发现就行了。造就是有关密室之谜的一切!
我至今仍相信这是独一无二的破解方法。有关密室之谜,如此就已足够,但是,面对由此追溯导出的结论,我必须在此稍稍打住。
有三件事情我无法明白。第一件是假设至今为止的说明是真相,那就应该不是计划性的犯罪。因为当时大家应该分别在各自不同的房间,所以最先赶抵现场的人是羽仁,而且他想到要拿铁链,暂时离开房门前。接在他后面抵达的人,无论是甲斐或什么人,应该绝对无法预料,或许羽仁不会离开,也或许在他转头回去拿铁链之前,有其他人到来也。毕竟,也有可能不是羽仁一个人最先赶到,而是大家同时一起来到门前……是的,最重要的是,肯定无法保证有让甲斐如此顺利进行的情况。这么一来,就成了完全是在偶然相助之下的犯罪事件?像如此狡诈的杀人凶手,会在丝毫无法确定成功机率的情况下去杀人,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甲斐这次究竟马什么会毫无计划地,甚至是冲动地杀害仓野呢?
第二件是,仓野为何要吞下钥匙?听说并无被迫插入咽喉深处的迹象,最主要是,钥匙的位置必须是仓野自己吞下去才可能到达。但我总觉得,这说法仍脱离不了幻想的领域。
最后不明白的是,奈尔兹,这和你有直接关系。假设你的推理正确无误,那就是你做出了伪证……当时,甲斐说“你错了,奈尔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并未想否定。是的,当然,在当时的气氛中,那是免除你受到怀疑的救星,解释成你无法当场否定也无所谓。然而,问题并非这样就可以解决!因为你听了甲斐说词的同时,应该醒悟到甲斐就是杀害仓野的凶手,而且为了洗刷你自己的嫌疑,竟然未否定甲斐的证词,这一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或许我犯了严重的过错……我很害怕自己会坠入眼前展开的幻想地狱!
至此是我对你的结论。我想要忘掉一切,开始努力凝视崭新的自己!那么,我可能从现在开始,将持续等待未来漫长又几乎令人窒息的时间吧!
抱歉,写了这些言不及义的内容。
信函内文至此结束。信笺最后剪掉了一小部份,或许还有些许的内容,如果是这样,应该就是属于隐私的部份了。
“雏子的推理是正确的,杀害仓野的凶手是甲斐。”估计读完后,奈尔兹隔了一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