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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画地为牢-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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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滑开的衣袖覆至手背,秦颜握住李绩冰冷的指尖,目光越过虚空,轻道:“我等你二十年,到时候不要不认得我。”

人生在世,责任在身,待江山事了,归去应未迟。

李绩这一睡便睡了好久,秦颜见他睁开眼的刹那,忽然就觉得人世间任何良辰美景都不及眼前这一幕,她忍不住露出笑容,朝对方招呼道:“醒了?”

李绩眼中暗沉空茫,怔怔的看着秦颜,好似不认识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几分清明,他似乎想笑一笑,却在看清秦颜的面容时,忍不住蹙眉道:“……你……多久没睡了?”声音又干又涩,李绩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在说话。

秦颜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连日来不眠不休连累着脑筋也有些打结,心神大定之下她点点头道:“说的是,我歇息去了。”说着,便真的转身往外走。

李绩的神志亦不甚清醒,莫名其妙的看着秦颜走出房门直至消失不见,过了许久才被伤处的疼痛拉回神,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榻上,屋内摆饰陈旧简朴,十分素净,四周飘荡着浓烈的草药香,倒有些像寻常百姓开的医馆。

似是为了应证李绩的想法,这时有人突然敲门进来,来者是一名年约四旬的妇人,布衣荆钗,面容和善可亲,见李绩醒了,神色间难掩欣喜道:“你总算醒了,多亏你身边那位姑娘一直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方才我见她浑浑噩噩的进了房,还以为你出事了。”

妇人说话不经掩饰,其中的关切倒也直白不做作,李绩不着痕迹的撑着床沿起身坐好,仅仅是轻蹙了下眉头,便含笑道:“请问我睡了有多久?”

那妇人也没有察觉,只叹了一声道:“怕是有三日了,那天是那位姑娘背着你来的,只道你们遇上了山贼,你为救她而伤,可想这一路是怎样的艰难,妾身的夫君见她当时已是精疲力竭,便想替她接把手,她道不肯,只说你伤的重颠簸不得,将你安置下后,便给了我们好些银子,嘱托夫君一定要好好为你诊治,说完这些她自己倒晕了。”

伤处蓦然一痛,李绩连连低咳,脸色更为惨淡,余光瞥到那妇人意欲上前,李绩忙摆摆手,声音暗哑道:“她……有无大碍?”

经这么一问,妇人面容一凝,李绩不禁暗感焦心,却听她语带钦佩道:“并无大碍,只是夫君看她旧时应受过极重的伤,留下些遗症,性命倒也无忧,奇在这样一个弱女子,竟能背着你走下山,仅是昏睡了几个时辰便自己醒了,把我们吓了一跳,她自己反而跟没事人一样守了你几天。”

李绩心下安定,却想起了秦颜方才离去时的模样,竟觉得伤处的疼痛突然变得难以忍受起来,撑着床沿的五指不觉收紧,李绩暗暗平复了呼吸,才温声道:“烦请夫人对她多加照顾,在下日后定当报答。”

那妇人一愣,随即玩笑道:“既然来了医馆便是病人,妾身岂有不照顾的道理,倒是你伤的不轻,且安心休养,也好让你的心上人放心。”

听她这样说,李绩才想起秦颜并非做的已婚女子打扮,见那妇人正要走,脑中一热,鬼使神差般低念道:“她是我妻子。”话音方落,李绩猛然想起了从前在宫中的种种,好似隔了千山万水,却又历历在目,一时间神色黯然。

妇人回头时正见他这般失神的模样,微笑着摇摇头,便阖上门退出去了。

妇人走后,不多时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进来,寒暄了几句便说道自己姓梁,是这间医馆的主人,李绩猜他是方才那位妇人的夫君。

帮李绩换过药后,梁大夫又递来一碗药,见李绩一饮而尽,他接过空碗方嘱咐道:“这药剂量因你的体质下的有些不同,喝了后容易昏昏欲睡,你若无事也好休息。”

头中果然有些昏沉,李绩点头道:“多谢。”

梁大夫收拾了一番便出去了,李绩缓缓躺下阖上眼,迷迷糊糊中,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从前的画面,尽是些鲜血杀戮哭饶惨呼,一刻也不得消停,他恨梦中不能捂耳闭目,此时画面一转,便是那青天白日下,一人素衣乌发微笑看着自己,道:“我跟你一起走。”他过去握住她的手,没想到眼前的面容突然如水纹消散,褪成了另一副模样,一手抱着满是鲜血的雪狐,孩子眼眸乌亮,仰头拉住自己说:“父王,你害了我。”

李绩一惊,方想抽手却觉得手沉沉的,有微弱的力道拉扯住,恍然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个孩子的轮廓,心中一阵酸楚,他低唤道:“琰儿……”

那人影动了动,清亮的童音回道:“我不叫琰儿,我叫锦儿。”

李绩强撑着睁开双目,待视线清晰,才看清对方只是个七八岁的男童,一双大眼乌溜溜的看着自己,两只小手抓着他露在被外的一只手,像是要把它推回被子里。

李绩初时还有些懵懂,再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他用手撑着慢慢坐起身,名唤锦儿的孩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突然问:“你不痛么?”

呆了有好一会儿,李绩才点头道:“很痛。”

那锦儿疑色消散,偏头道:“你好像生了大病,我去叫爹给你开止疼的药,这样就不痛了。”

李绩淡淡笑道:“谢谢你。”

锦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呐呐道:“我爹说关心别人是应该的。”

李绩目光一动,伸出手想去摸他,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锦儿,快出来帮爹磨药。”

锦儿下意识的回头应道:“来了!”随即转头对李绩道:“我这就去跟爹说,等我回来。”

“嗯。”收回落在半空的手,李绩笑着点头。

锦儿一阵风似的冲出去了,正碰上秦颜进来,见李绩已坐起了身,却像睡着了般低着头,一动不动,肩上只披了一件薄衫,显得身形更为瘦削,众人从来只看到殿堂之上的威仪,何曾见到这重服之下的清减,秦颜端着药不动,想起方才兴冲冲跑出去的孩子,一时难决要不要惊动他。

李绩似有察觉,慢慢转过头来,见秦颜呆站在哪里,疑惑道:“怎么站在那里发呆?”

秦颜这才动身,将托盘放到床边的矮桌上,转首吩咐道:“该喝药了。”

精神有些不济,李绩下意识应道:“我方才已经用过了。”

沉默了会儿,秦颜才道:“你已经睡了好长时间。”

李绩微微一怔,不过片刻便恢复了常态,然后伸手去拿药碗,秦颜看着他握住碗沿的手,五指修长骨节棱突,此刻却因为过于紧绷的力道变得有些苍白,想必是强迫自己要拿稳。

他对自己的要求从来都是严格到苛刻。

突然觉得整个心口都疼痛起来,在树林中发现瘴气对李绩没有影响的时候,秦颜便猜到他应该是自小服食定量的毒药,长久下来便能够抵抗一般的毒物,相对的,寻常的药物对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若受伤生病便比一般人恢复的艰难。

待李绩喝完药,秦颜指着托盘道:“这是我向梁夫人学做的蜜丝醉枣,玉兰花糕,你喝完药吃这些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李绩目露诧异,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一个大男人,怎会怕苦。”

“我也不怕苦。”言下之意在强调她是女人,看到李绩眼角一抽,秦颜目不斜视面容平淡,语气却是不以为然道:“人生在世,应当尽欢,既然有办法让自己好过一些,又何必放任难受不管。”

秦颜的想法从来都是出人意表,却又偏偏很有道理,李绩也不争辩,捻了一块玉兰花糕放进口中,方嚼了几口,秦颜突然探身问:“如何?”

看着那点漆的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李绩呛了一下,答道:“不错。”

秦颜目中流光忽闪,透着些自得,随即也伸手去拿玉兰花糕,李绩还未来得及阻止,秦颜已将糕点放进了口中,不多时面色便僵住了。

李绩压住笑意,正色看着秦颜面无表情的咽下糕点,然后听她认真分析道:“其实就算是咸的,也比苦的要好很多。”

李绩语塞,心里有一处却被填的满满的,不过短短数日的相处,他便发现此刻性情流露的秦颜跟宫中相比有多么鲜活生动,如脱离桎梏的雄鹰,鹏翅翱翔天际。他最近常常想,若是没有当初在西林山的相遇,如她这般洒脱不拘的性情,现在应当是身无牵挂四海为家,或许最终会寻得一处归宿过着平静的日子,这样最好,可越想心里越会觉得不甘,甚至有些后怕,尚幸的是,他们最终遇见。

秦颜见李绩陷入沉思,嘴唇微动,仿佛自语般低念着两个字,便问:“尚幸什么?”

李绩回过神来,静静笑道:“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吃到像这样的糕点。”

以为李绩是在取笑自己,秦颜心道你做的粥更难以下咽,这话当然不能明说,秦颜只好低头摆弄着盘子里的甜点,一声不吭。

不顾秦颜不解的目光,李绩兀自取了一颗醉枣放入口中,淡淡笑道:“你……日后可有打算。”

略一迟疑,秦颜慎重道:“待此事一了,父亲便会辞官退隐,我答应于他,找一处安生之地共享天伦。”

口中未散的蜜甜忽然变得有些苦涩,李绩心中一片空茫,面上的笑容越发淡了,突然间觉得有些困倦,却还是打起精神道:“老将军……去了蜀地,献王有一部分人马已先行转移,希望可以从中拦截。”

秦颜自然清楚,她还知道是赵辰君从中作梗牵制住了陈凌空,所以才让献王的人马转移出一部分,恐怕此次刺杀李绩和湘南王的人马便是献王派来的。

思绪有些混乱,大约是喝过了药,越发疲惫,李绩微垂下眼睫道:“走了更好,再不用尔虞我诈……待此事一了,你们……也好过平静的日子。”

李绩的睫毛很长,垂下时便看不清他的眼神,秦颜凝视良久,才低道:“即便天各一方,两人也要各自安好,虽不能朝夕相对,你……”话未出口,因为李绩已经阖上眼,沉沉睡去了。

秦颜轻轻将李绩扶下躺好,用自己方能听见的声音继续道:“你只需记得,始终有人牵挂着你便好。”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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