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未阑珊-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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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孤孤单单地站在原地。突然少了支撑，她好像慢慢才反应过来。
她一直是这样的，对他和他周围的一切，反应总是慢半拍。他眯着的眸变得黑而沉。她也有不慢甚至敏感的时候，那样的时候，他大概知道和什么人什么事有关。
他刚刚还想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的，可是现在却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他捏住杯子，将杯中的液体喝掉了一大口。
若西瑟缩在原地，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衣裹在她并不丰腴的身上，她早就全身冰冷了。她茫然地站在那儿。
他一把推开酒杯，从吧台上起身。
他大步向她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他刚刚扔掉的外套。展开，他几乎粗鲁地包住兀自发呆的她。“睡觉去。”
她接过他塞进她手里的衣襟，衣上是他特有的草木香。她嗅了嗅，却仍没有动。
两人对视着，她甚至看得见他沉黑的眸中自己的样子。
“上楼……”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再一次投进他怀里。她柔软的手臂攀上他的腰际，紧紧地搂住他。
靠着他，真好，起码她的脚下不再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里。
这全都是因为他和来自他的力量，此刻唯一可以支撑她的力量。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她是多么需要他。
良久，她都没有动。
墨子风低头，她异常安静地垂着睫毛，桃红的面上一片安宁。她不安分地探了探，整个小脸都蹭到他怀里。暖融融的呼吸拂在他胸前，竟是莫名的舒服。
他拦腰抱起她。她非常合作，只是习惯性地握住他的衣角。
她的紧握弄痒了他，他牵了牵唇角，想笑。
她还是那么轻盈，他毫不费力地上楼，把她放到床上。
起身，他想去扯被子。她迅速地勾住他的颈，不撒手。
再一次把他拉向自己，床头灯的映照下，她的小脸一片迷醉。
他望着她，勉力地压抑了自己。她醉了，而且意识模糊，他不能……
他勉强配合她低下身躯，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快睡。”
“你……别走……”她断续的说话闷闷地传出来，完全没有感觉已经到了自己床上。
他顿了顿，还是解除了她环住自己的手臂：“睡吧，我在。”
她放松了一些。很快，她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墨子风在床边坐了一会，看她睡的那么香甜，他也忍不住睡意袭来。
找出睡衣，他进了浴室。
他进她房间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的用品却一应俱全。
当初，是把这个房间作为婚房的。
可惜，他们的新婚既无如胶似漆，又无长夜缱绻。他们各自带着厚重的过往，反而更像一对经年的夫妻，偶尔有不经意的交集。
他当时对她承诺的，不想他们这么容易就遵守了下来。
只是，这样的关系偶尔也带给他混乱和迷惑。为什么，他竟觉得越来越别扭？原本，他都是游刃有余的。对水露、对Shelley，对……不对，怎么会想到她们？若西不是她们，若西是他太太，是墨园的女主人。他唯一不能给她的，除了清儿的位置。
可是，她需要吗？那个位置？
他看着镜子里显现的那张略微苦恼陌生的脸，又看看架子里属于他的洗漱用具，再看看她的。楚河汉界，她倒一向清楚的很。他有些烦躁地甩了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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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
因为那个景象中的她，也是醉的。她一个人坐在吧台上，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跟那瓶洋酒“战斗”。
在接近胜利的尾声的时候，她已经伏在台面上不能举头。
他的脚步声就是在那一刻出现的。
他的脚步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一下就判断出是他。
挣扎着张开眸，视线所及，她看到不远处挺立的他。
她试图看清楚他。可是他却很不配合，她眼睁睁地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幻化：一个、两个、三个……纵使有那么许许多多个，可每一个都像水中幻影样的不真实。
她起身，试着向他走近两步，再抬眸，他的影像更加模糊了。就像被顽童的石子不经意打碎的水中倒影，很快就要幻灭。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无助地向他伸了伸手：“不要走……别走……”
影像一旦被击碎，饶是她怎样呼唤，他的身形渐渐淡化、消失。
她再不能忍受这样的残忍，他明明回来了，可为什么再度无声无息地消失？
积聚了全身的力量，她终于大声地哭喊出来：“俊楠……俊楠……不要走……”
她搜索着，摸索着，终于，她触到了他，她摸到了他，扯住他的衣角，不顾一切投进他怀里，她将满脸的泪痕揉碎在他的衣服上：“俊楠……我从不相信，我从不相信……俊楠……”
若西被摇醒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头一脸的汗水和泪水。
她兀自紧紧靠在一个坚实的怀中，死命地拽住他的衣服。
第一百零六章 真的不爱了＇VIP＇
室内寂静异常。
若西没有动。
她一身的潮湿，口唇干渴。
她清晰地觉到了他的动作。她汗湿的额头所倚靠的胸膛，慢慢坚硬的像一块石头；他的手臂，刚刚焦急地摇醒她的手臂，不着痕迹地移开……
若西紧闭着眼睛，刚刚梦中的一切放佛就在眼前。那么，她终于是……叫出了那个名字吗？这个事实让她心脏的跳动出奇地快速起来。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僵硬，她松开了抓住他衣襟的手指。
几乎同时，两人朝相反方向翻了个身。
他那边始终安静，无声无息的像是正处于深度睡眠。若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床头灯柔和的光影下，她开始快速回想。她想自己是真的醉死了，甚至忘记了他怎么会在自己房间。至于这个晚上除了刚刚的梦还发生了什么，她更是一无所知。
好像从中午起，从那通电话，她就已经失常了。
她强忍着起床找水喝的欲望，一直捱到迷迷糊糊再度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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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西接过林管家递过的车钥匙。车子已开出车库，停在便于她出门的位置。
她启动车子，林管家微微鞠躬。
目送她的车子离去，林管家立即拨通了电话：“先生，太太的车子刚出门……是，您放心。”
若西一路上都神思不属，却还算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毫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子，她来到“雕刻”门前。
恍惚上次来这儿已经远的像前生。那时，她办好了妈妈的后事，在飞往伦敦前见了雅琳最后一面。
不想，半年后的再度相约，早已经物是人非。
她在门外发着呆，已经有以前跟她熟识的门童主动招呼她。
脸上堆起的笑可谓恰到好处，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舒服熨贴。可是她知道不一样了，或许就在一瞬间，那眉梢眼际不经意带出的谄媚和奉承，已让她有些不自然。尤其，当店内经理竟很快迎出来，笑眯眯地招呼着：“墨太，想不到您会光临……”
若西脚下微微停顿，向经理点头微笑。以前，她曾是这儿的常客。不同的是那时的她没有顶着墨太的光环，去到哪里，自然不会有人关注。而现在……
若西看到了早已等在那儿的雅琳。她心里微微一滞：她原以为雅琳会迟到。
看到若西落座，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经理很识趣地弯了弯身：“墨太，王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二位。如果有需要，请随时吩咐。”
看着经理恭敬地退走，雅琳指了指若西面前的咖啡：“帮你点了。”
“谢谢！”若西拿起小匙搅了搅，有点急，她盯着杯内若隐若现的小漩涡。
她的手微颤。
雅琳抿了一口咖啡。
“我以为你会……”若西转而盯住雅琳的脸。
“逃？避而不见？还是跟你装傻到底？”雅琳刚刚咽下的黑咖啡让她秀眉微蹙，她一向不太接受咖啡这样原始的味道。今天，她却想尝试。
她望着若西：仅仅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竟这么明显地苍白消瘦起来。她还记得昨天中午，当她跟俊楠通着电话，本应在孩子们午休室的若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惊异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若西手里拿着安安最近几天的行为表现记录，应该是刚刚忘记给她的。她面对着窗，根本不知道她何时从房里折回来，自己跟俊楠的电话内容，她又听到了多少，她又分析出多少……
不过她可以笃定的，若西不可能会倾听她的私人电话，那么，她之所以上前，应该是她判断出她的通话对象后。
俊楠的病是瞒不住了。那么，她只能按照商定的方案。
可是当她看向若西苍白凝住的脸色，直直的眼神，她真有些害怕了：如果若西知道了一切，不敢想象下一步她会怎么去做，她和墨子风的婚姻……
若西沉默不语，她看着雅琳的眼睛：“说吧。”
“是Leukemia（白血病）。”雅琳直接吐出那个名字，她不愿赤裸裸说出中文的那三个字，好像这样就不会感觉说出去的痛苦。
若西手中的匙与盘子清脆撞击，雅琳看到她的脸色已经惨白。
“去年11月份，在美国做了手术，现在正在康复期，应该还不错。”雅琳赶紧握住了若西神经质颤栗的手，却被她冰的一震。
“他现在……？”过了许久，若西才定住自己抑制不住的颤抖，机械地问。
“还在美国疗养。不过你放心，手术很成功。他身边也有照顾的人。”
“是那个……”
雅琳点点头：“虞美琪，他的未婚妻。”
若西终于缓过心神，内心的灼痛与刺痛奇怪交织，她低俯下头：“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些手术？”
“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因为这个才退学。他曾想不医治，他说这个病是对他背叛你的惩罚。这种报应，他心甘情愿……”雅琳小心翼翼看着若西的反应，继续下去：“你去英国找他时，他只想让你快点放弃。却没料到……你会出意外。后来知道你辗转回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