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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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颜悄然行至杨妃身后,细细端详着白绢,图样绘的是一只五爪金龙,绣品只成了一半,却有腾云破日之势,秦颜虽不精于此道,但在她看来,会刺绣就已经相当了不起。秦颜有些惭愧,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有一样技艺令她逊色于人。
“这个可是要给李绩的?”
杨妃手中的动作一滞,她偏过头来,看了秦颜半晌,想从这张看似淡漠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可她失望了。
杨妃转而一笑,又是那般凄楚亲切的哀婉,她低低道:“贱妾谢过皇后娘娘,让妾免受流离之苦。”
秦颜掩袖轻笑,低头时目光出奇清透,她客气道:“你从前心心念念惦记着冷宫,我也算是助人行乐,不仅让你偿了夙愿,也可让你不再纠缠于杨延辉和李绩之间,你可以安心的终身老死宫中,你确实该谢我。”
‘绷’的一声,杨妃手中的丝线被生生扯断,她的目光阴鹜,面容依旧温婉,曼声道:“如此说来,娘娘的大恩大德,贱妾实在是无以为报。”
秦颜点头,诚然道:“我听说冷宫岁月多寂寞,晨妃因丧子而失心,整日要杀人报复,有你陪着她,她也不会太无趣。”话音一顿,秦颜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奇道:“说了这么久,怎不见晨妃。”
杨妃笑的古怪,她眉毛微挑,道:“我嫌她吵闹烦心的很,便将她绑好,塞住嘴,让她安分些,怎么,娘娘是要见她?”
秦颜轻轻摆手,长叹道:“还是不要见的好,从前她就与我有些过节,我亦烦她的很,但我身为六宫之主,万事行之表率,又怎会跟一个小女子多做计较,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疯了。”顿了顿,秦颜眸光流转,苦恼之色散去,她微笑道:“幸好有杨妃,甘做小人,代我行这大不能之事,实在是痛快人心。”
杨妃垂在身下的手暗自捏紧,她怒极反笑道:“我倒不知道行事向来胆大乖张的皇后娘娘竟还有诸多禁忌。”
秦颜默然,半晌才答道:“你不知道很正常,我正是做与你看的。”
杨妃气的浑身发抖,但依旧维持着仪容道:“娘娘此番纡尊降贵到冷宫,仅仅是为了落井下石么?”
秦颜摇头:“自然不是。”
杨妃奚落道:“那是为何?”
秦颜微笑道:“来向你拿一样东西。”
杨妃嗤笑道:“贱妾如今身无长物,不想竟还有娘娘看得上的东西。”
“清楚你目前的处境便好。”秦颜温和的笑意敛去,她目光一凛,神情冰冷道:“做妃时要跪我,怎么做了庶人连礼节都忘了,我等了这么久,你为何还不跪?”
杨妃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她强笑道:“娘娘独自到访冷宫,若贱妾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有损娘娘威名?”
“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秦颜冷哼一声,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杨妃的衣襟,杨妃错愕间,耳边突然响起物品破落之声,紧接着膝下一阵剧痛,她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倒在地,身旁布撑倾倒,绣线四散,正是被秦颜一脚踢开的。
杨妃痛得眼泪将要流出来,却听头顶秦颜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道:“你在后宫做些什么我不想管,你喜欢他,也没有错,可你不该伤及无辜,这一跪是我代李琰拿的利息。”
听到李琰这个名字,杨妃蓦然抬头,难掩惊诧道:“你从何时知道的?”
崇和宫内,李绩端坐于案前,手中拿着书,却没有翻动半分,身旁有内监细细将秦颜的情形向他道来。
内监恭敬道:“娘娘近日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身体是否有所好转。”
李绩自书中抬起头来,侧首道:“派去的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娘娘体质虚寒,从前又受过伤,日后需好生调养。”
李绩点头,眸光幽邃,他沉吟片刻,抿唇道:“就按御医的话去做。”
内监一怔,半晌才猜出李绩话中的意思,大约是要人好生照料皇后,于是他应道:“遵旨。”
将手中的书往案上一放,李绩正欲起身,突然有羽林军在殿外通报有宫女急见,他心念一动,朗声道:“进来。”
那宫女疾步进殿,匆匆行了礼,神态慌急道:“皇上,娘娘出事了!”
李绩面色一动,右手按住桌案道:“皇后怎么了?”
那宫女一怔,象是恍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跪下道:“奴婢该死,是废妃杨氏出了事,皇后娘娘此时正在冷宫……”
话未说完,那宫女只觉得身旁一道冷风扫过,茫然抬头时,正殿之中已不见了李绩的身影。
第四十七章
秦颜居高临下的看着杨妃,轻道:“不怨我发现,是你做的太明显。”
膝间仍传来阵阵剧痛,杨妃暗中使劲,双手一撑地,身子便颤巍巍的站起,面上因强压住痛楚的表情而显得有些扭曲僵硬,不若往日的温婉,倒有些铮铮铁骨的意味。
秦颜自然清楚自己那一脚的分量,见杨妃强撑着站起身,倒没有去阻止,只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面上看不出情绪。
杨妃站好后,与秦颜直视,她嘴角牵动两下,目光挑衅道:“敢做便敢认,我倒想知道,不知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竟让娘娘得知了真相。”
沉吟片刻,秦颜偏头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杨妃也不恼怒,唇角的笑容转为讥讽,她嗤道:“我当娘娘有多么明察秋毫,竟只是空口说白话而已。”
秦颜一怔,恍然笑道:“这便是你的破绽。”见杨妃似乎想要反驳,她补充道:“你太过心急。”
杨妃敛去笑容,定定的看着秦颜,等她接下来的解释。
这次没有故意戏弄,秦颜笑了笑,缓缓道:“七夕那晚太子溺水一事便是你自导自演,目的是为了离间我和晨妃二人。你留下一个宫女,不过是想借她的口将罪名转嫁到晨妃身上。”
听秦颜道出了真相,杨妃亦不慌张,她怡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知道,莲蕊便是我安插在晨妃身边的人,她借了晨妃的名义让太子宫中的人演了这出戏,就算当时不清楚你的底细,我也不担心晨妃那个蠢女人不会上当。”
秦颜颇为赞同她对晨妃的说法,于是她点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晚说我遗失了手帕的公公也是你的人,你想试我。”
杨妃不否认,她挑眉道:“我确实是想试你心机,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及宫中的一些风闻,以为你城府不深,现在想来,倒是我当初看走了眼。”
秦颜摇头,好笑道:“不是你看走了眼,而是我根本不想管,可你偏偏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或用太子或用折颜明示暗示我后宫中藏了个女人,盛情难却,我只好如你所愿去见了她,没想到一拍即合。”
杨妃沉默半晌,她看着秦颜,试图从她的神情里找出一丝破绽,可她再一次的失望了,如果不是秦颜掩藏的太好,那便是她说的话是真的。
杨妃冷哼一声,目光嘲讽道:“我原以为你是不屑与这些女人斗,说到底不过是故做清高而已。”
秦颜不仅没有反驳杨妃的话,还目光真诚道:“竟被你发现了,我一直以来确实装做清高,在宫中憋的厉害,难得还能遇见知音。”话音一转,秦颜逼近两步,戏谑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如霜,“你想坐收渔翁之力,却一直等不到我有所行动,心急之下命莲蕊杀了太子,我起先猜想是献王所为,可我到了添香池才转悟过来,你是想一箭双雕,既可以陷害于我,又可以将冷宫中的罪臣之女示于众人,实在是一招妙计。借太子之死行事,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到你头上,可你棋差一着,没有想到我会提前发现太子。”
杨妃气息一弱,她下意识的退开数步,脚下因踩到了方才被踢散的东西,不禁跌坐在地。杨妃仰头望去,院中薄暮如辉,秦颜背光而立,身姿如兰,一袭宫装随着清风摇曳在地,透着淡然如风的意味,若不是她周身凌厉的气焰,眼前这一幕定然是一幅极清雅的画面。
杨妃突然明白,秦颜的与世无争,心无城府不过是埋藏在淡然皮相下的利器,她将冷酷与残忍掩饰得极好,在你信以为真时便会给与你致命一击。
思及此,杨妃暗暗心惊,她面上仍强笑道:“若论心计之深,恐怕我远远不及于你,你却偏要故做姿态,实在可笑。”
对于杨妃话中的挑衅,秦颜不为所动,她仿佛自语道:“我说过你在后宫做什么我不想管,可你不该伤及无辜,这个债是要还的。”
杨妃大笑数声,她扬首道:“如今我做也做了,杀也杀了,你能奈我何?”
“你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个位子,争的了名分争不了情义,如此费劲心思去抢,实在太难看。”
秦颜摇头,目光怜悯道:“话说回来,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先前温婉的模样,虽说是装的,但至少不会如现在这般面目可憎。
“说的好。”
张狂的神色淡去,杨妃淡淡应着,微微一笑,眉眼盈盈,倒真有初见时温雅如莲的模样,同一时刻,她撑地的手不着痕迹的移到身后,在摸到一件冰冷的物件时,杨妃面色依旧如常道:“若是宫中的人得知娘娘竟会对一个庶人动手,传出去岂不是很奇怪?”
秦颜思索一番,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派人去通报李绩了?”
杨妃微微一笑,语焉不详道:“这宫中想看娘娘笑话的人不只妾一个,想做皇后的人也不仅仅是妾一个。”
秦颜却已经懂了,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宫中耳目众多,就算你不说,也多的是人代你去说,恐怕我一进冷宫便有人去了李绩那里通报,你先前一直在拖延时间,我也很好奇你们打算演一出什么戏。”
正说话间,冷宫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声,在静谧的四周显得十分清晰。
杨妃身躯一颤,目光复杂的看着秦颜,一边自身下抽出铁剪一边反问道:“我捏了娘娘一个把柄,娘娘欲杀人灭口,这样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确实不错。”
秦颜仿佛没看见她手中的剪子,目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她微微笑道:“我也很想知道,在天下人都清楚太子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