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奋斗记-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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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石五郎和匆匆赶来的朱女医的说法,这大抵是秦王氏体内残毒未尽的缘故。可非要寻出那毒好对症下药来,这二人却皆言无能为力。
世上奇毒何止百种?便是药,用得多了,也尽皆是毒,还能害人!单凭秦王氏的症状,想判断出她所受毒伤,那是难极了的,便连朱女医,也是不敢妄断。
十六娘无法,只得叫婢子张罗着,把另一处还算宽敞的住所松花庭给收拾出来,好叫秦王氏搬过去,也免得受那残毒贻害。可秦王氏搬走之后,难以呼吸的症候虽然渐好,可许是受了凉,竟又害起了伤风——她年纪原也是渐渐大了,这一病,又当着先前的事儿,几乎有了些沉疴难愈的架势。这般便闹腾了小半个月。
她病着,十六娘也不好过。
一来,阿家病了,她不能近前伺候,已然有些心内不安。虽是秦王氏说怕她过了病气不叫她进门的,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人家该说自己不事舅姑,十六娘便有些不痛快。
二来,自打她说了举发旁人有赏之后,那些奴子婢子便有些捕风捉影的意思,有事儿没事儿,都先告别人一状。虽然这般事情,绝大部分都是拥雪踏雪做了,可偶尔闹到十六娘眼前的,也叫她头疼得紧。
这般折腾了一阵子,十六娘的身子也撑不住了。靠药护着那孩儿,如今却微微见了红。且喜朱女医才为秦王氏诊了脉,尚未离开,急死忙活地跑来为她煎药施针,这才算是护住了这一胎。
十六娘经此一吓,是再不敢操劳了。事情也没瞒住秦王氏,她又急又气,便叫婢子嘱十六娘不准劳累,又叫人去秦云旭处,叫他与石娘子搬回秦府来住。既是方便他们替十六娘处置家事,也算是给这宅子添添阳气。
十六娘听得这事时,刚刚吞了一碗药下去,便抬了眼,道:“阿家是这样说的?”
“是啊。”踏雪道:“怎么?”
“添阳气……”十六娘微叹:“阿家大抵还不甚舒服……否则也想不到这个。这样吧,待三郎来了,你同他说说这个,看请几位真人来做做法事。也好驱邪求个平安。”
踏雪怔了一下,道:“娘子如何这样说?”
“添阳气,是阿家觉得宅子里阴气太重了呢。倘若她身子好了,当然不会再这么想。”十六娘道:“你在秦府的日子比我长,当知道,阿家担心的是什么……顺便,你也要替我注意着家事!我倒不怕石娘子偷偷谋私,她不是那样人,可她总是要走的,待她走了,咱们也不能管不住这府邸。”
踏雪垂了头,不再言语,示意她明白了十六娘的意思。
待到秦云旭与石氏回来,一接掌家事,果然依她话去请了道士来做了一场法事。
然而这番努力,似乎却并不曾有什么效果。十六娘有意向顺儿打听了,却知道近来,秦王氏依旧是难以安眠。
她也是无法了。一个人的心病,那是旁人难以开解的。身为儿妇,她纵使知道当年都发生了什么,也难以真正领会秦王氏的心意,更无法了解秦王氏如今噩梦连连的肇因。
秦王氏的经历,这样想来当真与旁人大为不同。她忍了让了将近二十年,一朝丈夫死了,转手便将欺压自己已久的夫婿的宠妾整死——她心中有多怨毒,不必说,也是谁人都看得懂。
可是,在怨毒背后,她对夫婿和顾氏,就没有半分别的感情了么?倘若不觉得心虚,又为什么害怕。
然而啊,那样的情景,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是此意难平!
事已至此,十六娘亦无法多做尝试。秦王氏既然不明说,显然是不欲更多人知道她的心病。做儿妇的,也不能因自己的好心,反倒叫阿家下不来台。
这一来,十六娘便是闲极了。府上的事儿,一应有石氏担着。石娘子商人之女,虽然不太了解贵族家世的规矩,可十六娘有身孕,秦王氏又抱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人上门拜访。留她处置家事,已然是游刃有余。
十六娘的日子,便只剩下了弹弹琴曲,绣绣花,读阵子书,与婢子说说话之类的闲事儿。她似乎已然隔离于这神京的万千繁华热闹之外,而每日都有着无数消息流言的神京城,也已然忘了这位将军的夫人。
直至前线传了战报回来,登时朝野震动——倒也是秦云衡好运,这第一战便是大捷。
前阵子西边战场上,天军可是连吃败仗,是而这战报一传回来,便叫至尊喜得饭都吃不下去了。赏赐流水价送到秦府来,这却得十六娘自己穿了盛装出来迎了。
那宫使颜面上也满是笑意,见十六娘出来,便是乖觉地行了个礼:“秦夫人!府上一向可好?”
十六娘见了他,也笑了出来——这正是上次送宫娥来的,如今服色仍如以往,脸却又圆了些,想来过得不坏,忙道:“都好着!宫中的贵人们可都好?”
“那能坏得了么?”宫使道:“府上郎君立了大功,不唯是至尊,惠妃也是极欣喜的。喏,这些金银宝饰,俱是惠妃单独赐予夫人的。”
十六娘自然欣喜,然而送走了宫使,看了他顺便带来的一份战报,却不由心惊。
秦云衡这一仗,胜得当真险!五千步卒对敌四千马队,若非是突厥军队散漫,未曾发现他们,叫他们抢了先机占了高处,这一仗是非败不可了!
战果是斩首三千余,那些突厥人仅有几百骑逃出性命。可参战的天军将士伤亡也近三千,这一仗胜得极惨!待到清点人数,才发现但凡是在场的将校,竟没有一个活命的。
这两千人的,自然不是秦云衡亲率的主力,领队的也不过是几名校尉。然而便是这些人,也早被马快弓疾的突厥人一一挑出来射杀了去。若不是他们拖延到秦云衡那边得报,遣了副将率马队前来急救,只怕这五千人要尽数覆没了。
大军与突厥人的第一仗,事关紧要。若是胜了,那么士气大振,是极好的,若是败了,秦云衡先被闹个没脸,至尊怕也要犯嘀咕。
上苍到底还是垂怜的。十六娘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战报,默默念了声佛。
这一战啊,秦府上是一片欢腾,可九州之内,又有三千家人,是以泪洗面,寝食不能了。
至尊厚恤军士,伤亡士卒家中所获赏金自然不少,可是,再多的金子能买回一条人命么?战争是为了什么发生,如今谁也说不清了,只知男儿血性,于此时只该参战。
这争斗从来不需要理由,它只需要人命,需要无数的人命被旋绞进去,不分你我,一同陨落。死了的是可怜,活下来的,却也是侥幸。
因这一仗,十六娘才打心眼子里明白,秦云衡所面对的,是何其可怕的情境!并不是做了将军便比寻常士卒安全——那突厥人的箭,可是长了眼睛,专选着将校射杀的。
她如今只盼他安好,若是实在不能,受些伤,也无妨。只要能活着回来见她,没有缺胳膊少腿,那便好!
这一役也叫她知晓,秦云衡所率大军,已然到了战场上。从此生死性命,便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果然,从此战报便如雪片般飞回神京。不唯是秦云衡一部,天军诸将亦如商量好了一般,同时反攻。自是有胜有败,然而幸好算得胜多败少。前阵子因前线连吃败仗而笼罩着神京的阴影,仿佛是散了不少。
秦云衡战绩比起旁人要稍稍显赫一些的,这也是合情理——他带着的军士最多,也最为精良。同旁人部伍多有部卒不同,秦云衡带的却大半都是精锐的轻骑。其速其利不逊突厥可汗的护帐精兵,可装备训练,却远胜寻常突厥士兵。天军将士多有世代从军的,儿郎子降世五年,便是弓马骑射地练将起来。至尊在军中遴选的这些亦是军中翘楚,是而秦云衡自出征来大小十余役唯两次战败,简直叫人无法相信的好战绩。
然而过了这一阵子,战况便不若从前顺畅了。几次战役,皆是拉锯一般胶着着,天军无法前进,突厥也无法前进。两边儿在落雁岭一线对峙,谁也别想能讨了好去,可谁也不想认输。
秦云衡常常托送战报的驿使带家书回来,然而书信却是越来越短,笔画也是潦草。到得十六娘不需拆信便能猜出他说的还是那几句话时,神京已然下雪了。
无论在何处,冬季总是个叫人心思沉郁的季节——神京的雪下得飞飞扬扬,仿佛天被捅了个洞一般。秦府里皆换了冬季所用厚帘毡毯,宫中更是早早分发了香炭与防冻的口脂与臣子,这如同过去的无数个冬天,宁静,安逸,推了帘子便有扑面而来的一股子热气。
然而,塞外的冬季,却是迟迟不来。
天军将士原是深深忌惮这苦寒之处的冬季的,那天气能把人的手指都活活冻掉!可此时,却是天军将士更盼着下雪,雪须越大越好!若是突厥人的牧场闹了雪灾,他们就得赶回去帮着家人转场,如此,战争也便结束了。谁不盼着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呢。
可是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地上,却依旧是光秃秃的,一粒雪籽都不曾降下。
为臣之道
前线的仗,打得叫人心焦,秦府中的日子,过得便不甚滋润了。
钱财是不缺的,可人心里头,却总是缺了些什么东西。前阵子秦云衡寄回的家书多,便只是寥寥数笔,到底也是报个平安。秦王氏、十六娘也好,秦云旭也好,连着下人们也好,俱是心中有所安慰,那几天也是过得平顺些。
可如今,前线回来报军情的驿使少了,他带回来的家信自然也就少了。一个多月才来一封也便罢了,字迹还写得匆忙潦草,不过是“尚平安勿念好生休养多加餐饭”这样的词语,寥落得绝不会超过十个字。
收到这样的家书,十六娘每每也只能叹一口气,将纸笺折了,收入匣中。
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能对自己道一句,有,总胜过没有。
然而还是会担心。这样的担心不会叫人愁得无法用餐饮水,然而却是心上一根细细的弦,总是提着绷着,松不下来。
所幸,自石氏搬回府中之后,石五郎也来得勤了。他是来找阿姊商量家中买卖的,可每次过来,都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