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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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静半晌,终于打定了主意抬起头来: “玄冥,我会想办法不让人害你……”玄冥晶亮的眸子盯着我,不等他说话,我已站起身来, “不许拒绝我,我会尽快再派人联络你的。”
眼见着就要进到后宫的院落,玄冥却将我叫住: “你的手很凉,注意身体。”
“什么?”幕容楚惊问,手中不自觉地抓紧了我的胳膊, “朕特意来看你,你就和朕说别的人?”
“请皇上原谅臣妾,这件事也只有求皇上干预才能有所阻止。”我坚持地看着他,嘴里则不肯有一丝松劲, “请皇上保证玄冥的安全。”
“哼!”幕容楚不屑地踱到一边去, “江湖上的事难道还要朕一一去过问么?难道要朕为了他派侍卫给他么?”
“皇上!”我不由冷了声音, “其实皇上应该知道这并非江湖上的事
慕客楚一蹙眉,冷声问道: “青儿这是什么意思?”
“音儿的意思想必皇上是知道的,云雪岸被杀是和什么人有关,皇上恐怕也多多少少有了眉目吧……”
“你!”幕容楚陡然生了怒气,正要发作,我却重重地跪了下来:
“青儿自知时日无多,请皇上就答应这一次吧。”
许久,慕容楚终于将我扶起,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青儿不要胡思乱想,朕答应你就是。如今在宫外反而鞭长莫及,这样好了,倘若玄冥愿意的话,朕想收他做朕的贴身侍卫,你觉得如何?”
我暗暗笑了,不得不佩服慕容楚的考虑,跟在他身边,即使在太后的眼皮底下,也是万万不能动手的,否则不仅是跟皇上过不去,更可能被安上行刺皇帝的罪名。 第一百章 病灶 玄冥是留下来了,却倒是很少遇见,即使见到,也在家宴或其他较大的场合,远远看着,眉目不清,更是不知晓他内心是怎样的想法。
自那之后,便没有见到常歆,来庭芳阁的太医也换了个陌生的面孔,问了碧落方才知道小蝶去后,常歆便一蹶不振,第二日便告病回家,更有传言说是不日他便会辞官回乡,永不踏上京城之地。
这样的事,岂是唏嘘二字可以担待的。
而关于我的病情,大家更是讳莫若深,所得来的消息居然都是我的身体表征十分健康,若不发作便查不出任何不妥,甚至派出碧落去悉心打听,仍是一样的结果。于此,我疑虑重重,后宫里则更有传言说我装病以博圣宠,一时间非议纷纷。
也许唯一的清静地儿就只剩下毗邻冷云宫的紫霄宫。慕容天不知被派去了哪里,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眼看着碧落一天天落寞下去的脸,心中原本升起的希望也变得不明朗起来。
这一天午后我依旧与碧落来看望静仪太妃,自上次训斥过其宫中的婢女奴才后,太妃被照顾地比往日要好了很多。一如之前,放下亲手做的糕点食物,便坐在太妃面前自己斟上热茶和她聊天,尽管她始终目光呆滞,可能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依然跟她说着,聊过去聊宫外,聊所有开心不开心的事,也许正因为她的状况,我才可以放下所有顾虑,在这个闭塞紧张的深宫中放肆地诉说。渐渐地,这样一个既不会说话也不能动的老太太,已成了我与碧落难以割舍的朋友,与她在一起是一天中最放松无忧的时分。
“你们?”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惊了正在言笑的女子。
碧落急急松开正给静仪太妃揉捏的手,恭敬地跳到一边站住,面上则是明暗莫辨的神色。
“你回来了?”不由有些惊喜,竞连尊称也没有就脱口问出了。而慕容天似乎毫不在意,一双眼在我们身上打量了半天,又在屋内打量了半天,终于咧开了嘴笑道: “我说怎么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敢情是你俩来照料了,这可不是让在下折福么?”
“哪里会……”不等我客气,碧落已先开了腔, “能够照料太妃娘娘是奴婢的福分呢。”
我心里暗笑,嘴上更是趁热打铁: “岂止是照料娘娘,连园子里的荷塘也照料得井井有条呢,王爷这一次打算如何打赏我这位好姐姐呢?她可是对王爷的事上心的不得了哩!”
碧落的脸孔涨的通红,一时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闷闷地跑到一旁给慕容天斟茶,以掩饰心内的窘迫。却不料慕容天已随意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接过茶盏:
“是该多谢姑娘的,我慕客天虽然身为王爷,可也只得一个虚名,并无什么风光,如今姑娘既替我照料荷塘又替我照看母妃,慕容天心存感激却无以为报……”
“奴婢为王爷分担本就是应当的,王爷又何出此言呢?”碧落淡淡地回应道,一如从前的冷静。
“就是。”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红娘的气息来,晃着袖子跑上前, “王爷这是见外了,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必这个道理王爷是明白的,那
王爷是断不会辜负的了?”
碧落见我说的露骨,竞一跺脚跑出了门,这连招呼都不打就自行跑开的举动只能在熟悉亲近的人前才做的出来,莫非他俩旱已成了知交?我狐疑地望着碧落跑去的方向,又望向慕容天,只见他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门外,眼如深潭般明净温和。
这几日,慕容楚无论多忙都会到庭芳阁走一趟,捡着外边听来的笑话逗我开·0,然眉眼中却掩饰不住淡淡地忧虑,不经意便能捕捉得到。
“皇上一我递过一盏茶,轻轻唤道, “臣妾今日的胃口好了很多,多亏了皇上昨日差人送来的爽口果脯,吃的都停不了嘴。”
慕容楚略显苦涩地笑了一下,抚着我的发道: “青儿,你为何什么事都那么在意别人的感受呢?在进门前,朕已经问了悯柔,说你对果脯根本没怎么碰,你……唉……”
我一听之下有些惶然,急急低下头去: “请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心欺瞒……”
慕容楚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声地将我拉入怀中,半晌才又道: “恕什么罪?你有时虽然还是那般刁钻任性,但进宫以后多数时间却对朕毕恭毕敬,朕不喜欢你这样,让人觉得很疏离……”
我将脸埋在这如火的胸膛,心内却无论如何都热不起来,只得静静地听着,沉默着。 盛夏若少雨,则日子使更难过一些,平常宫里多事的人也都歇了下来竞有了难得的宁静。我正在湖边懒懒地休息时,有个好消息传了过来。
“奴才叩见婕好娘娘!”小寇子乖巧地行了礼, “恭喜娘娘了,今日有人在市集揭了皇榜,说是也许能瞧出娘娘的病,这会儿正由人带往偏殿,请娘娘移步,随奴才去偏殿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有些不以为然,这么久都没人敢揭皇榜,这回揭榜的人连看都没过我一眼,又能保证什么呢?罢了,死马当活马医,若真是歪打正着了也不算件坏事。
等到了偏殿,见一众太医已在门内候着,华服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矮个男子,一身布衣头戴小帽,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因为瘦小显得长期营养不良似的。
我正猜忖着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揭榜之人时,门外报皇帝皇后来了。
“你就是那个揭榜的人?”待坐定后,慕容楚使忙问到,面上并未有半点其他人所显露的鄙薄之色。
“小人靳无病叩见皇上皇后。”那人竟毫不惧怕似地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君王,抹了又朝两旁看去, “小人一路走来有些累了,小人有个毛病,太过劳累和饥饿的话脑子就会不大好使。”
这明目张胆的话一出口,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楞了,小寇子更是赶着紧儿地上前准备呵斥。不料慕容楚却抬手制止了,转而又和颜悦色地向着那人道: “高人所说极是,是朕考虑的不周到。来人哪!给高人赐座!”
人是满意地坐下了,又端来美食伺候着,他倒也理所当然…慢条斯里地享受着,完全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令其他的太医个个瞠目。
只有慕容楚与皇后仍含笑看着他,既不催促也不恼怒。我也只得静静地等着,心中已认定这是个拿性命来皇宫过一把干瘾的疯子。
疯子终于酒足饭饱了,在连打了两个饱嗝后终于开口说话: “多谢皇上的赏赐,小人没别的优点,既然皇上待我如此宽厚,小人自然尽我所能替婕好娘娘诊治,只是……娘娘已病八高肓了呀!”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即便我再怎么有心理准备,在猛然听到这句话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一直保持良好姿态的慕容楚也从座上急站起身: “你甚至都没有诊治怎可以下此定论?!”
靳无病却毫不惊慌,低着头顺了顺衣袖: “既然不信小人,又何必将小人带进宫来煞费周章?”
皇后见状含笑打起了圆场: “高人不必见怪,只是我们都知道大夫诊病必有望闻问切,可如今却不知用什么高招,竟可以一眼看出……”
靳无病闻言也放松了表情: “皇后娘娘体恤,小人想问一句,婕妤娘娘可是住在南边?”
我一楞,这个人居然知道我的居所位置,理应没有人会告诉他才对。皇后也有些诧异,跟着答道: “正是。”
“那就对了。”靳无病扶了扶头上的小帽又道, “怪不得我一进宫就见到那方的上空有一股戾气盘绕,如今婕好头顶也有同样的气场,所以小人便据此断定。”
江湖术士?我有点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来了这么个人,我半信半疑略带戏谑地瞧着他,什么气不气的,指不定在进来前问了哪个小太监得知我的居所,现今倒装模作样起来,慕容楚竟会迎了这么个人进宫,莫非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见一众人皆不说话,靳无病便继续问道: “请问婕好娘娘可是到过苗疆或是跟那一带的人有过接触?”
我一楞,转眼看向幕容楚,他也是一脸愕然,眼前这个人看似疯疯颠颠,却又似乎知道很;事情。
“不错,我在一年前曾去过苗疆。”我如实答道。
不料靳无病却摇起了头: “不是一年前,是十几年前,也许娘娘那时太小尚记不清楚,不过娘娘的家人应该是知道的……”
“不瞒大师。”我自觉称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