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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桃红-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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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藏不住的柔情蜜意,看得鸾枝视线微有些恍惚,所谓的琴瑟和鸣,大抵就是如此吧……莫名的,凤萧一双坚定的眼眸又浮上心间。

鸾枝便抿嘴笑笑:“夫人与孟大人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宋英作一副嗔恼模样:“才不是,早先看他那个高声大气的样子,不知道有多讨厌…只贪他对我太好,不然我可不稀罕他。”

见鸾枝眉眼间些许落寞,只当她与当年的自己一样,便又宽抚道:“瞧,你们家那位看起来也对你痴着呐。虽说沈公子腿上微有不便,品格与才学却是一等一的好,我们家安国最是欣赏他。久了你自然也会爱上的。”

递了个眼神,脸上笑盈盈。

鸾枝顺着视线一看,这才看到沈砚青一双潋滟带笑的丹凤眸子——着一袭镶狐毛锦缎蓝裳,玉面华冠,清逸修伟。也不知到底被他看了多久,那俊逸面庞上一缕深情缱绻……真个是能装呀,不明根底的人还以为他当真多么爱自己呢。

鸾枝便也作一副新娘子娇羞模样瞥开眼神,一点儿也不示弱。

那羞容却甚是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睫毛细密,嘴角还掖着一颗小酒窝,就像是山野荼糜花开,清俏俏的动人心肠。

可恶,独独对自己的笑最假。

沈砚青薄唇微微下抿,似笑非笑地收起眼神。

孟安国笑呵呵道:“瞧,她俩个一见面就是吴侬软语的,倒把咱们两个爷儿晾在一旁了。”

“在说你坏话呢。平日里催我出门走动,如今终于找了个知己的姐妹吧,你又要嫌我忽略了你。”宋英把孩子往孟安国怀里一放,又对沈砚青见了礼:“沈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嫂夫人说的是。”沈砚青拱手笑笑,不着痕迹地握住鸾枝的手心。

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暗中用力,好似在惩罚自己方才对他的挑衅,鸾枝手心一紧,暗暗恼了沈砚青一眼,也只得倚着他走路。

沈家马场坐落在城外五里坡,早先的时候还只是漫山荒草。老太爷在世时梦见这里长了一颗大树,摇下来都是片片的鹅毛雪花。算命瞎子说这些雪花乃是白花花的银子,此梦乃大吉之兆。老太爷便二话不说,筹了银子将整个山头买了下来。

马场是沈家众多家产里的头一大项,每年除去商户镖局的各个零散生意,光朝廷的采买就已经很是不菲。正值冬日,漫山遍野的雪,马概顶上的稻草结成了霜冰,亮晶晶的。晌午暖暖阳光打照,庄户们挑水扫地,来来去去间一片祥和热闹。

前方栅栏边聚着一群人,声音嚷嚷,好似在争吵。

沈砚青眉宇微凝,推着轮椅跟过去看。

“……二、二爷?”庄户中有常回沈家大宅办事的家奴,一抬头惊讶得连话都说不齐整。二少爷少年时最喜欢来这片马场骑马作画,自从落进冰湖伤了腿后,于今已有六年再未踏足过这里半步……今日这是刮得什么风?

“嗯。”沈砚青摆了摆手,用眼神制止。

家奴慌忙缄口,自动让开来一条道。

那中间却原来躺着一匹病马,只见口中吐沫,眼睛半张,只剩下虚弱地呼吸喘气。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小伙正和一个发须斑白的老汉对峙着。

小伙子生得高瘦英俊,只表情却很是冷然:“每日的饲料都是由库里统一派发,如何独独就你这只病了?顶顶好的一只种马,让上头知道了要如何交代?你今日非得给我个说法!”

那老汉已有六十左右年纪,勾着瘦削的脊梁骨,满面都是冤枉:“严监工的意思,莫非是我给这马下药了不成?…你、你去问问,我柴老汉从老太爷在世时就在这里养马,哪只马我不待它是自个的亲儿子?我便是伤害我自个,也不可能舍得去害它…”

他说的义愤填膺,那叫严监工的男子却根本不买账,依旧肃着脸色责问道:“我只记得大堂里还挂着老太爷的‘恪尽职守’四个大字,不管辈分资历,在我这里只论事实说话。你且说,昨晚这匹马是你喂的不是?”

“是。可我照顾了它五六年,若是想害它,又何必等到今日?”柴老汉言辞耿切。

严监工便不再多言:“那便是你的责任,我自然要盘问你。”

柴老汉百口莫辩,气得捶胸顿足:“你,莫要以为你是表少爷聘来的监工,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我、我进城去找老太太讲理去……”说着,忿然拨开人群要往马场外头走。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指责严监工不通人情。

沈砚青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严监工好一会儿,见他不论旁人如何指责、依旧不予动容,心中不免生出些许计量。

嘴上便开口道:“这马都已病成了这般,你们不去叫兽医过来验看,只在这里争吵什么?”

清润幽凉的嗓音,听得柴老汉钝地一愣,抬头起来眯眼细看,忽然的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位可是二、二少爷?您可有六年没见了……年年冬天都受着您的恩惠,药啊棉被啊每年都不少给老汉送。老汉我是掏心掏肺把爷的马场当做是自个家在操持,爷您今日务必要给老汉我做主啊……这、这冤枉人的事儿,我老汉扛不起,扛不起…”

声泪俱下。

沈砚青听了这一会,大约也听出来一些因由,一双冷峻凤眸望严监工身上微一扫量,只是沉声问话:“是几时发现它躺倒的?如何就一意认定是柴老汉?”

晓得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沈家嫡二爷,严监工慌忙拱手作了一揖。语气却依旧不亢不卑,只恭敬道:“早上才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从昨夜到现在,只吃过一顿,方才兽医也来过两回,都说查不出病症。这马乃是眼下场子里最难得的一匹上好种马,无端端就这样死了,奴才不能不去查它个根底末节。”

“很好。”沈砚青心中掠过一丝欣赏,撑着椅子站起来,撩开下摆走过去端看。

一旁孟夫人宋英慌忙提醒道:“既不是中毒,怕不是生了瘟疫。你看看它脖子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疹子?”

沈砚青拾起短棍轻轻一挑——那马脖子的软毛底下红红绿绿,果然密茬茬布满了一圈的小毒疹子。

“哗啦——”

一群人赶紧个个散开。

沈砚青面色一沉,扶着魏五的胳膊站起来:“速度将它隔离,再请兽医观察两天,不行就立刻埋了。”见柴老汉战战兢兢潸然欲下,便又对他勾出一抹温和浅笑:“既是瘟疹,那便与你无关,柴伯放宽心回去吧。”

“诶诶……天可怜见,我老汉今生能遇到二少爷这样的好人,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柴老汉颤巍巍的站起来,只是拭着斑驳老泪。

“主子爷…!”严监工跨一步过来,依旧不死心地压低嗓子道:“冬天根本不可能生出这种红绿毒疹……几个月前已经莫名病死一只母马,如今忽然又去了一只公马,奴才怀疑这事儿不简单!”

沈砚青步履微滞,仔细凝了严监工一眼,末了只是淡漠勾唇一笑:“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嚒?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这……”严监工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因见少爷眼中光影不明,末了也只能垂下拳头走开了。

人群慌忙个个散去,都怕染了那马瘟。

沈砚青拱了拱手,歉然一笑:“让孟兄与嫂夫人笑话,头一回就遇到这样的事儿。”

“诶~,贤弟不必拘礼!方才听那柴老汉一番言谈,只叹对贤弟又多了一层认识。如今能这般厚待庄户的主家,委实难得。”孟安国摆着手,很是爽朗。

沈砚青却哪里敢当,反过去谢孟夫人:“应该感谢嫂夫人才是。只是在下有一疑惑,嫂夫人如何看起来十分懂马。”

宋英只是逗着孩子不说话。

孟安国哈哈笑起来:“也不怕贤弟笑话。我早先也给她骗了,只当她说话娇柔软语的,定然是个闺中细腻小姐。后来才知道错看。她五岁上一直随岳父在西南军营,十二岁上才随着岳母回了南方老家,实际连个女红都不会做。”

“哦?竟不知嫂夫人原来出自军中人家。”沈砚青凤眸微挑,甚为讶异。

宋英嗔了孟安国一眼,和颜笑道:“父亲是西南边陲的驻守将军,如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可是宋哲大将军?”

“正是。”

那宋哲乃当朝正一品龙虎大将军,赫赫威名无人不晓,尤其在西南几省更是举足轻重。当今天子庸庸无为,几个皇子却个个人中龙凤,竟想不到堂堂一个兵权在握的大将君,却独独把千金许配给一个小小县令。沈砚青再看孟安国,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揣摩。

正说着,马夫牵了几匹俊马过来,点点浅淡的花斑纹路,四肢瘦而矫健,毛色油光发亮的,甚是精神。

孟安国早已听说沈家的马很是不一般,此刻一见依然忍不住双目一亮,只是抚着马背问道:“这马看起来好生奇怪,如此精瘦的身型,也不知耐力到底如何?”

看起来这次马场之行,并非只是自己单方面有意。

沈砚青何等人物,只这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然看穿孟安国的兴致所在。那祈裕自从接管马场之后,销路便一直由他一人管控,倘若自己能另辟一条新径,自然更添一层胜算。

当下自是答得很是详细:“孟兄切不要小看了它,这马乃是遥远西方的战马,叫做奥尔。适应性强,步法伸畅、运步轻快,性格也甚是沉稳,乃是战马中的佼佼……也是有幸,当年祖父恰巧在沙漠里救下几个色目商人,那商人为表救命之恩,便从随行的马队里挑了几只雌雄种马送与祖父。只这奥尔却有个缺点,非要同种交…配,否则幼体难以存活,因此全中原只怕就我沈家马场才有。”

鸾枝倚在一旁听着,没来由想起方才严监工的言辞耿耿——“几个月前已经莫名病死一只母马,如今忽然又去了一只公马,奴才怀疑这事儿不简单……”

看起来,只这区区马场间的较量,真要和祈裕争夺起来怕是也不易。

心中忿忿着,不由无意识地握了握沈砚青的掌心。

沈砚青微抬下颌,瞥见女人眼中的一抹忧虑……也不知她那忧虑是真是假,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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