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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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
“本校百分之八十的小孩都会升上伊顿,这是我们的荣誉。为此,我们当竭力阻止那些干扰他们学习的任何外来之物……”
我频频点头,听她漫无边际的自夸,唯一感觉是在这里读书比坐监牢还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句到点子上的话:“姬同学目前不在学校。”
“诶?”
“上个周末他家人已经将他接走。”
“去了哪儿?”
“恕我不知。”
我打电话到香港姬老太爷处,接电话的说老太爷不在,行踪无可奉告。我只好出了校门,没想到事情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72节:伦敦时装周(3)
天空很蓝,云彩在头顶缓缓的流动。在镇上住了两天后,我返回伦敦。
伦敦时装节的主会场设在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占地四万多平方米,是欧洲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收藏包括恐龙标本。开幕式当天下午,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记者和电视记者们将记者席围得水泄不通,Vogue、Elle、美联社、法新社、纽约电视台一个不漏。
我联系安妮,见到她时,这女人左肩扛着梯子,右肩扛装着大炮的数码相机,背包里放着笔记本电脑,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我问她:“你们社就派了你一个人出来打天下?”
她说哪会呢,共有四个人,轮流上阵。
“那你还不轻松些。”
“能多拍就多拍些嘛。”她边说边按快门,七八张一下子搞定。
完全一工作狂。我想起戛纳电影节期间她带我挤人潮那回,不由笑:“散场后请你喝咖啡。”
“行啊。”
于是我回观众席,不再打扰她工作。
新季的时装精彩纷呈,颜色主要以雅致的酒红色和烟薰灰为主,荷叶边被广泛运用,给人感觉低调而奢华。一百米T台上骄傲的模特们来来回回,闪光灯咔嚓声接连响起。
散场后那虚幻的感觉尤在,我喝着咖啡,安妮后到,叫了杯卡布其诺,然后片刻不停地摆上电脑,从数码相机里拔出储存卡插进去,即刻工作开来。我歪头过去看那一张张闪在屏幕上的缤纷的画面,两人评首论足,安妮选得差不多了,才合起电脑,谈话聊天。
我俩属于不打不相识那种,回忆起当年相遇的场面,她哈哈笑:“我当时真想不到你会来那么一下子!不过也好在你来了那么一下子,事后想起来我自己都不明白哪那么疯狂。”
“对呀,为了相机而跟抢匪拼命,其实人家更中意你的包。”
“我还以为你是抢匪的同伴,那时你真是帅极了!嘿,中国人是不是个个都会功夫?”
我笑:“你电影看多了。”
咖啡馆不远是海德公园,跟安妮道别后,我决定到那儿散散步。
第73节:伦敦时装周(4)
一阵风吹过,略有凉意,我把薄薄的风衣紧了紧,满目草坪,很是开阔。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一张椅子,一只松鼠正在上面休息。我走上前,它警觉地跳起来,窜到草坪上,小黑眼睛似乎不满的盯着我,我大笑。
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听到笑声朝我看了看,接着她走过来,这时正好一个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经过,小女孩朝左,年轻人也恰好朝左;小女孩往右,年轻人又往右,于是小女孩被撞倒了。
我赶紧起身,小女孩的父亲已冲上前,抱起孩子,年轻人慌忙下车道歉,小女孩倒也没哭,就是擦破了膝盖。父亲抱着孩子坐到了长椅上,他见到我,问:“中国人?”我点头,“你也是?”他再点头,两人都笑了。
小伙子表示他去商店里买药膏纱布,父亲同意,年轻人赶紧溜,我问:“你不怕他跑了呀?”
做父亲的摇头:“不会吧,我瞧那小伙子挺有教养的。”
我失笑,这父亲三十来岁,模样中正,该也有番阅历了,不知是不是天性淳朴,这般易信人。
被撞伤的小女孩望着我,我也回望她,我一向喜欢小孩,特别是这样有着光洁额头明亮眼珠的孩子。
情不自禁捏捏她的脸,问:“五岁、六岁了吧?”
父亲答:“七岁啦。”
“哎哟,是吗,可真显小。”
“是,已经二年级了,读书不笨,可运动神经不行,老被自行车撞,在港都撞过两回了。”
“那可得小心看着。”
“没事。她跟小朋友上学放学没出过事儿,过马路还告诉我们要看红绿灯,可就是不知怎么跟自行车有仇。”
我笑,突然注意到小女孩一只眼睛其实并不是黑色,而是墨绿色,很深很深的那种,妖瞳?然而非常非常美,像绿宝石。不由脱口而出:“她母亲——是外国人?”
父亲摇头。
我想,莫非跟姬家兄妹般,祖上有外国血统。看看父亲神色似乎不想涉及这个话题,于是不好再作追问。
父亲等了一会儿,不见外国小青年回来,起身:“小姐你帮我看着袭予,我去买药。”
第74节:伦敦时装周(5)
“袭予?”
“哦,我姓方,袭予就是我女儿的名字。谢谢你了。”
我见他走远,叹气:“不怕我是人肉贩子?”低头又看看小女孩:“你爸爸可太放心人了。”
袭予把脚在凳子上搁平,脆生生道:“你是人肉贩子我也不怕,我会大叫喊人的。”
哟,倒没想到她这般有趣。我逗她:“你知道人肉贩子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妈妈告诉过我,专门骗小孩的。”
“真的不怕?”
她点头,一只手悄悄抓住机长椅扶手。
我好笑,不戳穿她,又问:“你刚才被撞的时候为什么不大叫呢?”
“因为我知道爹地就在旁边嘛!在香港我就叫的,又叫又哭,然后所有人都围过来,撞我的人就不敢跑了。”
哎,真是小瞧了她,怪不得个子不长,敢情营养全长脑袋里去了。
我指指她手上的玩具:“那是什么?”
“Fred,笔座。”她递给我。
我接过,一个巴掌长的红色人形,正中胸口一个洞。
我皱了皱眉:“A body?”
“Yes,Dead Fred。”她顺溜的用英语答,一边以食指当笔插入心脏处:“他死了。”
小女孩说起来有种清冷的味道,我看她一眼,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也许只是小孩子,不知死字之沉重。
“这是哪家设计的,这么血腥。”
她朝我睐睐眼,“Suck UK啊,Jude和Sam开创设计,店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你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Suck UK都有什么呢?”
她马上跟我讲,砖头一样的钟啊,会发芽的纸啊等等,我们一问一答津津有味,一声尖叫传来,不远处一名女子被一辆车撞飞半空。
然后我看见正奔过来的父亲停住了脚步,手里的东西乒乒乓乓掉了,惶恐的盯着事故场面。再然后,我身旁的袭予跳起,扑通一声摔下,没等我扶又爬起来,大叫:“妈妈——!!!”
一个人一生中会经历很多事,据说最不幸的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现在,小小的教堂内,我身旁就站着一名刚刚痛丧爱妻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刚刚失去慈母的小小女孩。
第75节:伦敦时装周(6)
“方先生,节哀顺便。”
安慰的话说多了,末尾只剩这一句。
“我们不该来,我们不该来……”他抱头坐下,双眼通红。
我无语,只好拍拍他肩膀:“警方尚未找到肇事司机,你们一直在这边等吗?”
“不,不,”他连连摇头,“我要马上带丽的骨灰回香港,离开这儿。”
“你——”我有些出乎意料,把握着用词:“不等追查凶手?”
方先生似乎在想什么,他看了他女儿一会,良久道:“我们可以交供的全部交供了,再留下来徒惹伤心,亦帮不上忙。若警方有需要,我再飞过来便是。”
我以为他担心袭予,点头。
袭予一身小黑裙,一动不动的抬头看着上方挂着的她母亲的遗像。
几天来,她没怎么说话,也不见她哇哇大哭,沉静得不像她这个岁数的孩童。
我蹲下,她没看我,还是看着她妈妈。
我抚住她面颊,她没动,但两行泪慢慢自眼中滑落,无声无息。一时之间,我呆住了。
“她在对我笑,对吗?”
“……嗯。”
“她死了?”
“……”
“妈妈……死了?”
我再也憋不住,为着那样的声音。
一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哭吧,哭吧,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大哭一场。”
自己说着也哭起来。这样可爱懂事的孩子呀,怎么会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
妈妈——一个一念起来就会让人心底感到温暖的词,她这么小,却再也没有机会念到?
她号啕大哭起来,哭得那样声嘶力竭,听者动容:“妈妈,妈妈,我要妈妈呀——”
妈妈,妈妈。
我抱着她,心中溢满酸楚和怜惜。当场下定决心,再不耽搁,明天就订去日本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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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方袭予是偶计划中这个系列另一本书的女主,不过只是预计,预计啊~~~~
第76节:初抵日本(1)
CHAPTER13 初抵日本
下午四时三刻,抵达关西机场。
一面开机打电话给妈妈报平安,一面去拿我托运的行李。
“我还是让人来接你吧,你对日本又不熟,又不懂日语。”妈在电话里道。
“没事,你还不相信我?”为了接不接机的问题我们俩已经讨论了整整一周,显然我获得了最后胜利。
妈道:“那你出了机场就打个的,直接到我们家门口,记住啊,西本愿寺大宫大街8591号,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
其实一点不明白。
这个日本的家是我去牛津读大学后妈妈才从香港搬来的,据说御宫家世世代代就住这儿,房子都可以算做——不说像西本愿寺那样世界级吧,估摸着国家级古董应该没问题。我断断续续来过两次,大多数还是跟妈约在香港见的。日语我也学过一阵子,不过基本上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日语中的汉字咱还是看得懂的,连猜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