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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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怕碰到他的伤口,她也不敢乱动,便只是裹着被褥,默默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让她喜欢又让她心忧的少年,还能在她身边存留多久?
想到此,她便酸楚了双目,只得隐忍下这莫可名状的恐惧,再多看他一眼。
月下树影婆娑,映在窗上绘成了支离破碎的画面。凤羽寂静地躺着,过了许久,就在叶姿以为他已睡着的时候,他却低声叫了她的名字。
“叶姿。”
“嗯?”她有些意外,忙半撑起身子,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了。凤羽慢慢转过脸,似乎在看着她。“不要起来,我没有不舒服。”
她微微松了口气,躺了回去。屋内寂静了一阵,但听凤羽道:“你有没有怪我……在守城的时候让莫渊带走了你?”
她愣了一下:“没有……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没有同你商量,我便自己做了那样的决定。”凤羽说话还是很低声,也略显吃力,他缓了一会儿,又道,“我曾以为不会再见到你了。”
叶姿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压了似的,酸痛难忍。“如果真是那样,你不会后悔吗?”她哑着声音道,“你甚至都没有与我告别,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我被带走。”
他很沉缓地呼吸了几下,似乎在竭力隐忍着某些情绪。
“可是,如果真的与你告别,我会忍不住……”他的话没有说完,叶姿便搂住了他的颈侧。她一手撑着身子,将脸贴近了他的唇,战栗着道:“为什么总是那么委屈自己?”
凤羽深深呼吸着,说不出话。她又道:“凤羽,我要带你一起走。就算我回到现代还是要被抓捕起来,我也会把你安顿好,你就不会再受战乱之苦……”
他侧过脸,她光滑的脸颊就在他的唇畔,但凤羽此时只觉心情沉重。
就算不了解现代的他,也明白若是她被捕了,自己根本无法生存下去。更何况这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犹如乱麻,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隔着迷雾,让人看到了模糊影子,却又不知其真容。
可他不忍再在她面前固执,便只静静听着她的诉说,好像她真的能将他带走,从此不再有任何纷扰一般。
“赵鸣是新宋的国君,也许他真的有办法可以救下呼尔淳他们,然后我就可以带你回去……”叶姿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小声地说着,“我现在只希望时光隧道可以把我们传到另一个时间,也许是一年后,也许是两年前,那样我就脱离危险,你也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可以让他们不抓你吗?”凤羽忽然问道。
“……好像不行。”
“那你,如果罪名落实,会怎么样……”
她有意笑了笑:“不会被杀死的,我们那儿已经没有死刑了。不过会被关很久……凤羽,你会等我吗?”
凤羽望着她朦胧的面容,道:“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在哪里。”
叶姿垂下眼帘,将头轻轻靠在了他未受伤的一侧臂膀间。“我也会一直等你。”她轻声说道。
******
尽管冬季早已过去,但一场阴冷的雨又让北方大地消减了原有的初生春意。沿着狼轩城一直往东南而去,至与新宋临近的边界处便是莽莽山岭,华盖峰正是其中一座最能显出造化鬼斧神工的山峰。
终年积雪的山顶时常隐没于浓浓云雾之间,偶尔天空放晴,才可让世人瞻仰其巍峨真容。作为北辽龙脉所在,此地向来少有人驻留,唯恐惊扰了神灵,降罪于世间。
当年朔方派出大军进攻北辽,便有一支队伍朝着华盖峰而去,最后正是被北胤王长子与郡主共同带兵抵御。也正是在那一次,北胤王长子战死,郡主亦被大雪覆盖。
而这次,因萧凤羽被人劫走,朔方大将恼怒异常,迅速派人回全州上报此事。而耶律臻派出大军在边界集结,防备他们再度发动进攻。本想着趁机将朔方打败,可正在此时,宫中的眼线却传来消息,说是隆庆帝已经快要不行,极有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内归天。
“父皇可曾立下遗诏了?!”耶律臻急切询问来者。那人却道:“最近一直是南平王在皇上身边照料,小人并未听说皇上写了什么遗诏……”
耶律臻皱眉,想到父皇应该是早就写好了遗诏。如今只等着父皇驾崩,便应该是由他这个太子顺理成章地继承皇位。但此时他远离上京,为避免有什么闪失,他还是决定先赶往华盖峰。一旦父皇驾崩的消息传出,他便立即登上峰顶进行祭天仪式,借此昭告天下,这北辽已在他的手中。
当然,作为北胤王余孽的萧凤羽以及其同党,最好也要在这个时候消灭干净,以免再起什么风波,无端牵扯了他的精力。
……
行进于漫漫途中的耶律臻想到此,回头望着绵延身后的军队,心中涌起了几分紧张,但很快便被大事即将完成的兴奋感与成就感压了下去。
“走快点!”校尉带着手下押着所剩不多的败军,看到太子回头望向这边,便卖力地呵斥着呼尔淳等人,举起了长鞭。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为什么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
第九十六章 上京讯来
上京城头的夕阳缓缓下沉;街头巷尾的行人们一如往常;吆喝的吆喝;赶路的赶路。金红色的余晖间,数点飞鸟斜掠过天空,划向了远处的皇宫。
往常到这个时候,正是宫中要传御膳,太监宫女们最为繁忙之际。然而此时在大成宫宫门外;内侍总管正焦急万分地来回走动。彤妃领着大病初愈的儿子自远处疾步而来,内侍总管远远望到了她;便急忙上前将她迎到了宫中。
“圣上到底怎么样了?”彤妃双目发红;显然是已经落过泪了。
“已经只能喘气;连话都说不出了。”内侍总管哀叹一声,引着她与耶律致进了寝宫内室。隆庆帝躺在宽大的龙床间,身上尽管盖了锦缎被子,但依旧可见单薄得厉害。自从他卧病不起之后,彤妃等人连探视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却被唤来,她心中早已有了最坏的预计。可一见昔日威严的皇帝变成了这副憔悴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拭着泪水便要往前去。
“娘娘请止步。”帷幔后,南平王躬身作揖。彤妃面色有变,向南平王道:“你怎么也来了?”
南平王道:“圣上龙体抱恙,我作为臣子的自然要多来探望。”他说话间,目光始终在彤妃脸上。此时躺在床上的隆庆帝感隐约听到了声音,竟挣扎着睁开眼,望着彤妃与耶律致,喉咙间哑哑发声,似是想急切地说些什么。
耶律致见状,又惊又怕,叫着“父皇”便想扑过去。彤妃急忙将他一把拽住,抚摩他胸口道:“致儿,休要惊扰了你父皇,去给他请个安就罢。”
耶律致战战兢兢地伏在床前向隆庆帝叩头请安,隆庆帝摇摇晃晃地抬起手,似是想要摸摸他的头,无奈力不从心,手只举起了几寸便又垂落下去。
“父皇,您的病怎么还没好……”耶律致望着面容发黄的隆庆帝,想要拉住他的手,才刚站起,却已被南平王抬臂拦下。“五皇子,圣上现在无法与你说话,您还是等他好了之后再来问候。”说着,他便朝着彤妃使了个眼色。
彤妃心有忧虑,但又不能违背他的意思,只得好生劝慰了耶律致几句,吩咐宫女将他带了出去。隆庆帝眼见幼子离开,眼里流露出极为不舍之情,但呼吸却越加急促。侍立于门边的内侍总管见状,急忙上前问道:“王爷,娘娘,是否要再去请御医来?”
“速速前去。”南平王一挥手,内侍总管便快步离开了这屋子。彤妃望着床上的隆庆帝,心中很是不忍,但转念一想,又抬头问道:“南平王,你前些日子与我说的话可还算数?”
“如果不是信守承诺,我又怎会派人请娘娘过来见一见圣上?”南平王侧过脸,见隆庆帝呼吸越来越艰难,不禁蹙了蹙眉。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轴,将之展开于隆庆帝面前,低声道,“圣上,臣依照您的意思拟写了遗诏,请您过目。”
隆庆帝张大了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太子……太子呢?”
南平王凑近他耳边,道:“太子为了铲除北胤王而带兵去了青芒江,至今还未回来。”
隆庆帝的神智虽已不太清楚,但还是惊了一惊,喘息道:“北胤王?……为什么?”
“太子说北胤王妄图谋反,如果不将其父子消灭,必将成为北辽极大忧患。”南平王摇了摇头。隆庆帝吃力地望着眼前的纸卷,可惜双目模糊,看不清纸上字迹。他挣扎着想要去抓纸卷,南平王急忙往回退了一步,道:“圣上放心,臣必将好好保管遗诏,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拿来我看……”隆庆帝竭力伸出手去,南平王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伫立不动。隆庆帝喘着粗气,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往前一探,不料身子一倾,便重重地摔到了床下。
彤妃惊呼一声,门外的太监宫女听到声音急忙奔进来,见隆庆帝已倒在地上,不禁大叫起来。
******
从上京皇城出来的信使快马加鞭,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到了耶律臻耳中。他遥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积雪群山,暗中盘算着时间,距离最后一个信使到达此地已又过去了一天,如果不出意外,在两日后就又将会有新的信使传递来另一封密信。而依照先前的讯息,隆庆帝已经病入膏肓,御医也回天无术了……
想到此,耶律臻不免有些感伤。再位高权重的人也会有死去的一天,着实让人唏嘘。
“殿下!”后方有骑兵飞驰而来,望见了耶律臻便大声道,“朔方军队已与我们留下的人正式交战!”
耶律臻并未感到十分意外,只是扬眉道:“他们早就按捺不住!回去告诉田将军,只管往死里打,等我完成大事后立即返回。到时候将朔方人全都消灭掉!”
“是。”骑兵掉转马头折返而去、耶律臻早就想将朔方收归北辽所有,只是之前隆庆帝始终犹豫不决,如今朔方竟像吃了豹子胆一样主动开战,耶律臻倒是觉得来了不可多得的机会。刚才的些许惆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想到自己终于等来全新的将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