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时代的爱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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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事,你来了,我也好照顾一点你,我跟老家联系一下,来一个人照顾一下你的生活就行。电话那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妻子说,湘育,我拖累你了,对不起。唐湘育说,你不该那么说。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接着从茶几上抽出一条纸巾抹了一下红红的眼角。唐湘育的住房在市委后面的宿舍区。一栋青砖的老房子,三室一厅,里面陈设简单,连沙发都是布的。苏如出现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大约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唐湘育打开门首先看见的是政府办的小李,接着他看见小李身旁的苏如。小李说:“苏如有事要找你。”唐湘育就把他们让进来。小李要走时,唐湘育说:“小李,你也一起坐下。”小李看了一下苏如不知道是坐还是走。苏如低着眼帘说:“一起坐下吧!”小李就坐下来。然后,唐湘育就为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南方的冬天因为没有暖气,因而显得比北方还要冷。屋里的那台立式空调像一个雪人一样立在那儿。浅浅的灯光照在已经褪了色的棕色地砖上像结着一层冰。苏如说:“你还记得我吧?”唐湘育说:“是那次在黄沙洲见过的苏如吧。”苏如说:“市长记性真好!”唐湘育说:“我来这里不久,没认识几个人,当然记得你。”苏如说:“我是一个商人,这几年市里在政策上和我个人的荣誉上给了我不少关照,所以,我想为市里尽点棉薄之力。”唐湘育说:“那是好事,我代表市里谢谢你。”苏如说:“前几天收费站的事我也听说了。据说市里在落实这笔资金的时候,碰到了一点困难,我问了一下小李,说大概需要三十万左右,我想,这笔钱也不多,主要是给河西农民带来实惠,所以我想这笔钱由我捐出来。”唐湘育意外地望着她。这笔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及时雨。在那次事件之后,市里开了几次市长办公会,这笔资金一直都落实不下来,并不是说市里拿不出这笔钱,而是找不出要把这笔钱落到哪一块的理由。说白了,是几个主管行业的副市长谁也不愿开这个口。这是省里的事,干嘛要市里来担着,既然你在现场答应了副省长,那这笔钱就由你去想办法吧。那么,他只有在农业口里想办法,可是农业这一块,不仅拿不出钱,要钱的地方报告一大堆压在常委会上,等市长从中央党校学习回来再定。
但是,她捐出这笔钱的目的是什么呢?“谢谢。”唐湘育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手来握住了苏如的手,苏如也站起来,但唐湘育示意她坐着,这样苏如就坐在那里把手伸出来,当她的手被唐湘育握住的时候,突然颤抖起来,她满脸绯红地望着眼前这个有些依稀轮廓的人。十五年来,她才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在水中有如一条鱼一样的孩子。
“那么,”唐湘育说,“你有什么要求需要我们为你做呢?”苏如无法回答,她被一种颤栗主宰着全身。“不要紧,你可以提出,如果我不能解决的,我会向书记和市长汇报。”苏如摇了一下头。唐湘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亮丽的女子,他说:“你是感到有点冷吧?要不我把空调打开来?”“噢,不用。”苏如说。这时,那个办公室的小李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清冷的风从窗外吹过,针叶树发出的声音由窗外传过来,像放大了一样在客厅里回响着。苏如说:“我想把借你的东西还给你。”唐湘育说:“我的东西?”“对,我借了快二十年了。”苏如说,然后从小包里掏出一本发黄的书来,是那本卡通画《神灯》。
唐湘育接过那本书,愣在那儿。“还记得吧?那个牵牛从榨油房走过的女孩子。后来在水库的堤坝上,你叫她下来游泳。”唐湘育的眼神很快便变得渺茫起来。“真是你啊!”他喃喃地说。“你还记得吗?”她望着他,“自从你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你的音讯了。你想过那个地方吗?”“怎么会没有呢?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女孩子会变成现在的你。”“怎么,现在的我是什么样?”苏如问。唐湘育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把埋在沙发里的身子又坐起来,说:“那天村里的书记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你现在老板当得很大了。在我困难的时候,你这么支持我,我个人也要向你表示感谢。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当然我知道,你做得这么大,一定能找到说话比我管用得多的人。不过,我们还可以作为朋友交往嘛!”苏如说:“你没有带家属来吗?”“没有。”好一会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空气稠密得像带着泥沙和水草的水把两个人泡在其中。苏如说:“我走了。收费站的钱明天我让人办过来,有空我再来看你吧!”说完,没等到唐湘育伸出手来,她就匆匆地出门去了。外面很冷,但坐到车里很快就热起来。苏如回到新世界后面的那间办公室时,黄沙洲黄水苟支书正站在走廊的暗处等她。苏如把领班叫来,说:“带老黄到桑拿去蒸一下。”领班走后,她跟收银台的小范说:“取三万块钱出来,一会儿交给黄水苟。”小范说:“去桥上的人多了一百人,要增加五千块。”苏如想了一会儿,说:“就按他的意思办。”说完便开车离开了。新世界彩色的霓虹灯照着她的车一直开出很远。
收费站新址动土的那个星期五下午,苏如给唐湘育办公室挂了一个电话,正好他在,苏如说:“晚上一块吃饭吧!”唐湘育说:“也好,我正好有事找你呢。”苏如说:“那好!我们不去吃饭店,你到我家里来吧,我们买点菜自己做。”唐湘育说:“好吧!不过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呀!”苏如就说:“我来接你吧。”然后他们就约了一个有点偏的地方。苏如开着车到那里时,远远地就看见他挺拔地站在那儿,一件休闲的米色西装,一条浅黄的裤子。苏如的车像一条大鱼般游到他身边时,他还在向另一个方向张望,就像站在榨油房门前的空地望着那个拉枕木的车队的样子。上来吧!苏如说。唐湘育在决定是坐在后座还是前座时犹豫了一下。后来他还是选择了前座,不过他上车以后就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了。苏如说:“做官挺难的,连出门都要遮遮掩掩的。”“市里的情况挺复杂的,我怕人家造你的谣呢!”唐湘育说。苏如笑了一下,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那个一丝不挂在水库里游泳的少年相比,多了许多陌生的东西。“最近还忙吧?”她随意地问。“还好,”唐湘育说,“下午刚开过常委会,政府这边的分工调整了一下。常务副市长把国土、气象、卫生三个局交由我分管,以后可能会忙些。”“哇!国土都归你了,那你的权力可就大了。”苏如高兴地说。“都是按政策办事,现在又有了国土资源法,权力的意义并不很大。”很快,车就开到江南大学的校园里。在生活区前停下来,苏如说,到了。唐湘育说:“你先生是教授?”苏如说:“我哪有什么先生。这房子是我用市内两套房子跟一个教授夫妇换的。他们退休后跟女儿女婿住在市里。”苏如的房子是一幢爬满青藤的三层小楼的第三层,三室两厅。两面均有一个宽阔的阳台,南面的阳台对着校园,北面的阳台与水田只有一堵矮墙之隔。阳台上有不少名贵鲜花和绿色植物。屋里的装修并不奢华,但却很显匠心,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每一种颜色和每一个饰物都有出处。客厅正面那块巨大的墙壁上是一幅高清晰度的关于水的作品,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幅立体的山水摄影作品,那种立体的效果是被镶在墙上的柔和的光影显现出来的。一碧万顷的湖(或是海)一直延伸到天际处。而近处有一个泳者,身体正好浮在一条漫长的浪上,她张开的手正好与浪叠在一起,这样,这个泳者就像是天上的大鸟一样张着翅膀。浪就成了她的羽毛。苏如说:“很久没有来,我平常总住在办公室。”唐湘育坐在客厅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幅画。这时,苏如已经换了一套真丝花内衣外罩了一件长衫进厨房了。“我来吧!”唐湘育说,“在家里都是我做饭。”苏如说:“那你就来吧!正好我不会,不过,我可以做你的下手。”唐湘育就把苏如手里的围裙拿过来,熟练地工作起来。“市长还会做饭,新鲜。”苏如说。“你忘了,在榨油房里,我经常做好饭菜等我父亲他们回来吃。”苏如说:“还有一次我在山上采过香菇拔过小竹笋送给你们。”“是呀!现在的香菇都是人工种植的,完全没有那个野味了。”“前后大概你在我们村子里呆过三年吧?”苏如说。“对呀!后来压死了一个拉车的以后,我们就回去了没有再来。那个人死了没多久,我们半夜里好像听得到他的声音,我父亲说,有几次梦里他跟我父亲说,一定要带他回家。”苏如说:“你们总是元宵后不久就来的,那一年,元宵后的几天,我一直站在村口等你们。”唐湘育笑起来:“是指望我又给你带卡通书来吧?”苏如说:“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在水库里,你光着身子在那里游泳,对我说:你也下来游泳吧!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条鱼呢!”苏如看了一眼这个被她称作鱼的男人。虽然身为市长,看上去却不像那样满面油光、腰圆臀肥的。他的脸颊甚至有点苍白。“这些年你就一直在湖南?”苏如问。“不啊!”他说,“回去就上了中学,那时候初中和高中都是两年的,高考那年考上了师大。以后毕业就到了学校做老师,大概做了两年老师就去外地读研究生了。你呢?”“我一直生活在水里。”苏如说:“十三岁的时候,我母亲就把我送到体校学游泳,开始是短池,后来又学花样,成绩不好!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是一个财富时代,你一步就到了终点,比谁都游得快呀!”唐湘育说。“那得谢谢你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