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池,三生缘-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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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老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黝黑的脸皮刷得一下红了,好比烤红的锅底。他瞪了身旁的小强盗一眼,对着沈凝烟大吼道:“爷只问你有没有见过他们俩,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莫非你们是同伙?”
沈凝烟赶紧赔笑,“嘿嘿,大爷多虑了,我这不是好奇嘛……好奇,好奇……”
贼老大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少废话,还不快告诉爷你到底见没见过他们?”
沈凝烟故作思考,半晌,摇了摇头,“大爷,我和老爷一直坐在马车里,并未看到有什么年轻人路过。”
他们自己总算不上是路人,所以她这也算是实话实说。
贼老大皱了皱眉,刀锋转向小厮,直指他的眉眼,凶狠道:“你呢?是你驾车的吧,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小厮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沈凝烟见状连忙松开叶昔迟改去扶他,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急道:“大爷,我儿子胆子小,您能别这么吓他吗?”
贼老大不屑地收起大刀,冷哼道:“真没用,想当年爷还是一个奶娃娃的时候,就穿着叉裤提着大刀跟着老爹到处闯江湖了,爷……”
“大当家的,我们还是先去追偷账本的毛贼要紧。”他身边的人再次开口催促。
可想而知,换来的又是一记恶狠狠的白眼。
贼老大的话不说出来憋着难受,但一想到有正事要办,又立马提起了精神,再不管眼前的一家子,大刀一扬,高声命令,“兄弟们,我们继续追!不把那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抓到,爷爷我就不姓毛!”
片刻之后,看着牛头寨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沈凝烟在心底默默地低叹:一群没脑子的人还想要娶她?做梦去吧!
回头见叶昔迟依旧在不停地咳嗽,她心下一紧,该不会是出手太重了吧?
“公子,您还好吧?”沈凝烟关切地问道,神色有几分紧张。
叶昔迟边咳边道:“不瞒夫人,经此一事,大爷我觉得确有可能患上了喷口水的顽疾,敢问夫人可有认识的大夫能医得了这个不治之症的?”
沈凝烟:“……”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月上中天,离紫影山庄不足百里的小道上,一辆马车飞快地行驶着。小道两旁整齐地栽满了许多大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每每相隔一段路,粗大的树干上都有一条红绳隐约可见,夜风轻拂,红绳随风摇曳。
这是紫影山庄独有的标志,凡是前来山庄的客人,都会以此为方向,且红绳出现的次数越是频繁,就说明他们离山庄越是接近。
当然,对庄内之人来讲,红绳可不仅仅是指路那么简单。
作为紫影山庄的第七代庄主叶候深,当初可是下了重金才请得当世最好的秘术师,在这些红绳上下了禁制。事后又在山庄内专门辟了一间厢房燃上蜡烛,每支蜡烛都与一条红绳相连,每日卯时与申时固定更换,且不能熄灭,否则禁制一旦被破坏,需将所有的红绳解开重系一遍方能继续使用。
所谓禁制,便是红绳对于所到之人的感应。紫影山庄门口常年无人守候,但供奉蜡烛的屋子却有重人把守。屋内门窗紧闭,不透一丝缝隙。烛火跳动的幅度越大,代表来人的气势越高。
沈凝烟当初来到山庄之时就深感奇怪,传闻紫影山庄在江湖上神秘莫测,虽用了个只有武林大派才会用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任何一人打着紫影山庄的名号在江湖中行走,历代庄主更是如同鬼魅一般,除了名字之外,其余一概无人知晓。
好在沈凝烟虽未出过远门,但从小深受爹娘的潜移默化,对阵法略知一二,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日行千里的良驹顷刻间犹如垂老的耕牛,缓步前行,花了整整一日一夜才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抵达了山庄门口。
“二公子回来了,快去通知大小姐!”
须臾,足有一丈高的红褐色大门缓缓开启,从庄内鱼贯而出的若干仆人分立在大门两旁,身板挺直,面色沉着,威严之色就连训练有素的士兵将领也自叹不如。
叶昔早一接到消息便立刻赶来,晚风微凉,她拢了拢半敞的衣襟,时不时地踮起脚尖,举目远望。
“小姐,夜里风凉,我们还是回屋去等公子吧。”
“不了。”叶昔早摇头。
不多时,马蹄声渐进,大树连绵的尽头,一辆马车踏着银白的月色朝山庄大门急速奔来。
“吁……”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勒马声,驾车的小厮率先跳下马车,恭敬作揖,“大小姐。”
叶昔早点头,一双凤目在月色下明亮有神,犹如泉水般清澈,“这一路上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小厮应声退下。
“吱呀”一声,车门打开。
沈凝烟搀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叶昔迟从车上下来,凉风一吹,叶昔迟立马清醒了大半,抬眼见已到了自家门外,叶昔迟一怔,揉眼道:“这么快就到了,什么时辰了?”
沈凝烟轻声道:“回公子的话,子时已过。”
“哦。”叶昔迟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说话间,已有下人上前将马车牵走。
叶昔早见叶昔迟毫发无伤地回来,不由欣慰一笑,他出门的这些日子,可把她给担心坏了,“二弟。”
叶昔迟这才发现人群之中尚有一个黄衣女子,薄如纸片的衣衫罩在她单薄的身子上,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吹倒。
叶昔迟皱了皱眉,快步迎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急道:“姐,都那么晚了,你还出来干什么?”
叶昔早笑道:“还不是不放心你!你第一次孤身出门办事,此行可还顺利?”
叶昔迟勾了勾唇角,扶着她边说边往里走,“没遇到什么大麻烦,虽然过程艰辛曲折又心酸了些,结果却还是出人意料的。”
“这么说,你把账本给带回来了?”叶昔早抬眼看他,面露惊讶,似乎有点不太相信弟弟的能力。
听闻牛头寨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官府曾派武艺高强之人偷偷混进去,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却未料不到半日,那几个连山头都没混熟的“内奸”便被一群强盗关在囚车里,大张旗鼓地送回当地衙门。一时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县太爷自觉丢了颜面,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去围剿牛头寨。
叶昔早对此事早有耳闻,所以那日当叶候深当着全山庄的面将继任庄主的考题说出来的时候,连她也为弟弟捏了一把冷汗,没把握从小在山庄里养尊处优的他,是否真的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叶昔迟“嘿嘿”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扬声道:“这还不简单,阿花。”
“公子。”沈凝烟会意地把早已准备好的账本放到了他摊开的掌心里,他的掌心温热,触及到的一瞬间,沈凝烟的指尖轻颤,连忙缩了回来。
叶昔迟没发觉她的异常,接过账本,递给叶昔早,扬起下巴,抱臂道:“姐,你看清楚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牛头寨账本,全京城只有这一本。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佩服你弟弟的聪明才智?”
正文97天雪身世
吃完午饭;沈凝烟与叶昔迟并肩走在扬州城的大街上;一左一右,紧紧相挨。
周围皆是人潮涌动的商铺小摊,叶昔迟的相貌出众;才走了没几步,就已惹得路人频频侧目;其中不乏有年轻貌美的女子在内。
沈凝烟一一扫过那些意味不明的暧昧目光,郁闷道:“都说江南女子温婉贤淑;娇羞文静,今日一见,怎么与传言颇有不同?”
“哦?”叶昔迟的唇边笑意盈盈;手中摇着一把素雅的折扇;同他的这张脸配在一起;真真是恰到好处,“此话何讲?”
他真是到哪都不忘勾引人!
沈凝烟气呼呼地瞪他一眼,鼓了鼓腮帮子,随手指着一个女子,道:“公子难道不觉得她们的目光太过直接刻骨吗?”
叶昔迟顺着沈凝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妇人提着竹篮站在路边的一个小贩前,手里拿着一棵绿油油的青菜,正为了是否便宜几文钱与小贩争得不亦乐乎。
“你说她吗?”叶昔迟努力忍着笑,完全不知她的怒火是源于何处,“阿花,人家这么做也是为了生计。虽说江南土地肥沃富饶,城里城外一片繁荣之色,却也并非人人都能过得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更何况诸如此类的事情,京城里也随处可见,你又何必那么见怪呢?”
她哪里见怪了?瞧着叶昔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沈凝烟恨不得一拳揍上去,打成了熊猫脸,也倒省了她几分心思了。
刚想开口反驳,抬眼却见那个妇人杀价成功,正洋洋得意地点着竹篮里的东西。回头见他们二人看着自己,妇人也不奇怪,只是笑道:“我买了那么多年的菜,还是这里的最实惠!”说完,乐呵呵地走了。
沈凝烟的嘴巴张得就快要塞下一个鸡蛋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想让叶昔迟看的,分明就不是这个上了年纪的大娘啊!
叶昔迟收起扇子敲了敲她的头,终于忍不住笑道:“温婉贤淑,娇羞文静这两个词用在方才那位大娘的身上,的确……唔,不太合适。”
沈凝烟默默地看了一眼那位大娘的背影,欲哭无泪,这次丢人简直是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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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街上转了许久,来到一个转角处的时候,叶昔迟忽然停住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沈凝烟轻声询问。
“你看。”叶昔迟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间酒楼,镶了金边的招牌上“倚翠轩”三个字尤为醒目。此刻已过了午饭的时辰,酒楼里却依旧人满为患,甚至门口还有不少人正在等候。
沈凝烟似懂非懂,只想着他们此行的目的,道:“公子是想买下这间酒楼?”
叶昔迟不置可否,又道:“你仔细看。”
沈凝烟不知道他想要自己看什么,又张望了几眼,除了楼内用食的人多了些,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叶昔迟又指着对面的那间酒楼,“你再看那间。”
沈凝烟疑惑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