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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君心沉璧-第26章

小说: 君心沉璧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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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纸油伞在她头顶撑开,她讶然回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隔着濛濛雨雾,却比星辰还明亮。

在听见他们争吵直至沉璧摔门而出前,韩青墨都还在上楼和下楼的选择间犹豫,可就当沉璧擦身而过时,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他手上,那瞬间,皮肤仿佛被灼伤一般,连呼吸都骤然收紧。演砸场的闹剧,他也有责任。怀瑜好胜,沉璧好强,两人搁一块绝对是针尖对麦芒。他之所以没有强烈反对怀瑜设计捉弄人,是因为他觉得怀瑜不会闹过分,而凭沉璧的性子也不会吃亏。可他没料到一贯收放自如的怀瑜会失了冷静,说出那样逼人的狠话,简直像个讨不到糖吃就耍无赖的小孩。沉璧再能干,终究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倘若换作青黎在外受人这样欺负,他一定会将对方揪出来狠揍一顿。

想到这,他更没有勇气迎视那双秀美的眸子,刚要别开视线,忽听她喊他的名字。

“青墨。”

胸腔里似有东西轻轻一撞,隐隐泛起莫名的期盼,然而,却没有下文。

他踌躇着,也不知说什么好。他原本就不善言谈,安慰人就更不会了。

静默片刻,还是沉璧先开口。

“你不要因为我和怀瑜的事情而为难。你是他的好兄弟,也可以是我的……朋友。这两样并不矛盾,真的。除非你……也希望赶我走。”

他忙解释:“我没有……怀瑜也没有那样的恶意。他的心眼不坏,只是偶尔像被宠坏的孩子,脾气一过就好了。我这么说不知你能不能明白,总之,你对他有些误会……他最初找你,是为你在醉仙楼弹过的那首曲子。到后来,也怕你落进坏人手里。你的大致去向,其实一直都在我们掌握中……北上祈州,遥天万里,我们仅比你晚到一步,若说只因那微不足道的过结,你信吗?”

沉璧意外之余颇为吃惊,她和慕容轩混迹闹市,反刑侦反得驾轻就熟,行经之处不留半点蛛丝马迹,没想到山外有山,更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沉非,还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不需要理由,她相信韩青墨绝不会骗自己。那样诚挚的眼神,清澈如泉,缓缓流淌进心底,红尘微雨中多了份姗姗来迟的牵挂,此时此刻,她分外满足。

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嘴角的笑意:“那他完全可以开门见山的说,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

“你先装作不认识他,他碍于颜面总不好来求你。之后便是他的不对,求亲这样的馊主意……”

“反正我也当场拒绝了,他该觉得更没面子,就算扯平。”沉璧余忿未平的扁扁嘴,弄清了原委,她也不打算再深究,想了想,又问道:“如果我现在为他弹一遍曲子,或者干脆把曲谱给他,他,还有你,是不是就该告辞了?”

话一出口沉璧就有点后悔,私心里,她其实并不希望韩青墨离开,好在对方的回答令她稍稍安心。

“现在还不行。所谓回去也只能困在嘉兴,还不如在这里散散心。”

一柄纸伞撑开一方晴空,或许是周遭的环境容易让人放松,又或许是沉璧比较会牵引话题,韩青墨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他将逗留嘉兴的事由说与沉璧听,没想到沉璧还颇感兴趣,不断插进各种各样的疑问,他少不得再细细解释前因后果。时间悄悄步过他们身畔,谁都没有察觉。

伞外,雨丝沙沙作响,湮没了柳荫深处的窃窃私语。

缱绻无猜

“我有办法。”

雨小了些,黄昏的天空微微泛红,正如沉璧由阴转晴的心情。

韩青墨不以为然的摇头:“你不要小看怀瑜,他不是光靠舞文弄墨就能壮大程家的产业,十来岁至今,他的老练就连许多前辈都自叹不如,这次是牵涉到政权争斗,所以才倍感棘手。”

“我明白,正因如此,就更要远离所谓的后台,商场上只有商人。给我几天时间做套方案,应该不成问题的。”沉璧斗志不减,以担任过21世纪某著名外企总裁助理的经历来说,各类商战CASE见识多了,仰望总裁大人的果敢精明,自己虽然望尘莫及,依葫芦画瓢还是会的。

“你真有那么大的把握?”疑惑归疑惑,沉璧焕发出的神采仍让韩青墨打心底高兴。

“我先试试,不是还有你帮忙推敲么?可是,你要先答应我,不许告诉程怀瑜。任何建议都以你的名义提出。”

“没问题。等到成功了再让他对你负荆请罪也不迟。”

“才不稀罕。”

沉璧调皮的晃晃脑袋,发梢的雨珠溅开晶莹的弧线,等她意识到不妥时,韩青墨已沾光不少。她忙忍笑伸手去擦,岂料韩青墨自己也抬起手来,指尖相碰,两人均是一怔。

目光刹那交织,缠绕着彼此,直指灵魂深处,荒芜已久的悸动。

就当沉璧以为甚至期待自己能看懂些什么时,韩青墨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茫然,旋即恢复如常。

“时辰不早了,当心受凉。”

两人在树下坐了太久,即便有雨伞,吸饱了水的泥土还是沁湿了衣衫。不等沉璧回过神,韩青墨已就势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拉她站起身来。

轻纱衣袖滑过她的臂弯,露出系在腕间的玉色缎带。他不由稍加留意——缎带上银线织就的流云图案有点眼熟,像在哪见过,待要细想又茫然无绪,忍不住问道:“这……是哪来的?”

“一个外族朋友送的小礼物,没多大用处。”沉璧说的是实话,普通老百姓哪用得上暗器防身。天热,她不是没想过取下来,只不过这玩意当初系上去的时候瞧着很简单——无非是绕七绕八的沿着些金属畔打结,谁知轮到她自己想解开的时候却是十八般武艺用尽也没辙,其中的奥妙大概只有慕容轩知道。

外族朋友?韩青墨自然而然的想到她曾被北陆探子劫至边关,于是不再细问,只默默在心里推算,回去路上,沿途只闻淅淅沥沥的雨声,那牵着的手却再也没放开。

夜,静静的到来,天地都被雨水冲洗得更加纯净,就连小院里栽种的茉莉似乎也较往常开得馥郁,洁白的骨朵儿在微风中摇曳着难言的娇羞。沉璧心不在焉的擦拭着半干的头发,思绪不受控制的一遍遍回想着白日里的片断,渐渐的,脸颊有些潮热,深浅不均的呼吸里,阵阵花香直飘心间。

“啪”的一声,一颗小石子打上窗棂。

沉璧本能的循声而望,薄暮笼罩的院落,负手浅笑的男子立于花丛前,玄衣云纹,发如流泉,清瘦面容难掩风尘倦色,却自有一份遗世孤立的清绝。

“阿慕!”

沉璧的惊喜绝非装出来的,远香近臭的俗语在这两只身上得到极好的验证,当取乐与反抗成了习惯,突然失去事无巨细随时随地可以抓来絮叨的对象,生活就似乎少了点什么。

慕容轩噙着笑意,冲沉璧勾勾食指,唤小动物一般。换作往常,沉璧定会不屑一顾,小别重聚却又例外,兴高采烈之余,更不多想。

“我来了,你接好哦!”

话音刚落,窗口就扑下一团影子。

白绢裙裾在夜雾中翩飞如蝶,慕容轩退后稍许,猿臂平伸,纹丝不动的接住从天而降的女孩。清爽的短发掠过他的鼻端,甜美的笑靥在眼前骤然放大,他唇角扬起的弧度不禁又深了些。

“阿慕,你真棒。下次再换高点的地方成不?”不出所料的瞥见阿慕脸色一僵,沉璧笑得更为开怀:“逗你玩的,仅此一次,我可贪生怕死啦,要做实验也不拿自己!”

自打沉璧发现阿慕是练家子然后又从郑伯那里得以证实后,她就会时不时整出点状况,比如当阿慕从窗下经过时,她会不小心碰翻一只花盆;又比如在给阿慕斟茶时,滚热的开水会出其不意的偏离方向……每每试探出的结果都令沉璧惊叹不已,进而想起郑伯曾说江湖水深,原是真的,民间都能卧虎藏龙,何况江湖?

可是,每当沉璧念及江湖两字,就一定会想起沉非,没有一次例外。

七年之约又过了一年,不知现在的哥哥,怎样了……

慕容轩细心的捕捉到沉璧眸中转瞬而过的阴霾,不及回味佳人在抱的美妙,忙放她下地,双手轻握她肩头。

沉璧抬眼读懂他探询的眼神,勉强咧咧嘴:“阿慕,我哥为什么就不能像你这样突然出现?如果……有那么一天,该多好。”

慕容轩无言以对,半晌,臂弯渐收,将纤薄的身躯拥进怀中。

“阿慕,谢谢……别担心,我只是碰巧想到。”沉璧埋头在慕容轩颈窝蹭了蹭,闻见一股淡淡的木叶清香,带着点说不出的熟悉,无端让人依恋。她用力吸了几下鼻子,转而笑道:“阿慕,你怎么比我还香?”

耳边拂过沉璧的低低笑语,慕容轩却想起一年前遭大哥追杀的那个夜晚,相依为命的女孩在梦中流泪唤着亲人,然而,他们都被亲人遗弃。但那一刻,他的心却变得异常柔软,钝钝的疼痛过后,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此时的沉璧自然察觉不到慕容轩的心潮暗涌,小小的忧伤一过,便又精神起来。

“阿慕,你一定还没用晚餐吧,厨房里有吃的,想念阿飞的手艺么?要不我陪你去玉楼春,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玉楼春是乌镇最气派的酒楼,其菜价昂贵度与装潢豪华度呈绝对正比,而沉璧招待的洗尘宴就设在酒楼顶上,不要怀疑她的诚意,也不用担忧她的腰包——爬房梁是不要钱的。

慕容轩僵硬的坐着一动不动,拇指与食指捏着的一张银票在夜风中凄凉舞动。自两人相识以来,沉璧头次这么坚定的推掉他递去的银票,怀揣一大堆吃食吭哧吭哧的带路,然后他不得不抓起她一跃而上——他无法想象被发现后该去哪个爪洼国找脸皮。但沉璧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很兴奋的东张西望一阵后,还叩了叩脚下的琉璃瓦面发出感叹,这年头,烧制这玩意不比炼金来得便宜吧?

当慕容轩掩面的手被拉开时,眼前已俨然铺开野餐的架势。

“阿慕,不要客气哟!”

蹲在他跟前的小狐狸笑得见牙不见眼,远远传来的丝竹之声轻得像一阵风,天高地远,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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