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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嫡妻奋斗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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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不会凭空消失的,倘若他们带着黄金走,便一定会试图寻找什么地方将黄金回炉重铸,好消去石家商铺的印迹。这能熔化黄金的熔炉却不甚好找,咱们盯着便是。如若他们要逃走,那带了黄金的车马留下的辙印都比旁的车马沉的。至于不带着黄金走,也定会寻个地方将金子埋藏起来,我遣了家丁跟着,想必能查出一二。”

“万一他们把金子丢了呢?”

“那可是金子。”秦云衡道:“二百两,可使人活使人死的金子啊。难不成十六妹你当金子只能拿来打首饰看着玩么?”

十六娘啐道:“奴可没这么说过!只是二百两数目忒大了些,奴真怕丢了!”

“怎会丢。”秦云衡道,可他心中也实实没有信心。

他叫秦云朝自己去送金子,是怕旁人去了遇着危险,再说以秦云朝那女婿的身份,也最是合适的。

然而那绑人背后的主使,如若当真是对秦氏家族有图谋,秦云朝去,亦不见得便无危险。

天色暗沉下来,婢子进来点烛熏被,秦云衡抬眼望了外头,心里益发地沉。

该关城门了。今夜城南,会有怎样的一场呢。

这一夜,他竟没有半刻的睡眠。一如当年第一次指挥作战的前夜一般。

十六娘在他身边躺着,双目闭合,呼吸轻甜。到底是年轻女娃儿,便是睡前再如何忧虑,困劲儿上来,一样能睡得香美。

秦云衡瞥了瞥她,苦笑一声,披衣下了榻,自去灯下坐了。

熬到鸡鸣,神京的四面城门便尽皆打开,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一声熟悉的呼哨响了起来。

“……”秦云衡几乎是跳起身来,他不欲吵醒外间里睡着的几个婢子,竟推了十六娘寝房的窗子翻身跳了出去。

庭院中正立着秦德,他行了一礼,道:“郎君,昨夜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秦云衡登时蹙了眉。

“是,大郎将那箱子从马车上搬下去,放在亭子中。亭中地上大抵是放了封信的,大郎拿起来拆看,之后便放下金子走了。小的们盯了一夜,并无人前去取金子。”

“……秦安呢?”

“他还在守着。郎君,今日要守多久?”

“……按理说,今日是第六日,该放人了。”秦云衡道:“守到我有消息传给你们为止。”

秦德领命,转身便又出去了。待秦云衡自窗牗外翻回房内,却正看着十六娘已然推开了床屏。

“可有消息?”

“……没有。”

“他们,会不会杀了二叔父啊?”她有些焦急。

“这我如何知晓。”秦云衡道:“二百两金子已经送过去了,咱们的筹划,旁人也不该知道。一切都按着他们的要求做了,再杀人,想来不大可能吧?”

“但愿如此。”十六娘抓了抓有些乱了的发髻,道:“如今我们只好等着么?便再无法子可想?”

“我总不能抓着匪类逼他们去拿金子。”

那一早,十六娘同秦云衡两个人皆是神魂不宁的。只是一个在担忧那二百两金子,一个却在担忧这蹊跷事背后,那只翻云覆雨的手。

及至正午,终于有奴子跑来,说是大郎的娘子来了。十六娘登时脸色煞白——成,或者败,她几乎没有勇气面对结果。

秦云衡伸手握了她手,示意那奴子叫十三娘进来。奴子领命去了,十三娘过不了多久便急急进入,对面色苍白的十六娘跪下,便是泣不成声。

十六娘的嘴唇都开始颤抖了,许久才问:“二叔父他……”

“人回来了,只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什么?”十六娘一怔:“怎生叫什么都记不得?”

“他也不识得奴阿娘了,也不识得奴。连自个儿是谁都不知!”十三娘擦了擦泪水道:“若当真如此,倒也好了,省得他再随那些狐朋狗友出去赌,然而他还偏生记得今日开场子的地方呢!”

十六娘简直叹服,她摇了摇头,道:“二叔父这嗜赌成性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总之,还是要多谢娘子。阿爷能保得这命,已然是天大幸事了。”十三娘说着,便磕下头去。

十六娘慌忙拖她起身,劝了几句才送她走。

“你二叔父无事,差不多该追那批金子了。”秦云衡待她返回,才道:“只是怪了,秦安秦德他们两个怎么还不回来?”

“……会不会同贼人相争了?”

十六娘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拥雪的惊呼:“你这是怎么了?如何弄得一身是血?可要紧么?要不要叫医士速速来?”

秦云衡脸色微变,冲出房门,十六娘亦忙着随他出去,这一来不禁面色苍白。

庭中所立的不是秦安与秦德还能是谁?然而秦安尚好,秦德的衣裳却已然被血渍透了,脸色惨白。

“郎君,小的无用,跟着那些贼人走了一阵子,叫他们发现了……”秦安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中有好手?”秦云衡问道。

“是!”秦安道:“他们决计不是一般的匪寇。”

“你可也伤了他们?”

“杀了两个。”秦安道:“剩下的跑了,金子他们也丢下了。”

“尸身上搜出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秦安垂首:“只是,有具尸体右臂上有刺青。”

“刺青?”秦云衡脱口反问,却并未给秦安留下作答的时间,冷笑道:“果然便如此!”

刺青,岂是寻常儿郎会往自己身上弄的?须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唯有兵痞与混迹市井的浪荡恶少才会往身上折腾这种东西。

“那刺青是两行小字,‘生不怕宋务年,死不怕阎罗王’。”秦安补充道。

秦云衡的表情,一瞬便僵住了。

无子傍身

“宋务年!”他狠狠念出这个名字,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二郎……”十六娘轻声唤他:“您莫因此与宋将军生分了,事情还没有定准呢!”

“怎么……”秦云衡原初想道“怎么没有定准”,话到了一半,却被他咽下:“你是说,那人不见得是他遣去的?”

“奴的想法并不是这样——二郎试想,那死人手臂上刺着这个,若是叫宋将军看了去,岂有不恼的?这事情又是个见不得人的,宋将军若有意同二郎为难,怎么也是遣个同自己相熟的。这种刺头,无论如何也当不起呀。”

“……这倒也是。”秦云衡怒气稍霁,看了看秦安秦德,眼中颇有不忍之色:“下去吧,好生上药歇息,是我轻敌,方累得你们如此。”

“多谢郎君。”秦安道了谢,便扶着显是受伤非轻的秦德下去了。

秦云衡这才转过头,对十六娘道:“你速速遣人去你十三堂姊娘家那边儿守着去!”

十三娘心知此事重大耽误不得,虽自己也没个谱儿,还是叫拥雪遣了从裴家随她嫁来的奴子,急去裴令蕴那边等着。

不必谁说,她也知道,如同之前的揣测,这事儿背后还有更大的筹谋。

那个被杀了的人,手臂上的刺青,分明昭示他军人的身份。而且,那十有□是宋务年所部威德卫军士。

既然昨日兵部严查私遣军卒之事,那么,不管是谁,大抵都没有顶风办事的勇气。

除非,那个调兵之人,绝不怕兵部的盘查……

若果真如此,此人做这样布置,到底是为了为难谁?二郎吗?

十六娘想起上次回裴家时十一姊的嘱咐,心里微微颤了起来。

或许,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等到半下午,她遣去裴令蕴住所的那名奴子终于回来了,只道他抵达时,裴令蕴已然叫人装在大箱子中送了回来。然而始终昏睡不醒。他那媳妇又是个没注意的,这家人也只好在那边儿帮着延请医士左右打点,折腾了许久。

“那二叔父如今可醒了?”

奴子咧咧嘴,声音发苦:“醒是醒了,只是,认不得人……”

“认不得人?”

“医士说,许是吃了什么,也或是头撞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十六娘问了这话,心都冷了半截。

“……许再也认不得人了。”

十六娘脸色变了,强作镇定叫那奴子退下。转头遇着从内间出来的秦云衡,却是哭都哭不出来。

对方的手段确实是狠啊,若是杀了裴令蕴,愤怒的裴氏宗族定然要找个法子查出他们来,到时候即使此人本事通天,也经不住河东裴氏无折无休的滋事。可若是原样放回他来,又未曾拿到赎金,岂不是也太不像绑票了些?

不管是打了他的头,还是灌他喝了药,都能教他保住一条命,却什么也不会乱说。

只是,二叔父这一来,不就成了废人了么……

“过得几日,奴去二叔父那边看看吧。”十六娘道:“否则总不是个为人侄的道理。”

“那自然随你,只是,说话办事,一切小心。”秦云衡颇有几分忧色,道:“如今咱们的举动,那人知道得清晰。可人家的举动,咱们却不知几分。”

十六娘想开口,然而又什么都说不出,半晌才道:“奴知晓了。”

她过了两日方才去裴令蕴住处,马车后头,跟着一众默默随着却不言不语的秦府家丁。

十六娘亦知道秦云衡此举用意,心中却更有些愁。阿姊说的话她记得分明,秦云衡年轻,做娘子的总得多细心看顾着些——如今他遣人追随,虽是为了护她平安无虑,然而却也是向那人明示了敌对意思。

如今情形,做出这番表示,当真无妨吗。

马车到了裴令蕴府前,那些家丁亦是不言不语,只雁翅列着,看上去不像护人,倒像是来寻仇。

裴令蕴的妻子杨氏许久不见这般阵势,又恰好遇上夫君出事儿的当口,慌得没脚子跑出院门,恰看到十六娘下了马车,这才松下口起来:“十六姊!真真吓死奴了。”

“婶娘可安好?”十六娘任拥雪搀着,走得几步,道:“二叔父如何了?”

“……还,还是那个样子。”

十六娘抬眼望了杨氏,见她虽有哀痛之色,却并不深切。

“婶娘看上去,并不甚忧虑啊……”她轻声问。

“奴……咳,也不瞒十六姊说,奴家中这位夫婿,如今认不得人了,却比认得人要好些。”

十六娘诧异,正要问,便看着那正屋的门打开了。自己那位二叔父,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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