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游龙-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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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凤道:“既然两位都以为这个名字不错,那以后我们便叫它血滴子了。”
说着,看着羹尧一笑似有欲言,又把嘴抿着。高明一看连忙站了起来笑道:“哎呀,我的粮食断了呢,这东西店小二还真不识货,怎么办呢?”
说着,掏出一只鼻烟壶来,放在手中颠了一颠,自言自语的道:“我向来用的都是红毛国的贡烟,还不知道此地有没有得卖呢?”
说着,向中凤道:“云小姐,请恕我暂时失陪了。”
说罢取过斗篷,又向羹尧道:“劳驾,请你暂时陪陪客,我去买点鼻烟就来。”
便向房外走去。羹尧说:“这点小事,贤弟何必自己去,你问一问店东,差个人去不是一样吗?”
中凤连忙以目示意,羹尧只得又把话咽下去,再看高明人已去远,外间也无人在,连忙悄悄的道:“师妹,你有话说吗?”
中凤摇着头笑道:“没有话,不过他要出去,你又何必拦他呢?”
说着又把嘴一抿道:“难道你真讨厌我这笑面罗刹吗?”
羹尧连忙站起来,作了一个揖笑道:“师妹,你真为这一句话生我的气吗?算我一时失言,以后再不提你这雅号如何?”
中凤避过一边一面娇嗔道:“你这句话更刻毒,笑面罗刹还算是雅号吗?”
接着又噗哧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被那玉面仙狐迷住了,我给她苦吃,你有点舍不得是不是?”
说罢,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不由羞得粉脸通红,把头低下去。
羹尧一见她满脸生嗔,娇羞不语,还疑惑她真在生气,连忙又作着揖,赶着赔不是道:“师妹,我决没有这个意思,你想那种下三滥的江湖荡妇,我还会得怜惜她吗?你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中凤蓦然把头一抬,又嗔道: “你这话更岂有此理了,你怜惜不怜惜她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为这个误会?你须要还我一个明白来。”
羹尧不由更急,脸上涨得飞红,不禁有点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道:“师妹……我……我……真该死……你……”
中凤见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立刻又回眸一笑道:“你这人,怎么专会呕人?这也值得急得这样吗?亏你还是我师哥呢?又想欺侮人,又受不了一句话。”
说着回顾室外道:“你这样态度,要给外人看见,那如何是好?”
羹尧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讪讪的道:“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这怪得我吗?”
中凤笑道:“这叫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教你太挖苦人要刻薄我呢?”
接着又向外面看了一下道:“说笑是说笑,正经是正经,我听你和这个主儿的称呼已经改了,大概你们已经成了结盟的弟兄了,听口气,你好像还是哥哥呢。这样也好,恭喜你,阔得更快,不过,这事以后,真有点不大好处置呢,我但愿你始终不忘师训才好。”
羹尧不禁一怔道:“师妹,你放心,我虽不肖,自信还能做到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不管将来如何,头可断,此志决不能易。”
中凤微慨道:“但愿你能如此才好!”
羹尧道:“你今天为什么又提起这话来?是各位师伯叔,对我又有什么训示么?”
中凤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我又记起以前的话,所以顺便再提你一下。”
羹尧道:“这个时候,你又旧话重提,难道这事与高贤弟有关吗?”
中凤沉吟半晌,笑了一笑道:“当然有关,你想,他在雍王府里任着总文案,和雍亲王简直是一个人,此番他出来又是为了替雍亲王网罗人才,作他日夺储的张本,你既卷入这个漩涡,能说无关吗?”
羹尧不禁默然道:“那我此番到京之后,便对他疏远一点好吗?”
中凤道:“你又来了,你不是打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吗?这正是绝好的机会,接近还来不及,为什么疏远呢?今天我所以特地来看你,也就是为了这个,你只不要忘了我送你的那幅卞庄子刺虎图就行了。”
羹尧想起前情,不禁笑道:“愚兄敬谨受教,此事只等到京以后再说,果真卷入漩涡,自当因势利导,依师妹所教行事便了。不过,我向来是志大才疏,还求师妹不时点醒才好。”
中凤又娇嗔道:“你这人,怎么又客气起来?难道我能跟着你一辈子寸步不离吗?”
说完之后,不知又想着什么,蓦地里又脸上一红道:“啐,我理你呢,话已说到了,还不是在你自己。”
羹尧蓦然听见她说的我能跟着你一辈子寸步不离吗那句话,也不禁心头怦怦不已,再看她又把头低下去,红得一张脸都抬不起来,不由更为心动,想着,自己如非已有聘妻,眼前这位文武兼资的师妹岂非一段绝好姻缘?想着,不禁怅望着中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中凤闻声,不由微诧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又叹起气来?是在怪我吗?”
羹尧连忙笑道:“师妹处处对我助勉,只有感激之不暇,哪有见怪之理。不过,我想起我虽承各位师伯叔器重,又蒙师妹如此关切,将来是否能不负大家的期望,在这个时候尚未敢必,天下又澄平日久,夷夏之防久泯,功名之士多,而可与共事者少,所以不免叹息。其实与师妹无关,还请不要见疑才好。”
中凤知他不免饰词,正好也借此将方才自己失言之处遮盖过去,不禁笑道:“你又来了,古往今来,真正英雄豪杰之士,谁不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然诸葛公何必六出祁山五月渡泸呢?再说汉高祖以一亭长而能提三尺剑,覆暴秦以定天下。我洪武爷,当年不也起自草莽以驱强胡,还我汉族山河吗?何况你出身阀阅之家,又才兼文武呢?”
说罢格格一笑道:“不用说师兄天生神武之姿,便小妹也不甘自弃,还想附骥成名呢!”
羹尧见中凤豪气如云不让须眉,对着一天暮雪,也不由兴致勃然,喊来小二在桌上添了一付杯箸,又配上几味菜,挚怀笑道:“愚兄他日苟能稍有寸进,决不敢忘却今日师妹的一番助勉。”
说罢一饮而尽道:“大丈夫当提三尺剑以定天下,纵不能效法汉高祖与太祖高皇帝,亦当如伊霍管乐立不朽功业,以垂之后世,否则,便当啸傲风月终老江湖,我便再不肖些,还不至便学王景略甘心低首胡人,这一点,还请放心。”
说到这里,中凤连忙站起来,一伸纤手,堵着羹尧的嘴,花容失色埋怨道:“你这人,怎么这等没分晓?这话如被别人听去,如何是好?照这等行径,我真要为你担心了。”
羹尧只因中凤鼓励一时得意忘形,才把这几句久已放在心上的话,对着这位红粉知己说出来,经中凤这一阻拦,猛然想起同行还有一个雍王府的上宾高明,不由也猛然一惊,连忙把话咽住,走向房外一看,只见邻近各室,均系寻常客商,高明也未回来,才觉放心。
中凤也把各方旅客详细看了一下,一同回到室中斟满了一杯酒,双蛾微蹙递给羹尧道:“我去了,这杯酒,谨祝你把方才的事牢记在心,守口如瓶,免我再为你担心。”
羹尧不由满脸生愧把酒饮了,又一再谢过自承失言,中凤才眉黛稍舒,嫣然一笑道:“行再相见。”便向店外走,才到店门外只见高明正站在对门一家南货店里,握着那管京八寸的小烟袋,看着一天雪景,在来回踱着,不禁心中叫声侥幸。正想招呼,高明却转把头掉过去,便连忙跨出店门,走向相反的方向去。
那高明觑得中凤已走,不由暗中失笑,踅回店来,走进房间一看,见桌上多了一付杯箸,佯作不知道:“我真不识时务,几乎把这高邑城里的几条街走遍了,也没有买着那烟,只好熬着瘾,等到京再说了。”
羹尧搭讪着笑道:“本来嘛,这小的地方,哪有外国贡品出卖?你这一阵奔波也够冷的了,先喝几杯酒挡挡寒吧!”
高明取过酒壶,自己一仰脖子灌了下去,故意微诧道:“云小姐呢?她走了吗?”
羹尧道:“她早走了,还到现在吗?”
高明放下杯子道:“可惜,可惜。”
羹尧诧异道:“可惜什么?你想有什么事问她么?”
高明哈哈大笑道:“我怎么会有事要问她,我是说我不知道她走得这么快,要早知道,我也不买这劳什子鼻烟了。”
羹尧这才会意过来,人家并不是要买什么鼻烟,只是有意避出去,让他和中凤好说话,不由双颊通红笑道:“你这人……”
高明也笑道:“我这人怎样?为了大哥,这样大的雪往大街上逛了这多半会还不够朋友吗?”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道:“小弟为了大哥,便在风雪中多站一会无妨,难道人家为了你在风雪中日夜奔驰,甚至和这些下三滥的强盗拼命相搏,难道你就丝毫无动于衷吗?”
羹尧不禁脸上涨得更红,支吾道:“此事愚兄久已对贤弟说过,难道你还不能置信吗?”
高明忽然正色道:“大哥的话,小弟焉有不能置信之理?不过人非太上,孰能忘情,此女对大哥种种关情,便连小弟一个旁观者也看得清清楚楚,难道大哥自己反不觉得吗?如果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小弟愿竭全力,促成这段佳话,也不枉你我口盟一场,否则对小弟便也视若外人了。”
羹尧不由把眉毛一皱道:“贤弟盛意,愚兄极感,要说我对此女丝毫无动于衷,那是欺人之谈,不过此事实有苦衷,此时说也无益,容待他日再为奉告如何?”
高明笑道:“大哥是恐怕老伯大人见责吗?如专为此,小弟还可设法,不但可以使他老人家不对大哥见责,而且说不定还可出面主婚,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羹尧连忙双手齐摇道:“这决使不得,贤弟千万不可鲁莽从事。”
高明道:“那大哥是为了令岳老泰山方面有话说了,这一点更请放心,小弟也可以使他俯首听命,便将来大嫂也不会见怪,云小姐更不至受委曲,小弟不做便罢,要做总要四平八满,决不使大哥因此为难。”
羹尧仍是连连摇头,高明不胜诧异道:“这就奇了,既然不是为了