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红破-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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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不再说话,他自然听得出来我话中安慰的成分。他也清楚我们现在在别人的地头,行事自然要谨慎些。想了想,终于还是低着头,不满地跟我回客栈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云箫的脸上还是阴沉沉的,连云烟都不敢跟他说话。这小鬼头,生气的时候果然有几分威势。可惜遇上我,一个暴栗赏过去,所有的威慑终告无效。一边揉着生疼的脑袋,一边骂骂咧咧,(不敢骂我)很不情愿地跟在我身后,一直上了船。
我不知道此时的造船业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但当我见到眼前这艘四层高的大客船时,还是有些吃惊的。此船长二十余丈,高四层,船体两侧下削,首尾高昂。具体为何造成此样我是不清楚,但只站在岸上便觉得它气势非凡,心里也格外崇敬。
船上水手穿行往来,我们一上船,就有人领着到了顶楼。这顶楼总共只有数十间客房,我们占了五间。我和云烟一间,云箫和叶鸣共住,其余三间由剩下的九个少年分了。船上客房不比家中,房间不大,设施也简陋的多,但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毕竟在底下的三等舱中,那可是好几十个人挤着一间大屋子,上楼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着了的。
不久,船就动了,那些孩子们一阵欢呼,我虽然觉得有些好笑,却不由自主地受了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云箫脸上也终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中午的时候,水手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给我们准备午饭,我便应了。一会儿,又有人叫我们吃饭。第一回在船上吃饭,有些新奇。那些孩子在得到我们允许后马上就蹦蹦跳跳地先过去了,我和云箫、云烟、叶鸣跟在后面。到船上饭堂时,人并不多。这船上的饭堂也有好几个,这间算是高级的,价格比较贵,来的人自然也少。我们仗着自己身家深厚,自然要挑最好的享受。
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刚坐下,发现云箫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狠狠的,有些愤怒。我随他看去,不由得笑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狭路相逢
没错,现在进来的正是昨晚在妓院门口说我们是兔儿爷的那两个人。我就说了人不能做坏事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得罪了我们,自然有你好看。
我心里得意地笑着,手上却不停地捏着云箫,让他不要作出仇恨的眼神,千万不要让人有所提防。毕竟昨晚他们说话那么低,一般人是不可能听得见的。更重要的是郑夫年教我们的内功非常特殊,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当然我们还没有达到衣不沾尘的地步,所以不可能出现像郑夫年那样被我看出来的情况)我们也毫不担心他们会看出我们的底细。
他俩见着我们也是微微一怔,前面那个主子模样的看起来有些意外,还有些欣喜。而后面的那个,仍是一脸尴尬。我想话应该是他说的,心里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恨意,脸上却是礼貌地笑。他见我们没有敌意,仿佛松了一口气,也冲我们笑笑,然后找了另一桌坐下。我心里骂道:“我呸,敢作敢为,说了就不怕承认,干吗还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抱歉能当饭吃吗?”
一顿饭吃得我心花怒放,脑中不时浮现出如何将他们教训的哭天喊地的画面,一时高兴,破例多吃了一碗。云箫的表情与我类似,一时嘴角上扬得意非凡,一时哼哼冷笑数声,只吓得邻桌的那几个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差点把我给乐死。
吃完饭我俩有意识地找他二人攀谈,这两个人倒也没怀疑我们,嘻嘻哈哈地一会儿竟然成了朋友。据他二人所说,他们俩是北燕商人,做的是布匹、绣品的生意,此次前往长沙,正是要去订一批湘绣到北燕去卖。那高个年轻人,叫韩无炎,乃家中的第三子,这是第一次出门经商。而那看起来不俗的下人叫冯昆仑,是家里的帐房先生。我偷偷地看了看他的手,没见着如同云封和张自成指腹处的粗茧,虎口处倒有些用刀的痕迹。
脸上不动声色,笑道:“原来我们竟然是同行,在下林若,舍弟林轩,乃是楚人,我们也是小商人,做些茶叶、水酒买卖。”
“两位竟然是楚人?”冯昆仑显然有些不信,昨日我们撞见的时候我和云箫穿着东越服饰,在一众楚人中格外显眼。
“呵呵,在下确实是楚人,昨日我们刚从东越订货回来,顺便穿了身东越的衣服,所以难免有些误会了。”说罢,我又用楚地方言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他才恹恹地不再说话,不知信了没信。
“我还以为你是越人呢,本来想问你点事儿的。”韩无炎有些失望地说道。不对,昨天说话的声音竟然是他的。我仔细辨别着这二人声音的差别,得出这个结论。好你个韩无意,骂了人还不思悔改,想起刚刚他的表情我就有点生气。
“不知公子想问些什么,在下在杭州待过一段时候,说不定知道些什么的。”我按奈住心中的怒火,和颜悦色地问道。
“那个——”韩无炎此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吞吞吐吐地问道:“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东越第一美女芷兰郡主云雨。”
这个韩无炎,竟然还是个色鬼。我心中大怒,只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个耳光,然后一脚把他踢下船。想想自己那点本事,又看看眼前这个比我高了一个脑袋的家伙,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
“哦,”我神秘地冲他笑笑,“原来韩公子对东越第一美女感兴趣啊,难怪难怪。”他笑得有些尴尬,但仍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这个,芷兰郡主身份高贵,怎么是一般人能见得着的。”我说到这里,停了停,见他眼色略约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心想,这人可能还不一般,至少懂得喜怒不现于色。“不过,我这个弟弟却是运气好得很,竟然凑巧见过芷兰一面。”说罢,我把云箫提在他们面前,小声地凑在他耳边说道:“我不好意思夸自个儿,你给我好好说说。”
他有些郁闷地看了我一眼,再看韩无炎和冯昆仑,两人均颇有兴趣地看着他,怕是不信这半大的小孩还懂得欣赏什么美女不成。
云箫轻轻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东越第一美女嘛,我确实见过。那天我正好随着龙井茶床的伙计到云府去送茶叶,远远地见着一位素衣女子走过来。呀,啧啧。”
“怎样”那二人不知为何竟然紧张成这样。
“那可真是眉如远山,眼若秋水。肤色白皙,面色红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啧啧”我瞪大眼睛崇拜地望着他,云箫,你真是把我说得太美了,我会不好意思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洛神赋》,我可真是纳闷了。
“芷兰郡主不仅美貌无双,才华也是名震江南。席间即兴的一首《西湖》,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朦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韩无炎轻轻吟道,我微微一楞了,回首与云箫对视一眼,他也有些惊讶。“真没想到这首诗连韩兄也听过。”我惊讶地说道。
“哦,这首诗在北燕流传很广,我们燕国的年轻人都这位才貌无双的芷兰郡主很向往呢。”韩无炎笑笑道,脸上也显出无限向往的神色。我心里暗笑,美女就在你面前你不知道,还出口伤人,到时候就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听林小弟说话,也是念过书的人,怎么小小年纪就出来经商呢?”韩无炎微微笑道。“书我可没读过几本,刚才的那几句还是我哥教的。那日我从云府回来,跟他说起见过芷兰郡主,后来他就吟了这几句,说是描写女子的美貌的,还让我以后遇上中意的女子就这么赞扬她,就一定没问题。”云箫笑吟吟地望着我,邪邪地说道。
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我心中暗骂,看着韩无炎和冯昆仑二人忍俊不禁的笑容,面上却作出很尴尬的样子,说道:“这傻小子,怎么把这话也说出来了。让人听了多不好。”
韩无炎忍住笑,阻拦道:“你这弟弟挺好玩的,你就别怪他了。呵呵,你们兄弟俩还真有意思,无话不谈。他有你这样为他着想的兄长,真是有福气。”
我忙装作不好意思,又狠狠地瞪了云箫一眼,他只不说话,得意洋洋地朝我扮了个鬼脸。真是个小鬼头。
不过此事让我的计划越来越完美了,看他俩的样子,似乎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怀疑。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看起来还真是感情深厚啊。
船行了几日,到了洞庭湖。此时的云梦泽远非现代可比。孟浩然有诗曰:“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此洞庭湖乃是天下第一大淡水湖,比现今的鄱阳湖还要大得多。我在现代时虽不止一次到过此地,却从未见过如此浩瀚的奇观。一时又想到我和云箫两人正是从君山莫名其妙地被送到这里,一时唏嘘不已。不过我俩倒也没有什么要到君山,回到现代的想法。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谁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体还在不在。千万不要冒这种险!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渚清沙白,芳草如茵,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看着这如画的胜景,我不由得沉醉了。
“好!”身后有人突然拍手叫好,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韩无炎两人。其实,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他们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坏。除了韩无意那双乌黑的眼睛让我觉得莫名的心慌和不适以外,他们豪爽、豁达的性格让人觉得很痛快。只不过,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是我的处世格言,你韩无炎得罪了我,就一定要让你受到惩罚,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呢?
这么一想,我又马上把如何治他的法子在头脑中过了一遍,心里得意的紧,脸上却仍是挂着真诚不过的笑容。
“我早知道林若胸中必有丘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才华如此卓绝。文以鉴人,听林若的诗中一片开阔,想必定是心胸宽广之人。我韩无炎能结识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忙谦虚。呵呵,心胸宽广,还真是与我靠不上边呢。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