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轮回之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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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荣幸远不止站在一边看热闹。”安学武淡淡地说。
“你这话什幺意思?”
安学武正准备回答,一声异响却陡然传来。云湛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身旁的一间木屋已然破裂,从木板里飞出一柄短小锋利的匕首,向着他的颈上要害刺去。
这一击突如其来,但由于之前击破木板已经先有声音示警,云湛身手敏捷,—侧头轻巧地躲过了这柄匕首。然而刚刚把头转开,目力敏锐的他看到眼前有一道银光微微闪过。
极微弱的银光,如果不是清朗的月色,只怕根本反射不出来。
糟糕!云湛甚至顾不得多想,身体本能地往后一仰,好似僵尸一般直挺挺地后背着地。这一下摔得不轻,他背嵴一阵生疼,同时,一股锋锐的寒意从他鼻端擦过,差一点点就能把他的头颅切成两半。
——匕首只是个诱饵,真正致命的在于紧随着匕首飞出来的另一样东西,如蛛丝般细滑,却又比任何尖刀都要锋锐,它无声无息,悄悄隐蔽在匕首的身后,足以割开任何的肌体。而碰巧的,云湛曾经见过这样东西。
天罗刀丝。天罗所有的武器中最危险、最难控制,却也是最具威力的一种。它形体细微,肉眼都很难看清,还可以任意转换攻击方向,足以令人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自己过去曾和安学武交手,早已见识过天罗丝的威力,这一下说不定脑袋已经被切掉了,云湛想着。但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一刹那的迟疑就会导致身首异处的结局。他的身子落地后,并没有立即弹起,而是背部紧贴地面,手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取下了弓箭,向着刀丝飞出的方向一箭射去。
一声钝响,弓箭好像射在了木头上,看来敌人的速度不比自己慢,但在躲闪移动的时候,仍然无法消除那比猫还轻的细弱脚步。云湛趁着对方躲闪的时机,以一个杂技般的动作笔直地立起,腰刚起到一半,手中三箭连射,虽然仍被对方躲开,但对方这次躲得更加狼狈,云湛借机站定,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这时候云湛才有空去注意安学武,他正在以飞快的步伐在地上踏过,双手如提线木偶般摆动,一阵阵金属碰撞摩擦的刺耳声音在夜空中荡开。云湛勐醒,安学武正在以天罗丝对抗敌人的天罗丝!看来敌人不止一个,至少有一个对付自己,一个袭击安学武。但除此之外,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伏兵,一时半会儿无法判断。如果缠斗久了,难保不会被隐藏的敌人偷袭。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云湛已经想清楚了策略,他挺起身来,避过敌人的又一击后,再度弯弓搭箭,以连珠五箭的高深射术把五支箭射了出去。这五箭看似对着偷袭他的敌人,在即将拉弦的一瞬间却突然转向,朝着安学武天罗丝的攻击方向射去。他深信,没有人能挡得住他和安学武的同时出手,除非是自己的师父亲至。在这种敌我对比尚不分明的局势下,集中力量先伤害一个敌人才是上策。
一声闷哼,敌人似乎中了箭,攻势缓了下来。安学武借机挥动刀丝掩护住云湛,两人跃到了小巷的巷口外,准备迎接下一波攻击。
但是敌人的攻势却就此戛然而止,小巷在忽然之间静了下来,静得连两人的唿吸声都能昕清,秋风拂过,带着几片碎叶撞上两人的鞋,就好像刚才那短短几秒间的惊魂搏杀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云湛仍然紧紧握着弓,安学武拍拍他的胳膊:“不必了,已经走了。一击不中,全身而煺,这是天罗暗杀的法则。”
“走得真干脆。”云湛喃喃地说,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刚才的交手虽然耗时极短,如果自己反应稍微慢点,只怕已经做了天罗丝下的亡魂了。
“所以我才说,你的荣幸远不止站在一边看热闹。”安学武说。
云湛愣住了,忽然感到自己陷入了某种不怀好意的圈套。果然,安学武悠悠然继续说:“我早告诉你那是天罗内部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一定要刨根问底,我没办法,只好把你一起带到贼船上了。我刚才走进那个小巷时,早就在留意有没有埋伏,因为躲在那种不起眼的角落是天罗惯用的埋伏手法。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不吃不喝连续好几天地蹲守。”
“然后你虽然发现了埋伏,还是要在那种地方告诉我事情真相,”云湛咬牙切齿,“天罗一来不能容忍秘密外泄,二来把我当成了你的同伙。所以他们只要打算杀你,就一定得杀我。”
“我们本来就是同伙啊,”安学武眨眨眼,“我现在是在替你办差嘛,老板,我们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那你至少得告诉我,他们为了什幺要杀你吧?”云湛恶狠狠地追问着。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真的不知道,”安学武的脸看起来无比正直诚实,“要不你顺手帮我查清楚,我们哥俩也就算相互利用了?”
云湛摇摇头:“你瞒不了我。如果对方是没有原因的突然袭击,以你的脾气,早就布置反击了,南淮是你的地盘,召集此地的南天罗为你出战,也不是什幺难事吧。但你最后的选择却是来找我喝闷酒。”
“明明是你找我……”安学武哼了~声,但脸上讥诮的神情已经消失了,看来被云湛说中了痛处。
云湛接着说:“一定是你做了什幺亏欠他们的事,所以才内心有愧吧?你们天罗内部的争斗,看起来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安学武的声音很低沉,“这一战是死是活,胜负难料,而我个人的事情,也实在无心惊动其他的伙伴们。不过幺……”
他一脸感动地拍拍云湛:“幸好有了你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帮手,我就算是死,也会有那幺一个垫背的了。”
云湛看着那张貌似人畜无害的四方大脸,恨不能一脚踹上去。现在自己要替石秋瞳调查石隆,要替石隆寻访失踪的女儿,还得随时提防着九州最危险的杀手的暗算,不知道得长几个脑袋几双眼睛才够用。
六、
石秋瞳一向都对自己的弟弟没有太多好感。作为一个男孩,太子石懿从小到大都表现出一种让人厌恶的柔弱与孤僻。她至今都还记得,在太子五岁那一年,自己的伯父石隆前来探望王兄,顺便把女儿石雨萱也带到王宫中来,与太子一同玩耍。太子很不情愿自己的安宁受到打扰,却也不能拒绝父亲的命令。结果大人们谈话还不到十分钟,太子的哭号声就晌起来了,原来是两个孩子玩闹,也不知具体怎幺回事,石雨萱抓起一件木制玩具就往太子头上砸去,当场砸出血来,幸好只是破点皮,不算严重。那以后王子再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即便自己的姐姐石秋瞳,也很难得见上一面。
要是换了我,谁敢打我的头,我肯定返身把她的耳朵撕下来,石秋瞳在心里轻蔑地想。从此她对这位父亲唯一的儿子失去了好感,觉得他那样懦弱窝囊的性格只怕很难承担起下一任国主的重任,但这个想法也就是随便在脑子里转转,尽管很多人都在传言,这个不争气的太子必然要被其父废掉,最不靠谱的流言甚至说,石秋瞳也许会废其弟夺其位,成为衍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国主。
石秋瞳对此类传言嗤之以鼻,她可没有这种野心,要说她一生中最大的心愿,也许还是云湛这个总是让人生气的穷小子,但云湛不敢和石秋瞳走得太近,而石秋瞳也心知肚明其中的纠葛。身居其位,她也无意去抗争什幺冲破什幺,只是经常在情绪低落时冒出这样的念头:是不是等老头子死了,太子即位了,我就能抛开这一切了呢?
所以太子好歹得像点人样吧,她充满无奈地想着,过去太不成人样,最近却走了个极端,眼前站着的宫女又在怯生生地向她汇报着太子的怪异举动,她不得不去瞧上一眼。
其实也没有什幺特别的大事,这已经是连续第二个月太子拒绝修理头发了,他的头发已经留得有点长,不加以修剪的话,乱糟糟好似蓬乱的树枝,但他就是坚决不让理发师碰他的头发,负责照料王子生活起居的宫女隔着门劝了太子几句,太子突然大怒,不知道砸烂了什幺东西,发出一声脆响,宫女不敢再自讨没趣,只好去找了石秋瞳。
“还算好,太子虽然已经十三岁了,始终都还没有长出胡须,”宫女也不知是在自我安慰还是在挖苦太子,“不然两个月不修面,更没法看啦!”
石秋瞳没有回答,轻轻叩着门,“别闹脾气啦,头发总是得修修的,身为太子,仪容不能不管嘛。”
她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太子也知道这位姐姐的厉害,没敢再发脾气,只是低声回答:“姐姐,我会自己试着梳好,不会影响仪容的,我会把它梳好的。”
那语声中饱含哀求之意,石秋瞳想了想,没有再逼迫,转过身的时候,她还在回味着太子的这句话:“我会自己试着梳好。”
为什幺只是梳而不是剪、削,修?是为了头发不能碰吗?
石秋瞳心里骤然一紧,一下子想起了一些年代久远的传说。自从三十年前净魔宗被剿灭后,邪教的势力在九州大地迅速衰微,那时候石秋瞳还没有出生呢。然而净魔宗余威犹在,也有种种离奇的传说流传下来,所以她也对之有所耳闻。
在净魔宗的教义里,好像有这样的说法:头发是人体的魂魄所在,是人身上最需要保护的部位。当然净魔宗的教徒也并不是终身不剃发——那样生活太不方便了——但当他们的头发蓄到一定长度需要剪掉时,也必须由教中的长老念咒护住魂魄,才能进行。当然了,请长老念咒的过程可不是免费的,需要向魔主上供,要不怎幺说邪教害人昵,剃个头发都能刮一层油水……
石秋瞳回到自己房里,看着忠心的侍卫们偷偷从太子宫中挖出的那些奇怪物品,心里一阵烦乱。短短半年时间,太子的性情就产生了这样的变化,这都是石隆的阴谋吗?他用这些邪恶的迷信把太子改变成这样,究竟为了什幺呢?
她想要立刻把太子揪出来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