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不走空-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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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政府拉链式的电动门敞开着。我们走近时,保安室里蹿出一位穿军装的小伙子,端端正正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捻灭了烟头,敬上一个吊儿郎当的军礼,接着又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越南话。
司马动脸上挂着从容自若的微笑,竟然也跟他说起了越南话。片刻的交流后,小伙子就变得客气起来,放松戒备留下几句话,便跑回了保安室。我揣摩,他说的大约是“稍等一下,我去向上面禀报”的意思。
不一会儿,保安跑回来敬礼。这一次目不斜视,神情郑重,接着,将我们领进镇政府。
爬上三楼,半开放的走廊正迎日光,地面纤尘不染。开门声响起,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半百老头走出,手臂大开,爽朗笑道:“动侄,可想得我好苦!”一口标准的中文。
司马动过去与他拥抱,寒暄过后,这位兴伯大力拍打司马动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啧啧赞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今都长这么高了。哦,后面这两位是你的朋友?”
司马动接过话,转身为我们引荐。我跟叶茂鞠躬问好。
兴伯领我们进门,分主宾落坐。很快佣人端来茶水,兴伯随口问起司马动的来意。司马动告诉他,我们是要到越南中心的一个城市做生意,只是路经此地。
兴伯笑道:“很好很好,动侄,你如果事情不急,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咱们叔侄二人好好叙叙旧。”叹息一声,兴伯抬手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唉……每次看到你们这些孩子,都觉得自己老了。人一老,就爱念旧,不是当年喽!”
司马动抚掌笑道:“兴伯言重了,就算您不说我也要留下来住几天的。毕竟路途遥远,要见上一面千难万难。这次机会难得,我理应尽一尽孝道。父亲也常年将您挂在嘴边的,不过他的年纪实在是大了,经不得这样的舟车劳顿。这次要不是我拦着,他怎也不会错过的。”
兴伯收敛了一下笑容,探过身来,“哦?你父亲的身体还好么?呵呵呵呵,不是我自夸,当过兵的人身体自然硬朗一点,虽然上了年纪,可你兴伯提枪上马,还是不在话下。你父亲可就不同了,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
司马动拱手道:“劳兴伯挂念,父亲这些年已将家里的生意交给我打理,现在找了个清净的地方颐养天年。身体状况嘛……也还算过得去。”
兴伯又详细问了一番司马动父亲的近况,二人时而大笑,时而叹息。我与叶茂无事可做,一边吃着羔点,一边交换了一个无聊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四下里打量着兴伯的办公室。虽说是个越南人,但屋子里装饰摆设倒有那么一股附庸风雅的讲究。镂空的木纹花点缀墙壁,桌子上还摆着古董花瓶,一看就知道不是赝品。
这时,我的目光一缩,落在兴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上——那是明朝中叶吴中四大才子唐伯虎的《王蜀宫姬图》。虽然是后人仿画,但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古物。我记得十多年前,俞冲一次外出回来,将这幅画送给了我爹。后来,随着俞冲退出江湖,这幅画也在我的家中消失了。
如今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皱着眉思索,看了兴伯一眼,他正与司马动聊着当年趣事,此时打断相询委实有些不太礼貌。我便压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叶茂大约是看出我神色有异,凑过来小声问我看见什么了。
我告诉他,“这个小镇,似乎有古怪。”
这时,兴伯虎目如电,瞄了我一眼,气势逼人,我不由心中一紧,连忙停止了和叶茂的交谈。更加不敢问他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以后,兴伯为我们安排好住处的消息传来,司马动才借口路上休息地不好,如今精神头儿打不起来为由,提前告退,并婉拒了兴伯留下来吃中午饭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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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我思索了各种可能性。觉得俞冲从我爹那里偷走了那幅画,并用来向兴伯行贿才是最合理的解释。只不过,如果事情当真如此,那么就不只是一个人盯上了丁家的老宅。
兴伯对待司马动这个侄儿还是不含糊的,他将我们安排在自家庄园后院的一栋小别墅里。放下我们,司马动又让木恩去接在路边旅店里等候的人。
进屋之后,仆人便拿来崭新的被褥。待身边没了外人,叶茂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问我,“丑丑,你说这小镇里有什么古怪?”
司马动亦露出注意的神色。
我扶着额头说,“但愿是我想多了。你们两个,有没有注意到兴伯办公室里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儿?”
司马动笑道:“自然看到了,我这个兴伯喜欢珍奇古玩。能摆到他房间里的,就算是赝品,也一定是出类拔粹的赝品。只是不知道这字画里,还能藏着古怪?”
我笑了笑,说:“怪就怪在那儿。你可知道这画是从哪里来的?”
司马动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我接着往下说道:“是从我家里来的。”
司马动与叶茂异口同声道:“什么?!”
我将俞冲与这画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二人,听完后我们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司马动仰起脑袋,扣着食指有节奏地敲打桌面。一时只听得到那枯燥而又紧张的“嗒嗒”声。
忽然,司马动俯身说道:“现在我们做一个最坏的打算——宝藏在这个小镇上一事,已经不是我们独享的秘密。俞冲可能也知道了,甚至包括湘西神偷门的祖老儿。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接着,司马动招手唤站在一旁的我,“来来来,坐下,咱们参详参详。”
叶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有两句话,一句是‘未虑成,先虑败’,还有一句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央’。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下手。”
我坐了下去,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大……俞冲了,如果他知道的话,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我刚说完这句话,接人回来的木恩就急匆匆地冲进来。凑到司马动的耳边小声禀报了些什么。司马动听完之后,神色十分凝重。
他轻轻地拍案而起,目光深邃地望着门外,“丑丑,你说的不错,他们,已经来了……”
金蝉脱壳
我捏着下巴站起来问司马动,“是谁来了?”
司马动转身望我,“谁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将是我们的敌人。木恩告诉我,他们在饭馆里等候的时候,看到哈尔摩来了一伙不速之客,人数在十人以上。虽然没有聚在一起,但穿着打扮,明明是从大陆来的。应该是一伙人。”忽然,司马动想起了什么,走到我面前,“丑丑,你来帝都找我一事,有几人知道?”
我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低头仔细地想了想,告诉司马动,“除了我跟叶茂之外,还有何足道、丁坚两个人。”
司马动点点头,来回踱步,并说道:“一先一后到达哈尔摩,看来是我们被跟踪了。事不宜迟……”他对木恩道:“木恩,你去告诉大伙儿,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晚上十点在庄园外的树林里准时集合。”
木恩得令退下后,司马动又道:“想太多也没用,现在我们拼的就是时间。现在我不便出面,丑丑,你跟叶茂兄弟身手了得,我告诉你们丁家老宅的位置,你们先去踩踩点子。回来告诉我情况。”
说着,他唤仆人拿来纸笔,画了一张潦草却清晰的路线图。丁家老宅距兴伯的庄园大概有十里路,我将地图揣进兜里,便与叶茂顺着院中小路,由后门溜了出去。
我认路的本事到现在还没什么长进,地图什么的对我来说向来都是浮云。所以由叶茂带路,我们二人之间隔出一段距离来,一前一后走着。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可以更容易地发现跟踪者。
正是午时饭点,哈尔摩本来就安静的街道上,更加难见行人。偶有几个卖杂货的地摊小贩,也是无聊地打着哈欠。叶茂走在道路中央,我则顺着墙根,尽量拣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落脚。
没走多远,我便注意到第一伙跟踪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不起眼的黑衣服的男人,身形小巧,步调轻盈。与叶茂始终隔着三米的距离。每当叶茂表现出将要回头的动作时,这个男人就会定住身子,假装在做别的事情。我没有立刻将这个人揪出来,而是继续安静地行走着。
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人。
很快,第二个人在半路接替了他的工作。
不过这一次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皱纹沟壑纵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未将此人列入可以怀疑的对像,直到她向某个角落打出一个手势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加了一分小心——还有多少人埋在暗处?
我给叶茂发了个短信,让他改变原来的路线。然后故意放慢速度,远远拖在后面。这一来,视野便更加开阔,有多少人跟踪一目了然——
原来,在我们身边的恶狼,不止一伙。
这一行踩点,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杀机。
我想,当我们找到丁家祖宅的那一刻,也就到了身首异处的时候。不行,不能再走下去了。于是我告诉叶茂,调头往回走。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人太多。
他说,有多少人。
我说,具体人数说不清,但看上去,最少也得有十个。分为三伙。
叶茂回复说,明白了,我们接着走。
于是,我站在当街,大喝一声: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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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路人还是敌人,都奇怪地将我望着。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低头一边回复短信,一边念念有词:
“这天杀的,在外面泡妞儿也不回家!”
然后我听到有人噗嗤乐了,这颗燥动不安的小心脏才算尘埃落定。我对叶茂说,你找死么?我还没活够呢!
叶茂只是说,他有办法可以金蝉脱壳。
不知道他这种强大的自信是从哪里来,不过我们现在是穿在一颗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心里十万个不愿意,我还是不得不跟着他继续玩儿命。
此刻,我距离叶茂已经十分遥远。又因为刚才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